7.
——谁让姐姐你看起来那么喜欢恋学姐。
我喜欢恋吗？
风花昨晚最后的话语始终萦绕在耳边，各种各样的想法也因此塞满了脑海。我想只要是了解过月社恋，任谁都会喜欢上她，但这真的算我喜欢她吗？就好像莉莉安的大部分学生都憧憬着蔷薇和花蕾，能成为她们的妹妹是对于普通的莉莉安学生的幸福，但这不一定是我的。
普遍来说，大家都会喜欢恋——但这就能算我喜欢她吗？
那我讨厌恋吗？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讨厌才奇怪吧」，但现在的我实在无法违心地说出这种话。就算还是对她有抵触心理，那也是我因为最开始的误会而产生的偏见，而且这种偏见也在慢慢消除。我对她的感情绝对称不上讨厌。
……所以为什么我不愿意当恋的妹妹？
想不出理由，理性告诉我我的感性很愿意收下恋的玫瑰念珠，感性却在拒绝。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我自己都搞不懂我到底在想什么。各种情绪在胸口杂糅郁结，压迫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或许我只是在闹别扭而已。对被她轻易俘获这件事。
轻轻叹了口气，我走进教堂的大门。通过幽深的走廊，再次走到那扇熟悉的木门前面，深吸一口气，我推开了门，恋一如上周四时的姿势跪在基督像前，虔诚地祷告着。
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在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的下一秒，她就立刻停止了祷告，站起身转头看向我。
“贵安，星。”她轻柔地一笑。
“贵安，恋学姐。”
差点又下意识去取素描本了。我顿了一下，从包里取出礼物盒递给她，掩盖我奇怪的动作。她睁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接过小木盒。
“这是什么？”
“风花送你的礼物，她很憧憬你，拜托我送给你的。”
早上起床的时候居然难得见到风花也醒了，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她是特意那么早起的——证据就是手中的小木盒。托这个木盒的福，我难得和风花一起上学了，感觉还不错，或许我该多找找时间和她一起出门。
“风花？”恋眨了眨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我妹妹啦，莉莉安国中部三年级的学生，所以没办法过来亲自给你。”我补充道，“虽然我觉得她就算能亲自给你也不敢来就是了。”
“是么。”
她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淡淡微笑，颇感兴趣地打量着手中的小盒子。
“我可以打开看吗？”
“本来就是送你的礼物，她也不在这，当然可以。”
“说的也是。”
恋点点头，小心地打开了木盒，我出于好奇也凑了上去。木盒里面填充了干草，而躺在干草里的是一支黑色的钢笔，看起来莫名有点眼熟。
……啊。
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看起来是很名贵的笔啊，真伤脑筋。”恋困扰地说，“虽然我是愿意收下啦……但果然还是更普通一点的礼物比较好。”
“对于她来说，这大概就是普通一点的礼物了吧。”我说，“这支笔是她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大概不知道有多贵，平时一直在用……大概是想选个珍视的礼物，所以才把这支钢笔送给你了吧。”
“朋友的礼物吗……我明白了。”
她郑重地将钢笔放回木盒，小心翼翼地合上，收到包里。
“我会好好使用它的。”
风花应该会很开心吧，特意选钢笔当礼物应该就是想让恋能在日常生活中能用上。真是的，我和她明明在很多地方截然相反，但在这种地方上却又莫名其妙的很有默契……我叹了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从包里取出另一个小盒子。
“……嘛，姑且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你送我的礼物？”
恋的表情比之前还要惊讶，明明已经收到了风花的礼物，却像是完全没想过我会跟着送的样子。难道在她心里我还是抵触她的印象吗？稍微有些不安，但总之先把东西递给她。
“没见过面的风花都送了你礼物，和你关系算是亲近的我却没有什么表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还是说你不愿意收我的礼物？”
“……只是在猜你会送我什么东西而已。”她微微笑着，“可以吗？”
“什么可以……？”
“风花确实不在场，但你在。”
我在场？什么意思？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之前和她的对话，不满地说「干嘛拐弯抹角的」一边点头。恋轻轻笑了笑，打开了盒子，知道里面是什么的我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木梳？”
“嘛……临时才想到要送你礼物，一时间想不到送什么好，所以选了梳子。”
“也是你用过的？”
“怎么可能啊！这种私人用品肯定是买新的啊！”
恋似乎是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掩着嘴笑了起来。我意识到她是在捉弄我，羞恼之下伸出手想夺回梳子，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送出手的礼物可不能要回去哦。”她努力掩饰着笑意，安抚着我，“好啦我道歉，我不该知道你很害羞还要捉弄你的。”
