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承之九--

「我說你們，給我用雙手拿劍!」

一早，神谷道場就傳來彌彥教訓弟子的宏亮聲響。自從半年前薰對前川道場發起的挑戰後，門下弟子都有樣學樣縮著一隻手只用單手持劍，基礎都沒打好就想要飛，搞得彌彥頭痛不已。當事人則是在一個月後拍拍屁股出國去接受治療了。

彌彥把那些不守規矩的弟子們趕到中庭去竹劍切返一千次。

這時燕拿著信件到中庭來，「彌彥，薰姐他們來信了。」

出國後的第一封來信，就連彌彥自己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讀，更別說凪跟嵐，兩個小腦袋從道場探出來偷看。彌彥也沒這麼不近人情，讓他們倆跟著燕去屋裡讀信。

屋內燕跟鈴還有凪跟嵐圍成一圈，信裡面的字跡工整乾淨，是巴的筆跡，裡面說他們平安抵達德國，主治醫生是當時治療由太郎的醫生，說薰的情況療程約要三年，不至於嚴重但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其他還描述了德國的住處跟見聞一切安好。

「要三年呢...」燕還記得薰神隱歸來後的慘狀，只需要三年治療或許已屬萬幸。

「這麼久的嗎?薰師父身上的舊疾怎麼會這麼嚴重?」鈴看過幾次那些駭人的傷疤，只是薰平常也活動自如還以為好的差不多了。

「畢竟惠姐的醫術是一流的，這裡好多人的命都是她救回來的。」燕有時會想惠待在這裡實在埋沒了她。

凪默默地盯著信件，直到薰離開前她們還是有點尷尬，不過神谷活心流是了不起流派這件事情深植她的心中，她不再討厭自己的姓氏了。

燕雙手一拍，「我們回信吧，現在寫他們也要個把月後才收得到，向他們報個平安讓他們放心。」

大家分別回報了道場的現況，孩子的成長，誰來了誰走了，慢慢等著信件飄洋過海，春去秋來，年過一年，三年後說療程還要延長，延了半年，延到了一年，

延到了兩年，五年過去了。

明治三十八年(1905)，東京下町，神谷道場。

上個月收到她們說今天要回來的信，鈴特地起了一個大早到廚房備料，想著她們這麼久沒吃日本的和食肯定要弄一頓豐盛的。

「鈴姨早，需要幫把手嗎?」凪平常就起的早，注意到廚房有動靜便過來看看

鈴用抹布擦乾手，「不不不，你們趕緊去洗把臉換衣服，穿的正式整齊點，不是要去港口接薰師父她們嗎。」說著把凪推出廚房。

「都說好鈴姨要一起去的，今天道場都休息了，大家一起準備比較快。」凪對著中庭喊，「健悟、嵐來廚房打下手!」

「你這孩子...」鈴心裡暖暖的，這些年凪越發穩重懂事，雖然無法坦白，但凪從未將她當作外人。

由太郎叫車來載他們過去，燕跟彌彥的第二個孩子還小，燕就沒跟著去。他們一行來到港口邊，郵輪靠岸時的汽笛聲響徹雲霄，凪瞇著眼盯著甲板瞧，遠遠的看到突出人群中的白髮，接著看到一個坐不住的人興高采烈的跟他們揮手。

是巴師娘跟娘親。凪覺得眼眶有些熱。

「我看到他們了，我的天，那是凪跟嵐，還有健悟? 都長這麼大了。」

「你再靠近都要從甲板上掉下去了。」

能懂薰為何如此興奮，久違的回到日本，巴心裡也藏不住喜悅。

郵輪的空橋放下來後，薰迫不及待的拉著巴跑下去，看到大家時都還沒開口眼淚就嘩啦啦的滾下來，受到薰的影響，本來沒想哭的開始掉眼淚，忍著不哭的開始抽鼻子。

「我們回來了。」

薰回來的一個月裡，拿著從德國帶回來的土產到處串門子，原本平靜的神谷道場再度熱鬧起來，被遺忘許久的十大不解之謎在師父與師娘回歸後重新成為熱門話題，最新一項是德國黑科技。

巴回來後花了點時間了解道場的狀況，如預料的燕跟鈴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每條帳目都清楚明瞭，她很快就能接回去，而燕跟鈴也終於鬆口氣，畢竟要管理這些帳壓力頗大。

這幾年來來去去的弟子不少，彌彥帶著弟子拜會薰，果不其然許多弟子對於這第二代傳人拋來狐疑的目光。就在此時，彷彿像是安排好的一樣，道場外來了一票踢館的人，薰對這彌彥說:「難不成是你安排的?」

「我怎麼會幹這種事，他們是之前被我修理在街上鬧事的混蛋，銷聲匿跡一陣子，現在看你回來覺得好欺負就來找碴。我去趕走他們。」

薰按住彌彥:「既然他們是來找我的，當然要以禮相待啊。」

「你沒問題嗎?」彌彥小聲地問，畢竟怎麼樣都算大病初癒吧。

「讓大家瞧瞧神谷活心流加德國黑科技。」

踢館的人連滾帶爬的逃走後，眾弟子們不再有異音。

晚上，薰躺在榻榻米上，「還是回日本好啊。」

「好好好，回來後都說上一個月了。」巴用腳推開薰，妨礙到她鋪被子了。

薰爬起來接過被子，「凪跟嵐都長大很多呢，今天在道場練劍，凪的攻勢很伶俐幾乎都要招架不住。嵐跟之前比也健康多了。」

「你還是適可而止點。」巴擰著薰的鼻子，「醫生的囑咐還記得沒。」

「當然還記得，我可是很注意的。」薰攬過巴躺下，手腳有些不安份。

巴沒讓她得逞，「...嵐似乎注意到她的出身了。嵐志向在醫學，一直有在惠身邊學習，聽惠說嵐似乎有去翻找自己的病歷。」

「那就等著她們來向我們質詢吧，早晚有這一天的。」薰拉起巴的手，「而且不管她們怎麼想，她們都是我們孩子啊。」

「明明沒怎麼養?」巴淺淺的笑了。

「你又挖苦我...」

「好了，早點睡，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巴吹熄蠟燭。

「...我能抱你嗎?」

不死心啊，和室的牆太薄了，巴回來後還沒習慣。

見巴沒有反應，薰打算放棄時巴翻過身來按住她，「若是我抱你的話就可以。」

薰愣了一下後滿臉通紅的點了點頭。

隔天傳出使用德國黑科技後會下不了床則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