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像是被塞到大脑放映处的并不属于我的胶卷里的画面:嘈杂的人群、高举的手机、车上刺眼的光闪烁变换,大脑处红与白相间,血液画出一条弯曲的线流向我。
血液漫过小腿,淹没地上的人,我试图移动双腿,却像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了原地……
睁开眼睛后我猛然坐起,喘着粗气拿起手机,将近下午七点,这个梦演绎了不到一个小时。
我低下头注意到身上盖着肚子的毯子,刚准备起身就看到了那个女孩从厨房探出头来。
“小鱼,你醒啦?”
我沉默着看向她,又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天,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
自从双亲去世后就再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因为是地缚灵,所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就叫我小灵吧,因为是地缚灵。话说快来帮忙端菜。”
“小灵……”
我打量着把手放在耳朵处的女孩,身上没有戴任何饰品,温暖的发色和卓越的五官都与印象中不符。
“快点!”
她又开始支使我,我这没出息的身体下意识就开始遵从着她的指示。
吃过饭她又再次抓着我去洗碗,我只觉得烦,反正现在也不用了,等要用到的时候再洗不就行了吗?
“不行,要做的事情就马上做,人这种生物,下一秒就死掉了也不奇怪。”
她态度很坚决,强硬地握着我的手腕。
“所以等下再洗吧,有幸死了的话那不就不用洗碗了吗?”
她虽然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但依旧生拉硬拽把我拉到了厨房的水槽旁,我只能是不情不愿地洗起碗来。
明明是在我家,为什么总是我被她牵着走?我开始不满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嗯……可能就是为了让你弄清我是谁这个问题才来的。”
电视剧和小说中倒是会有这样的情节,死后有未了的心愿才会留下灵魂,了结心愿或是找到尸体后就会消散。
但我觉得她这种说法只是在愚弄我。
“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有。”
“说了没有。”
做完手上的事后我不满地走出了厨房,随后她也就跟着我出了厨房。
“小鱼你啊,平时都没有好好吃饭。”
屏幕上是与我无关的故事,但确实能够给我带来乐趣,眼前的真实只会令我感觉胃中涌动,甚至囗中泛酸。
面前这个本就因某种原因令我烦躁的生物偏偏不理会氛围的来烦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也可以管嘛,管着管着不就有关系了?”
强词夺理。
我不再理会她,只是沉默着,她也不再说话,眼神停留在我父母的遗像上。
意义不明的沉默让人感觉困倦,本该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的活跃思维竟不可思议的松散下来,一股久违的模糊渐渐侵染大脑……
迷迷糊糊间传来的柔软和温暖让我感觉大脑软绵绵的,散乱的思绪无绪缓慢地缠绕着一个点。
平日放在哪里都不自在的手脚没有传来那种令我想将其切开的不适感,本该无比吵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朦朦胧胧的,一切仿佛都近在身边,却又感觉遥远。
睡醒睁开眼睛后,我由衷感觉四肢散软,一切不似平常般生冷。
随后缓缓醒转的大脑开始运作,我真切认识到自己正在某个人的怀里。
窄小的沙发里,窗外的阳光洒在亚麻色的长发上,那张漂亮的脸看起来闪闪发光。
我撑着想要爬起,但在很难发力的姿势下我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头磕到了桌子上。
“嘶……”
“怎么了?没事吧?”
抱着我睡了一晚的那人被这响动惊醒,慌忙过来用手轻轻揉着我磕到的地方,询问着我的状况。
“没事。”
我没好气地说着便站起身来,她又重新躺回沙发上,同时示意我回她身边睡下。
我无视她的举动,径直往房间走去。
“始乱终弃的女人!”
身后传来怪里怪气的指责声,我一脸不爽的坐在自己床上,始乱终弃的到底是谁啊?
我看向桌上反射着阳光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女孩勾肩搭背的面对着镜头,一个一脸苦闷,另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将脸贴着对方的脸,脖子上一条似乎是手工编的廉价项链一样的东西清晰可见。
将照片反扣在桌子上后我闭着眼躺在床上,我昨晚睡着了,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眠,似乎很久远的词汇,这种松软的感觉从我的生活中脱离了许久,也许是滥用安眠药的恶果,试图脱离药的我不得不重新适应生冷的休息状态。
但我昨天竟然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是因为她吗?明明只想表达不满和埋怨,软弱的心却不受控制,我还真是没出息。
许久我又走出房门,走到楼下前始终担心着她会不会又不见掉。
果然是空无一人,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戳进了胃里,喉咙开始发烫。
“早上好。”
一颗头突然从卫生间探了出来,散落在阳光里的长发十分耀眼。
“你……手里拿的是?”
“嗯,是你的牙刷。”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囗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或是害羞。
“哈?那我怎么办?”
“我帮你刷?”
她偏头看着我,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真的很让人火大。
“不是那个问题吧,这种东西是可以共用的吗?”
“没办法啊,谁让这里只有这一份洗漱用品,我不嫌弃你哦。”
“现在显而易见是我在嫌弃你。”
她听到这话后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随后跑进了卫生间,听着里面传来的漱口声我都能想象出她仰着头漱口的样子。
“明明昨天晚上还死赖着我,现在起床就不认人了。”
她气愤地用食指指着我,不得不说她的手指也很漂亮。
“昨晚……是……”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囗,已然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过分的女人,走了,出去买菜。”
“不要,自己去啊。”
她抓着我的手腕,我奋力想要挣脱,她转身用真的很生气的眼神看向我。
“我……我还没洗脸。”
洗过脸后她又抓住了我的手腕,生怕我会跑掉。
阳光炙烤着人群的哄闹声,热哄哄的声音让我耳朵和头脑一起发烫。
我的精神开始恍惚,如果在我面前的真的是幻觉或是不现实的产物,当这种虚像铺满现实,我的未来必然是坠入现实之外。
在一个游戏里我曾见过这样的剧情,当虚幻的冒险掩盖住罐头场的鱼腥,王的加冕是破碎的现实。
但就算是幻觉也好,是满足我多年空等的臆想也好,我也想握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