“你还是知道我在害羞！”
原本冷静下来的我又炸了毛，再次尝试夺取梳子。她将手高高举起，半个头的身高差让我就算是踮起脚也没办法够到。过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贴在她身上，愤怒的情绪在瞬间转变成脸颊的滚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向后退了几步。
“原本以为恋学姐不会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类型，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倒也没有喜欢开玩笑，只是姐姐大人说我总是太正经了，所以试着学她开了玩笑。”
恋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衣服，随后伸出手整理了我的衣领，蜂蜜色的眼睛略显不安地看着我。
“还是说这样会让你难受？抱歉。”
“不至于道歉啦，只是……我确实觉得，开玩笑不适合恋学姐你——不，还是当我没说好了。”我后悔地捂住嘴，摇了摇头，“我不该干涉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人对我的性格指指点点，我也会不高兴。”
“我明白了。”她开心地笑了，伸出手抚摸我的头，“星真是善良啊，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过是说出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就会被认为是善良吗？”
感觉被敷衍了的我不满地伸出手去拨开她的手，本以为她会反应过来躲开，结果却是结实地拍在了她的手腕。我被吓了一下，连忙以歉意的目光看向她。她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染上了淡淡的苦涩。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人。”
“欸？”
“从幼儿园到现在，从服饰到性格，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告诉我「你该怎么样」，从来没有人问过「你想怎么做」。时间久了都想不起来我的想法是什么了。”
所以那时候才说「我难得主动去做某事」吗？
回想起她当时落寞的表情，心脏没来由地痛了一下。明明知道不是我的错，自责和内疚的情绪依旧扰乱着我的思绪。
“……我们果然还是不适合成为姐妹吧。”我低低地说，“我根本不了解你，只会大言不惭地自说自话……明明完全不了解你的情况。”
“所以我们才需要对话，不是吗？”
她温柔地摸着我的脸颊，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像是她在安慰我一样。不对，或许就是她在安慰我吧。
“而且，要说大言不惭自说自话，先犯下这个罪行的是我吧？”
“有吗？什么时候——”
我突然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话语戛然而止。她微微笑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因为学过绘画就忘乎所以地指指点点了你的画作，导致你生气了吗？”
“那次……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那次我确实惹你生气了，而这次我是很开心你会说这这话。”她莞尔一笑，“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听到这句话虽然会久违感到难过，但同样也有星在关心我的开心。会有人考虑我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我不过是说出理所应当的道理而已。”
“是哦，但不妨碍我因为这理所应当的道理更加喜欢你。”
脸好烫，恋直白的感情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我，充盈在胸口的情绪让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轻轻抱住我，在我的慌张到达顶峰的瞬间又松开了我。等我从混乱中回过神的时候，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像是便当的盒子递给了我。
“这是？”
“礼物——虽然想这么说，硬要说的话算提前的赔礼吧。”
“什么叫提前的？”
“先打开看看吧。”
我怀疑地看着恋，她只是静静微笑。想着她总不可能做什么惊吓礼盒，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慢慢打开了盒子，看到内容物的一瞬愣住了。
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或许说是奇怪的东西也可以。
盒子里面是一小块蛋糕。
“……难道说是请我吃的？”
“总不会是请你看的。”恋轻轻笑着，将小勺子递给了我，“放心，我亲手做的，绝对没有蜂蜜。”
“没有蜂蜜……”
