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间,陌生的被子。
逐渐苏醒的大脑理解了眼下的情况。
打了个呵欠,想起来老一辈经常说的一间房子有没有人气儿是能感觉出来的。
今天醒来,和昨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屋子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昨儿个还大被同眠呢,今早就抛下我走了,这个负心女。
手伸到她睡觉那边,还有余温,看来刚走没一会儿。
我像只蛆一样蹭到了她睡觉的那一侧。
唉,古人云荀文若品行高洁,坐了别人家的席子都能留香三天,谓之曰荀令留香。可我总觉得她柏墨尘比荀彧还香,床上是有别于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淡淡的味道辨识度却很高。
我抱住被子吸了一大口,这有别于化学试剂的香味让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和什么味道相似。
要是能抱着她本人吸一口或许就能搞明白了。
昨晚不到九点就睡着了,今天醒得格外早。看了下时间,才六点钟,倒是没什么困意了。
突然想到昨天被我晾到一边的陈大小姐。
这下不是人家淡了,是我淡了。我们早过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阶段,可友谊的游轮也怕触礁啊。
最后一条消息是九点钟发过来的,是一个微笑黄豆表情,它盯着我看,像是在控诉我。
我和它对视了几秒钟,往上翻了翻。
“不回消息,长本事了你。”
“好啊江城雪,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呀。”
“明天我就去你家门口抓你,你最好别出门,让我逮着没你好果子吃。”
我确切感受到一阵恶寒,给她发了个定位。
“陈总,昨天加班操劳,实在是被疲倦打败了,我向您赔不是了。”
“哟?我这就去你俩爱巢看看,你等着啊。”
消息是秒回,我忘了昨天停电,陈大小姐应该也睡得挺早。
这下完了,我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陈穗是言出必践的那种人,她说要来,最多半个小时就到门口了。
得马上收拾一下。
虽然对暖和的床很不舍,但等她到这里看到我还躺在床上说不定会怎么嘲笑我呢,她可不是温柔的柏姐,一番揶揄在所难免。
窗帘拉开,被子叠好,柏姐果然不在。
匆忙洗漱完,换上合适的衣服,就到了六点半。
心里莫名有种忐忑的感觉,就像是没写作业的小学生即将面对老师一样。
没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柏姐回来肯定有钥匙,她根本不用敲门。
大气不敢出,透过猫眼看过去,发现她也在透过猫眼往里瞅。
不愧是你,陈大小姐,明知看不到里面也要做这个动作恶心我一下。
“别敲了,我不在家。”
手机上直接发过去这条消息。
“呵呵。”
低头看完手机,她在门外嚎了起来。
“开门啊!江城雪!你有本事偷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我赶忙打开门把她拽了进来。
“陈穗!你怎么凭空污我清白?”
“什么清白?你和那个柏墨尘不清不楚的,现在倒立起牌坊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袋桃子,随手放到桌子上。
“哎,陈总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
“给你带peach。”
她白了我一眼,把手伸到我的后脖领里,仲秋清晨的寒意就这么透过她的手传给了我。
“别闹,凉!”
我挣扎起来,她马上就把手抽了回去。
“没事儿,热量会从高温到低温进行转移,你凉了我就暖和了。”
我咬了咬牙,毕竟是我有错在先,这下人家是占着义理的。
也不知道柏姐出去做什么了。
“你姘头呢?”
“什么姘头,我和她清清白白的。”
“出去这么早,真挺佩服她。”
她说着就坐到我的床上,随手磋磨那只小熊。
多灾多难呀,贝蒂。昨天被我磋磨,今天被陈穗磋磨。
我争取明天让你被柏姐磋磨。
“今天怎么说?明天就上课了,出去玩玩?”
“我还没问柏姐呢。”
“没事儿,时间早着呢,等她回来呗。”
“附议。”
正说着,门就开了,柏姐拎了一兜菜回来。
原来是出去买菜了。
“柏同学啊,你好你好,清晨来此多有打扰,烦请见谅。”
她率先打了招呼,那副蠢样儿逗得柏姐一笑。
“哪儿的话,小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留下来吃个饭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暗戳戳掐了她一下。
“你干啥?”
“柏师傅手艺可称一绝。”
眼见着柏姐进了厨房,我才小声和她说。
“比之我如何?”
“谅尔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她也没恼,倒是眼睛亮了起来。
“真那么厉害?”
我没有说话,比了个大拇指。
“那我有口福了呀,这趟没白来。”
我摸到厨房,看到柏姐正在系围裙。
“柏姐,吃完饭一起出去吗?”
“好啊。”
好了,能和柏姐出去了,今天的开头很完美。
回去坐在柏姐床上,和陈穗开始大眼瞪小眼。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两副面孔?”
“我哪有?”
“还没有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厨房门旁边是什么表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啊?”
“……没事儿,挺可爱的,继续保持吧。”
说完这话,她就低下头去,用拳头拄着下巴作思考者状,还皱起了眉头。
嘴里还念叨着我听不清的东西,她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就会这样,就跟昏迷了似的。
算了,事已至此,先等饭吃吧。
好的早饭是成功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