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我一头雾水,要是柏墨尘想去和陈穗交朋友我当然不会拦着,未来说不定还会一起上课,早点熟悉熟悉也没坏处。
她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啦,快吃吧。抱歉问了莫名其妙的事。”
“怎么,你想认识认识陈穗?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哦对了,咱俩还没加联系方式呢,快加一下。”
“嗯。”
我递给她我的手机,她很快就递了回来。
她的头像是一只纯黑色的小猫,圆圆的眼睛瞪大像铜铃。感觉还挺有反差感的,就是没穿警长服。
“你家猫?”
“它叫来福。”
“它是狗?”
“它是猫。”
“不愧是柏大小姐,品味就是与众不同。”
“快别取笑我了,名字是家里抽签决定的。我本来想叫它球球的。”
……那还是叫来福吧。
谈笑间一碗汤面下肚,吃得是沟满壕平。
“我去洗碗。”
站起身来,我打算把两只碗端去刷干净。
“放着我来吧。”
“你想让我带着负罪感战战兢兢地生活下去吗?”
“……你开心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进厨房,她早就把做饭的器具都收拾好了,到处都擦得很干净。
真是好高的女子力。
匆匆刷好碗,时间就到了八点。一想到明天也是休息日,就感觉再次懈怠下来。
好无聊呀。
“柏姐?柏姐!”
“怎么了?”
她匆匆赶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担心的神色。
“没啥,就是想试试当一把周幽王。”
我被白了一眼。
“你当周幽王悬,倒是能当褒姒。”
“我是褒姒,那你就是妲己。”
她好像挺无奈的样子,但收到了她的回应就够我觉得开心了。
“好了,刷完就出来,呆在厨房做什么?”
“想喝可乐。”
“知道了,等下我去给你买。”
我打开冰箱门,里边很干净,只有今天新买的菜。
“要冰的。”
“别的什么呢?我一起带上来。”
“一起去?”
“小雪就好好歇着吧,也没多远,我很快就回来。”
想到上下又要五层楼,我直接泄了气。
“那好吧,只要冰可乐,谢谢柏姐姐~”
“把里面的门锁挂上,别人敲门不要开。”
“得令。”
我目送着她出门,随后按她的吩咐挂好了里面的防盗链。
她的气息还残留在这,可我瞬间就觉得心里寂寞起来。
一个人住的话大概这种感觉?我真的应付不来。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过八点钟,有两条陈穗发来的消息。
“小雪,合租没关系吧?”
“要是受不了就来我这,反正地方挺大的。”
我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对着屏幕戳来戳去。
“感念陈总抬爱,他日鄙人定当携礼登门拜访。【抱拳】”
“江小姐若肯赏脸,某必扫榻相迎。”
她又回给我一个玫瑰的表情。
“哈哈,搞什么啊。”
我的自言自语消散在空旷的公寓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柏姐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先洗澡吧。
不对,待会儿还得给柏姐开门。
有点害怕,我想起了下午她吓唬我讲的故事。
这间公寓是不是真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越是独处,这种本可以一笑而过的恐惧就越是彰显起自己的存在来。
我把手机随意丢到小圆桌上,纵身一跃就扑到了床上。
几乎就在同时,灯灭了。
别吓我啊。
没有声响,就像突然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一样,入眼的只有漆黑。
周围寂静得可怕。
我朝窗外望去,只有很远处才有零星的灯光,附近是一片黑暗。
我感觉几乎要窒息了。
柏姐怎么还不回来?
我开始在周边找手机,才趿拉起拖鞋,在黑暗中变得敏锐的耳朵就好像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似的。
“别这样呀……”
虽然理智知道并不会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可恐惧却止不住地疯狂滋长。
滴答、滴答,是眼泪滴落到地板的声音。
我最怕黑了。
无声流泪渐渐演变成啜泣,我自暴自弃地坐回床上,随便抓了个玩偶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
空荡的公寓回荡着我的声音,反而又来刺激我的耳朵。
恐惧真是最诚实的本能,它让人直面自己的内心,我接受了自己很没用的事实。
我想现在马上就见到柏姐。
隐隐约约地,我好像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
是柏姐回来了?
我暂时忍住啜泣声,即使现在也不想她知道我是个会怕黑怕到哭的人,感觉会被看不起。
可门那边并没有开出一条缝,钥匙拧转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随后传来了敲门声。
“儿子,来开下门!”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像是喝醉了。
我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脏狂跳了起来。
我没法确认他究竟是敲错门还是在骗我过去。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然后变成了砸门声。
我止不住地发抖,而砸门声演变成了踹门声。
在周围如此寂静的情况下,门口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了,一声接一声,就像直接在我脑袋里炸开。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下来了,他是砸累了吗?
可我好害怕,不对,得让柏姐现在务必别回来。
头脑很清醒,双腿却在打颤,让理智强行接管身体,扶着床慢慢地按记忆朝桌子那边挪去,手机却在这时候亮了起来。
信息提示框的左边是黑猫的头像。
内容是:
“来开门吧,没事了。”
我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慢慢移到门口,透过猫眼去看,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柏姐?”
我的声音很可笑,抖得不成样子,还带着哭腔,也不够响亮。
“是我,我在门外。”
我听到了,是她的声音。
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就断了。
打开门锁露出一条小缝,手电光照到了她的脸,她手里还拿着一大瓶可乐,上面有着温差形成的小水滴。
“没事吧?”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防盗链,手不听使唤似的抖来抖去。
我没有回答她,这样会再次暴露我的哭腔,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了,但我还是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链子开了,我不受控制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去他的体面!
熟悉的薰衣草的香味包裹着我,我的心情奇迹般迅速平复。
“柏姐!”
我很庆幸现在周围一片漆黑,没有让她看到我不堪的脸。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的声音很低沉,我能听到里面的自责。
“没有晚。”
“嗯。”
她回抱了我,手慢慢地抚着我的脊背。
没有戳穿我的不堪,她只是在安慰我。
“对不起。”
再次的道歉,我环抱住她的腰。
“柏姐没做需要道歉的事。”
要喝可乐的是我,柏姐还特地为了我的口腹之欲跑了一趟。
如果她因为碰上那个男人出了什么事,我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柏姐?我怕。”
“嗯。”
既然最不堪的样子都被看到了,也就没必要再紧攥着碎掉的自尊不放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很懂这个道理。
我的心很清楚,并非是吊桥效应。
——真的喜欢上你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