上一次吃甜品什么时候的事了？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怀着赌博的心情偷偷买了小甜品吃，结果不幸地中了弹，悲惨地进了医院，那是我最后一次尝到甜品。那时候浓厚的甜蜜味道依旧能清晰回忆起，美妙的回忆让我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没有女孩子会讨厌吃甜点，我不过是害怕过敏，才拒绝各种甜蜜的东西。
不妙，好想吃。
“如果——”
“如果出了意外，我会负责的。”
她蜂蜜色的眼睛无自觉地散发着诱人的甜蜜。
“到时候作为赔礼，星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
“……说这种奇怪的话干什么，只会让我更加不安吧。”
我小声地抱怨着，接过勺子，挖下一小块蛋糕。看着松软的夹层和白色的奶油，我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下定决心，将它送入口中。
咽下。
“怎么样？”恋问道。
“……没有过敏的感觉。”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太好了。”
“我其实问的是味道就是了。”
恋无奈地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因为太紧张，连味道都没怎么尝出来就咽下去了，现在撒谎地说一句「很好吃」大概也不会被恋接受吧……？
“没关系，还有呢，放下心后慢慢吃吧。”
“……抱歉，这样不信任你。明明已经说了没有蜂蜜了。”我老老实实地道歉。
“没有说出敷衍的评价我很开心哦。”她浅浅一笑，“毕竟有心理阴影，愿意吃下蛋糕我就觉得你已经很信任我了。”
那么，再尝尝看吧？
她笑盈盈的表情温柔地催促着我。放下心的我再次品尝，甜腻在舌尖荡漾开来的感觉让我不由得有些想哭。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我对着恋露出笑容。
“很好吃，多谢款待。”
“是么，那就好。”
她也笑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松了口气。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请我吃甜品这件事，紧张的可不会是我一个人。
“让恋学姐费心了。”
“作为提前的赔礼，多费心一点才是应该的。不过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能看到你的笑容，我已经得到回礼了。再继续问那些失礼的事有点太狡猾且贪婪了。”
她的笑容变得黯淡，眼睛微微垂下，第一次躲避着我的视线。
“不过，你还是要问，对吧？”
“嗯。”
她再次抬眼，下定决心一般直视着我的眼睛。
“正如我之前所说，为了避免触及彼此之间不愿谈及的事情，我们需要对话——所以，就算是不愿提及，我也必须问出口。”
“……明明是不愿提及的事情。”
“嗯。你一定会不开心吧。但即使如此我也要问。”
“恋学姐，真是狡猾。”
我隐约能猜到她想问什么，但已经吃下了她的赔礼的我已经没有立场再选择反对了。不，或许我本来就想和她说吧，所以才会吃下这块蛋糕。
为了和她更加熟悉，更加亲密。
“那么——是什么问题？”
“那副画。”
“……”
我很想开玩笑说「还是被发现了吗，那副画画的确实就是你」，如果我真的这样说了，她大概也会体贴地配合我，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吧。
然后再也不提「那副画」的事。
但这样真的好吗？她特意亲手做了蛋糕，下定了就算被我讨厌也要问的决心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却要为了自我逃避而将她的决心糊弄过去吗？
这样的我，真的还有资格和她相处下去吗？
——姐姐你看起来那么喜欢恋学姐。
或许我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恋。
所以。
稍稍揭开一点伤疤，她的温柔也会安抚我的痛楚吧？
“你是说，第一次见面时最后看到的那副画吗？”
“……嗯。”
我深吸一口气，将盒子和勺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从包里取出我的素描本，将它不断往前翻页。教堂祷告的少女，雨中的莉莉安，天台俯视视角下的莉莉安，蔷薇温室，教堂，玛莉亚雕塑……在莉莉安生活的点点滴滴，在画册里一一展现。
——直到那副画像，那副我在来莉莉安之前的画像。
女人的画像。
女人的画像。女人的画像。女人的画像。女人的画像。
在最后一张女人的画像那一页停下，我抚摸着被泪水打湿而模糊掉的线条，咬了咬唇将翻滚的情绪压下。
“她……是我的母亲。”我低低地说，“亲生母亲。”
恋默默看着我。
“一年前，母亲出门买菜的时候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她一向不喜欢拍照，唯一留给我和风花的照片只有她的遗照……但没过多久，我父亲选择了再婚，所以连遗照也收起来了。”
那天放学回家，摆在客厅的母亲的遗照不见了，像是替代一样，客厅里多了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父亲说以后她就是我们新的母亲了。
“我求着父亲，至少把遗照给我，但他却说「那只会让你更加沉浸在她的死亡里走不出来」，拒绝了我的要求。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画着我根本不擅长的人物画像，拼命地把记忆里的母亲画下来。”
