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的爵位被伯爵褫夺,世袭罔替的爵位终结在希斯男爵的手上,是为第五代,原因是虚假的宣称。
当然了,大家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回事儿,上级贵族对下级贵族的领地制造宣称后开战夺取的事不在少数,大多数上级领主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爵被剥夺贵族身份只是因为他失败了而已,贵族的法理不会站在失败者的一边。
至于洛泰城,这儿失去了它的男爵,但民众的日子还是一样过,现在这里由北境伯爵直辖,她在男爵兵败后发来一函公文,在半个月后从寇德城来往洛泰城视察,并承诺免去洛泰城今年的税务。
说回我们的骑士朋友,她还是骑士,继续领伍尔夫采邑。
伍尔夫的变化可真不小,这片北境中唯一温暖的土地上绿意盎然,木制房屋鳞次栉比,田间水边一片欣欣向荣。一座城堡坐落于山坡上,小小村落周围筑起一圈木质城墙,正有一位金发的女孩儿走在山坡的路上,她要从城堡走到村庄去。
“提雅大人!您今日可有什么吩咐吗?”
这金发的女孩自骑士与男爵一战后便时常从她的城堡出外来走动了。或是钓鱼摸虾,或是爬树摘果,有时只是随处看看,就像普通的像她外表这个岁数的小女孩一样。但她大多数时候会去找伊莉丝骑士。领民们念她提供庇护的大恩,对她极为热切。在得知那城堡是由她从天上搬来后,人们都说她是天上的公主,连同她身后的暗金色尾巴也成为了神圣之物。
“我来这儿找伊莉丝,你可曾见过她吗,查思?”
那猎户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这样高贵的人儿居然会知道他的名字,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伊莉丝大人就在她的府邸里,我可以为您带路!”
金发的女孩谢绝了他的好意,朝那略大一些的木屋走去。她如愿见到了那在院子里挥剑操练的骑士,精灵法师不在这里,只有女仆靠在门框上看着骑士露出笑容。
“提雅大人!”
那骑士收起剑凑到了刚进院子的女孩面前,她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捧过金发女孩的手轻吻一下,女仆看着这一幕咬紧了牙关。
“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
“起来,使徒,你已经足够讨我欢心了,我是来予你嘉奖的。”
女孩微笑着,她柔顺的金发被镀上阳光,神圣得令人难以相信这美丽的躯壳下是历过悠长岁月的巨龙。
“您所给予我的已经足够多了,而我还没有为您做过什么。”
“我历过万千岁月,当下所求唯有欢愉。”
“您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这是我这几百年里最高兴的时间了。但是,你不觉得最近有点儿太平静了吗?”
“人人都爱和平,提雅大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金发女孩儿意味深长地笑了,她看着骑士的眼睛回答道:
“巨龙可不爱和平,我渴望变革。”
“您的意思是?”
“出去冒险,使徒,我给你的领地带来温暖不是为了叫你整天对着空气挥剑的。”
“我该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等第一茬麦子熟了你就得出发。”
骑士陷入思考,现在有了巨龙提雅送她的魔法袋子和盔甲,有了从洛泰的竞技大会赢来的霜驹,还有了一把经过精灵改良过的宝剑,这帝国里她哪里都去得。
“您呢?您要呆在城堡里吗?”
“我一直都在。”
那巨龙变化的女孩儿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没有再提起嘉奖的事,就像她来到这里时那样随意。
“伊莉丝大人,您真的要走吗?”
“我是提雅大人的使者,所以一定听她的调遣。”
可怜的女仆,她的心几乎要碎了。她和我们的骑士朋友朝夕相处所生出的情愫却败给了这莫名出现的金发女人。
“那个提雅就是您没有击败的龙,对吗?”
“是啊,她是一条善良的龙。”
骑士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她没有注意到女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女仆的眼泪流淌在脸上。
“艾蕾,你这是怎么了?”
“像您这样正直的骑士,即使是龙也会为您倾倒。我只是小小的女仆,又怎么能够奢求您的目光呢?”
那不是简单的宣泄,而是积聚已久的爆发。骑士看着那女仆哭得越来越伤心,她的心也要碎了。
是啊,从她任伍尔夫骑士开始,艾蕾就开始照顾她,大到领地的开支计算,小到清扫屋子洗衣做饭打理盔甲保养武器,这通通都是艾蕾的活儿,还有例行的身体清洁,虽然是艾蕾主动要求这样做的,骑士却不能不领情。
“擡起头来,艾蕾。”
棕发的骑士伸出因长期握剑而布满厚重老茧的手掌,她把那糙粝的手附到了女仆光洁的脸上,为她擦去眼泪,可女仆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您想要我怎么做呢,艾蕾?”
“除非您吻我。”
“您只是要我吻您吗?”
骑士表现得相当意外,因为女仆每晚入睡前几乎都会吻她的脸颊作别,关系好的女性朋友之间也都会这样做,并不稀奇。
“不是脸颊,我要您亲吻我的嘴唇。”
那女仆就像看透了骑士所想,她把脸靠近了骑士,暗红色的卷发几乎拂上骑士的耳朵,身上好闻的香味传到骑士的鼻子里。
女仆不是顶貌美的,可她却让同是女孩儿的骑士羞红了脸。
“您不愿意吗?”
噢,这个动人的姑娘!她几乎让骑士那长满了肌肉的脑子开了灵窍,骑士顺着她心里的那股悸动——就像她顺着骑士应有的正直一样,亲吻了女仆。
她们唇齿交缠,气息交融。不是像和巨龙提雅缔结契约时那样浅尝辄止,这两位姑娘简直是在品尝彼此的味道,骑士的心里升起一种感觉,这感觉渐渐就变得明晰——她多么喜欢亲吻这位妥帖周到的女仆小姐!而那女仆呢?九百来个昼夜里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第一步,她觉得自己就是把眼泪流干了也值得。
我的朋友,如果您曾见过两位正值青春的姑娘像她们这样热烈拥吻,我想您一定不会比我更加冷静,那真是副动人的画儿!
直到女仆放开了骑士,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我的伊莉丝大人,您做什么这样用力?”
她终于不再流泪了,转而用羞红的脸蛋和藏情的眼睛勾住了我们的骑士朋友。
骑士心里的悸动并没有平息,里面还孕育了一种其他的,她所不知道的感情,那感情让正直的骑士感到困惑。
“艾蕾,您感觉好受些了吗?”
“不能再好了。”
女孩儿是多么善变呢?那泪尚未干涸,脸上就又露出笑来了,自然的转变让骑士那要生出点儿什么来的心里像有猫儿在挠。
“如果您要走的话,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向你保证,艾蕾,我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与此同时,金发少女坐在城堡的宝座上捏碎了把手,精灵法师正为新调制出的魔药而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