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可曾见谁为谁放下仇恨-

完美。

解救行动一切顺利，雷德也没有伤到什么人。

夜幕下，雷德载着我们远远飞离躁动不已的古伽霍尔城。

接下来去哪儿？我热爱这片土地，但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琳，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我们一起吧，去哪儿都行。”

“……”

跟我逃出生天后，琳就一直沉默不语。

想必是筋疲力尽了，古伽霍尔的监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要不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慢慢考虑。”

“……”

直接躺在飞行中的雷德的背上睡一晚对我来说不成问题，但她的身子骨肯定经受不住。

还是得找个地方落脚。

深夜不知几时，我们降落于不知名的寂静平原，在一处湖岸边扎营。

四下一片黑暗，唯有反射着月光的湖面波光粼粼。

我才察觉今晚正是月圆之夜。

据说这种日子适合施放某些魔法，说是圆月的光辉会极大增强那些魔法的效果。

可惜我不会魔法，也学不来。

我们驭龙一族自古就与魔法相性不合。

琳倒是会，但我很少见她使用——明明是个厉害的女巫。

我边想着些有的没的，边挨着卧下的雷德布置今晚睡觉用的铺盖。

这么做的好处是：万一雷德在半夜感知到落雨，可以及时展开翅膀为睡眠中的我们遮一阵。

“好了！”布置完毕后，我转头对一边等待的琳说，“可以睡——”

就在这个瞬间，她一下子向我扑来。

“哎哎哎——！”猛然靠来的重量害我没站稳，向后倒去。

幸亏我们倒在了铺盖上，不然这草地这么硬，我绝对比现在还疼十倍。

她似乎没有从我身上爬起来的意思。

“怎么了？”

“为什么非救我不可？”

我亲爱的雷德，你快听听她对救命恩人说的是什么话。

她把“非……不可”的句式用在这里，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还想我见死不救吗？”

“我要你见死不救，我们可是仇人。”

“我知道。但我们也是朋友。”

“……”

我不明白老早就接受我是朋友的她这时又在纠结什么。

“你要是恨我，杀了我也——”

“我不恨你。”

她撑起上半身，面对身下的我。

她泛着微光的赤色眼眸中的确不见一丝恨意。

这话由身为她仇人的我来讲也许并不妥当，但看样子她终于是挣脱了那无意义的仇恨的枷锁。

多好。

今后她可以为自己而活。

“那不就行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考虑。”

我真的困了，四周的窸窣虫鸣听起来都好像在奏催眠曲。

“嗯。”她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身，继续凝视我。

我只好提示：“你就睡我旁边的——”

她忽然低头吻了我的唇。

“晚安。”

“……”

我亲爱的雷德，你睡着了吗？今晚我大概是睡不着了。

……

——

-其五：尾声-

本来我、琳和雷德都已一致同意，为安全起见，以后再也不回古伽霍尔所在的那片土地。

可还是敌不过眼前这位神秘的他乡旅人。

她出手太阔绰，而且不单给了钱。

我不知道徒步的她是如何来到这片无名的平原，又是怎么发现整装待发的我们的。

她预约我们今天傍晚去古伽霍尔附近的某处接她和她的一位同伴，载她们盘旋在上空看一会儿夕阳。

理由是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夕照下的景色会相当美妙。

这位客人不仅预付了一大袋金币，还许下令我们不可置信的承诺：她会找出真正在古伽霍尔城内犯下罪孽的家伙，且让那个混蛋自首以洗清琳的冤屈。

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有何神通能办得到这等事？

“客人您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她的声音带着异乎寻常的说服力。

不管怎么说，光是那一大袋金币就足以让我们破例接下这单生意，至于找出真正的犯人这事，若她说到做到，则是好上加好，做不到也无伤大雅。

……

——

我发誓，那时那地的夕阳风光果真如那位客人所言。

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