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之取·花信】
紧张和窒息,到底是哪个先来临呢?
时针与月光相牵,白裙娴如满扇,翩翩划过落地窗棂,闪耀似流星般夺目,仿佛耳畔处恰好奏响钢琴之伴奏。
光影重合,将教室切分成两半,见此情景,裁判员互相对视一下,对选手们点点头。
“啊——哈!”
研修萨摩示现流的女学生,高高举起竹剑,大喊着挥斩过去。
只一合,胜负已分。
“恭喜啊!”位于观众席的清原赞叹地拍手,对边丢掉装备边快步走来的获胜者祝贺道,“现在整个月宫恐怕已经没有能够较你剑术更高超的人啦。”
“那么……”柳生千代子简单地抬起头,“现在的我,能够见到神明吗?”
……
“总之,她就是这样对我说的啦,”清原端杯吹吹热气,微抿一口茶,“完全不理解,剑道是何等粗鄙暴力之事物!为何会觉得凭此便能朝觐神明大人呢?”
自从“弓道”取代“剑道”登堂新的八道之一,曾经常常受少女们热枕的剑术地位便一落千丈,沦为“地球人才会喜爱”的下等娱乐。而近来随之命酱逾加枯竭升调的兴趣,月宫内大有将“八道”缩减之“六艺”的趋向。
“若她真能在某种艺术形式上取得大家都难以触及的成就,那样引荐给殿亲也不错哦~”麻宫故意加重拉长腔调,“兴许会激活出某种别致的怡情呢?”
“胡说!!!”清原生气地跳站起来,精致奈良焙茶随之杯倾叶翻,给素白绢单衣洒染一挂褐渍。怒意翘至眉梢,像涂抹半层青妆。
她向来不算太稳重,尤其是有关命酱之事。这些冲动终有一日会招引灾祸,至少麻宫如此认为。
“对了……”清原俯身按于桌面,脸颊充斥着不知酝酿各种情绪的赤红,“之前新获「御」称的那个家伙,她很擅长剑道吧?是时候替神明大人分忧了!”
“啊呀啊呀……”麻宫轻轻招手示意她坐下,报之以无奈微笑。
距离不欢而散的酒会,已有数天之久,她时常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但却始终未觉得过分。月宫最不缺疲醉踉跄的文学家,冠军与金奖得主随处可见,情绪之花若不能从宿主口中绽放便毫无意义,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时间渐渐随着月历翻阅而逝去,麻宫式部再也没有见到篠戸,起初她怀疑是对方在故意躲避自己,可即使委托学妹去调查,却亦无法寻得踪迹。
“真是奇怪……”麻宫皱起双眉咬咬指面,“啊!会不会……”
虽然月宫内部从未发生过此等事件,她心里仍旧惴惴难安,并伸展至愈加恐怖之想象。颤怕间,牙尖刺透肌肤,殷红状血液缓缓流抵入舌膛,来不及擦拭包扎,她慌忙驱车朝着中宫奔去。
马蹄刚落,麻宫立刻推门跳下,紫藤枝香纱唐衣不幸嵌拽进铜轴里,她竭力挣脱掉束缚,腰裳悬垂至裙袴处,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冲进鸟居里。
漫天樱花如雪般飞舞,芳茵收笼的树影旁,两名少女若隐若现。
“篠戸?百々子?”
“啊,是麻宫学姐,”新月百々子连忙挥手示意,“好久不见!”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嗯……属于早樱的季节快要过去了,但是一想到飘散凋零的花瓣或被丢掉,或孤单单枯涸朽烂,总觉得有些可惜,”篠戸歪着脑袋,指指手中的簸箕,“因此我们打算尽量收集一些,编织成铺垫食物的风吕敷。过一段时间月夜就要降临了,若是不趁早去风暴洋露营就太可惜啦!”
“这样啊……”麻宫微笑地拈捻衣袖遮住了眼睛,“反倒稍稍显得我有些不稳重呢。”
因慌乱拼命跳动的心脏缓缓放松下来,胸口却渐渐变得疼痛。
“那么……麻宫姐姐要来嘛?”
“嘛,最近宫内事情略多——”
“诶……莫非麻宫姐姐其实是一个害羞胆怯的窝里蹲,所以才杜撰借口想偷偷跑掉嘛?”
“没有这种事情!!!而且对学姐要用敬称啊!”她气得双肩与牙龈一并颤抖着,直到自己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温柔和蔼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也请让我帮大家做些樱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