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已是暑假。此时天色尚早,柏姐在床上睡觉。难得独处,我得以整理最近的思绪。
坐在床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是海,一片碧蓝。粼粼浪潮冲刷到岸边的礁石上撞碎成纯白色水沫,随着化为白噪的涛声又被海潮卷送回海里。
暑假刚开始就受到若溪母亲的盛情邀请,于是就和柏姐去她家里住了几天,现在则是在若溪母亲的提议下举家出动到了海边,江云女士也要到这里来,她的航班就在今天,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柏墨尘?柏小姐?墨尘姐?尘姐?你为什么还不醒?”
小声地嘀咕着,我掐住她的脸蛋,滑腻的手感就像是某种解压玩具,让人爱不释手。她睫毛微颤,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昨天太累了?” 柏姐居然比我还晚醒。
“嗯。”
即使才刚刚醒来,她也能马上就调整好状态,变回到我所熟悉的那个滴水不漏的柏姐。
大多数情况下让人感觉安心,但今天我却觉得有点可惜,她要是能再迷糊一会儿就好了。
“伯母快到了吧?”
“得中午呢,不急着走。”
换了陌生的环境,醒得格外早。现在不过清晨六点钟,距离母亲的航班落地还有六个小时。
柏姐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又回来坐在我的旁边。
“饿了吗?”
“并不。”
“出去走走?”
“要的。”
地处北方,季夏清晨六点钟的海边温度恰好。朝阳被高楼阻挡,阴影被投在沙滩,我和柏姐停驻在临海的街道边,隔着沙滩可以看到一排一排的浪一波一波地平息在岸上,此时尚无许多游人。海风从对面吹来,使得柏姐头发上的小黑猫微微拂动。
“柏大小姐,您对即将到来的国际会晤有何高见?”
“什么国际会晤?”
柏姐疑惑地擡了擡眉头,终于把望向海的视线转向了我。
“江女士和若溪母亲。”
说来惭愧,我至今仍不知晓若溪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从没有人和我提起过。
“重要的还是看小雪怎么想,小姨那边已经同意了,伯母也很早就知道我们是恋人的事了。”
也是,她们两个再怎么合计也不可能把我和柏姐拆散。
心思放松下来,思想就信马由缰。
“有时候我就会想,你这样完美的女孩居然会成为我的恋人,感觉就像一直在做梦,我很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然后发现现实里其实没有你。”
“毕竟小雪正处在多愁善感的年龄段呢。”
“不是这个原因。”
不知怎的,我有点想哭,她的话没有错,但却不是我想听到的。
都怪她平时太宠着我了,现在稍有一点儿不顺我的意,我就会产生明显的反应。
我是什么豌豆公主吗?
“来,小雪。”
她牵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暖和吗?”
明明不是秋冬季节,现在外面也有二十五度左右,她却问我是否暖和。
但我的心却安定下来,也没有那种想哭的感觉了。
手上柔软的触感很真实,她的体温也清楚地传达给我,一切都提醒着我现在并非是在做梦。
“不暖和,抱抱我。”
我的要求总会被她满足,这次也不例外,温热的躯体把对我的感情都传给了我,我把脸埋到她的怀里,贪婪地索求那让我安心的薰衣草味。
“现在呢?”
“我没说可以就不许放开。”
对她撒娇也是我的特权,我的柏姐一直都很乖,她就像一只只对我忠诚的狗狗。
“好了,小雪乖。”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我的头上,可能是柏姐亲吻了我的头发。
“可以了。”
“再抱一会儿。”
本该听话的柏姐却没有放开我,她还是轻轻地拥我在怀里,安静的清晨只能听到海潮的声音。
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光阴也可以就这样安稳而规律地流转下去吗?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至少现在我在她的怀里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