我真的好怕，怕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忘记母亲的长相。
“所以，当恋学姐你指点这幅画哪里有问题的时候，我……恼羞成怒了。”我闭上眼睛，低下了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
错的是乱发脾气的我。
“星，你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大概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吧。她会说什么呢？以她的性格，大概是会安慰我，这样的犹豫，应该是在思考该说什么。但是，但是啊恋，我需要的并不是安慰，你也好继母也好，错的都只是我。
犯错的人应该得到的是指责，而不是安慰。
——被抱住了。
并不是几分钟前那种轻柔的拥抱，而是相当用力、可以完全感受到她的身体的拥抱。我惊讶地睁开眼，能看到的只有在我眼前飘荡的金色长发。
“……恋学姐？”
“你是不是在想，「不要安慰我」？”
她在我的耳边低语，如同读心一般的话语让我不由得一愣，一时忘记了从她的怀抱里逃脱的想法。她笑了笑。
“真开心，更加了解你一些了。”她说，“明明之前，聊到我的家庭的时候你一定要道歉，现在聊到你的家庭，却不允许我安慰你吗？”
“……”
“有人说过你性格很别扭吗？”
“……这种事我自己知道。我就是心口不一又喜欢找借口的小孩子怎么样啦！不是像您这样率直温柔体贴的大人真是对不起啊！”我不甘心地嘟囔着，靠在她的肩膀上，“……分明算是喜欢你，却怎么样都不想接受你的玫瑰念珠，说到底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会那么轻易被起过矛盾的你吸引，除了性格别扭，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那，要收下吗？玫瑰念珠。”
“……”
我没有说话，将脸埋在她的肩膀，鼓起勇气反手抱住她。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抚摸着我的背。淡淡的幽香又出现了，但我却不可思议的并没有过敏的感觉。不对，与其说是居然没有过敏的感觉，不如说我总算察觉到了，她的气息确实是令我沉迷的甜蜜，但沉迷与甜蜜的不只有蜂蜜。
太久没有尝过甜点，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你不说吗？”
“说什么？”
“安慰的话。”
“但你不想听吧。”她说，“你不想听，我就不会说。”
“太狡猾了。恋学姐，实在是太狡猾了。”
这样的话，我不就没有理由生气，从而拒绝她的玫瑰念珠了吗。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恋松开了手，我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拥抱。取出手机一看，是风花的消息。
“风花问我回家了没有……我该回去了。”我抬头看向恋，“要给我玫瑰念珠就趁现在哦，等我冷静下来，可就不好说收不收了。”
“我呢，希望星是深思熟虑以后才选择成为我的妹妹，而不是因为一时的感动而答应我。”她微微一笑，“星也觉得这样更好吧？”
“……坏心眼。”
我不满地嘟囔着，将手机放回包中，拿起包对着恋微微鞠了一躬。
“今天，我很开心，恋学姐的蛋糕也好，恋学姐的话也好，都让我相当开心。这是自母亲去世以来，我最开心的一天。谢谢您。”
如果让我那痴迷书籍的妹妹来道谢，大概不会像我这样词汇贫乏。不过根本无所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只要最简单的话语就足够了。
“那么，明天再见了，恋学姐。”
“——稍等一下。”
不知为何，恋又拿出了我送她的梳子并叫住了我。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她露出温柔的表情。
“星可能没注意——不过，还是不要送别人梳子作为礼物比较好。”
“呃？”
“梳子（くし），苦（く），死（し）。”（注：谐音忌讳）
“啊……”
我总算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慌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放下包冲到恋的面前，想抢走梳子，不出意料地又被她躲开。
“请、请还给我！我会换个礼物再送给您的！”
“不用啦，反正你也没有恶意，哪有要回送出去的礼物的道理的。”
她笑盈盈地说着，再次举高握着梳子的手，我险些又顺着她的意贴到她身上，还好及时冷静了下来，噘着嘴不满地看着她。她轻轻笑了笑，小心地将梳子收了起来。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送梳子也有好的寓意。”
“换个角度？”
“嗯……说换个习俗可能准确一点。在中国，梳子可是相当值得感动的礼物哦。”
“嗯？所以寓意是……？”
“寓意是——嗯，可能你自己查会比较好吧。”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感到了不安，总感觉会查到什么不太妙的结果。没等我继续追问，包里的手机又响了，看起来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了。
“明天再见吧，星。”
“我知道了。”我再次鞠躬，“明天见，恋学姐。”
然后，拿起包，转身走出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