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士对柏小姐的手艺提出了高度赞扬，并责令小江火速对柏小姐展开追求。

……大概就是这样？

母亲现在眉开眼笑的，正抓着柏姐问东问西。

丝毫没有我插话的余地，于是我就成了平日里柏姐充当的角色，主要负责沉默，以及呆在柏姐周身两米内。

“墨尘多大啦？”

“伯母，我今年二十。”

柏姐明明之前还是十九岁，她的生日不是在六月十五号吗？

跨个年就当涨了一岁？

“那就比小雪大一岁，挺好。”

基本一直都是母亲在问，柏姐回答。

像是在面试一样，我不太想让母亲这样审讯柏姐。

她何不出去打个表格儿呢？干脆再查一下户口本。

“妈，不要再……”

“闭上！”

我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转而又是一副笑脸地面对柏姐。

当老师的人真可怕。

总体来说，她对柏姐很满意。

但对于平等交往的恋人来说，母亲对柏姐满意与否不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让柏姐觉得她在被当做一件物品一样估量价值。

即使柏姐自己并不在意，我也不要那样。

可我没有勇气反抗母亲。

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知道母亲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对我付出爱意。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错，结果却会陷入这种窘境。

母亲的爱，和柏姐的喜欢。不可以同时和平地存在吗？

柏姐在笑着，一点儿也不像不开心的样子。

母亲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那样真挚的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到头来只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而已。

不过我还是稍稍靠近了柏姐。

母亲瞪了我一眼，这次我没有退回去，进一步抓住了柏姐的胳膊。

柏姐并没有家人在这里，我不会让柏姐一个人面对母亲的质询。

“墨尘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明明表面上说着不会插手我和柏姐的感情，却还会提出这样犀利的问题。

突然感觉很生气。

我才不会让柏姐受这种气。

“柏姐，走，跟我回屋。”

我拽起柏姐的手，就这样拉着她把她关进我的屋子里，抬起门把手锁上了门，然后转过头看着母亲。

母亲并没有发怒，只是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毛。

“说说吧，怎么回事？”

很轻松的语气。

她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对我的压迫像海啸一样汹涌而来。

这就是刚刚柏姐在面对的，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她没有结过婚，甚至连恋爱对象都没有过。

但自我记事起，她就是我的母亲了。

我的家人只有母亲。

母亲向来非常强势。

一五一十地把所知情况和盘托出，包括柏姐的家人，以及她父亲的继室的事。

这些我此前没有和母亲提过，主要原因是没有什么时间和母亲单独交流。

柏姐不在场的话，就不会感觉那么窘迫。

由我来说的话，她就不会受伤。

母亲皱着眉头沉默着，我也沉默着。

也许身为老师，她更能理解这种家庭的不易。

直到她叹了口气。

“小雪，过来坐。”

母亲的语气里没有了那股一向凌人的气势，她只是普通地叫我过去。

坐在母亲的身边，就被她搂住了脖子，母亲的力气果然很大，毕竟我就是被这副有力的手臂带大的。

“墨尘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的。”

当然，柏姐是最温柔的人。

母亲的温暖透过臂膀传递给我，和柏姐的温柔并不相同。

很久没有就这样和母亲坐在一起过了，有点怀念。

“娘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嗯。”

“就这样儿了，去吧，别在我这碍眼。”

母亲按了按眉心，露出疲态。

如果能帮她缓解一下就好了。

“得令。”

“哎等会儿，这个拿去，给小柏。”

母亲又从不知哪里掏出一封红包，塞到了我手里。

“我听说别家家长有儿子带女朋友回来都会给塞红包，你江小雪是我江云的女儿，所以别人有的你也必须有。”

母亲还是那么强势。

“女儿带女朋友回来也一样。”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被自己逗乐了，然后朝我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我还得出去一趟。”

“这么晚去哪？”

“我还没老年痴呆呢，你不用担心我回不来，去陪小柏去吧。”

母亲说着就披上大衣出去了，还带上了门，把我和柏姐留在家里。

敲了敲自己房间的门，就传来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门把手下压，门朝里开，缝隙里露出的柏姐藏在黑暗里的脸被客厅的暖黄色灯光照亮。

“柏姐，怎么不开灯？”

“小雪是在担心我吗？”

答非所问，但她看起来很高兴。

“没有。”

柏姐这么高兴，就好像我自我意识过剩一样。

所以我不想承认担心她，那样会更羞耻。

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四舍五入就算是已经传达给她了。

不在言语里表达出来也可以。

“这样呀……”

她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了。

我挤进去打开了灯，然后抱住她。

“开玩笑的，还是有点担心。”

“只有一点吗？”

“……很担心。”

抬起了头，柏姐眼里又闪着和游船那时相似的狡黠。

“你耍我？”

柏姐只是抱紧了我。

“小雪，我很开心。”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蒙骗过去。

“骗子。”

所以我也稍微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