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形门环用轻柔的声音问道：“越想要紧握不放越会流失的东西是什么？”

“任何东西都是这样，”初华回答道，“面对失去大家都该更坦然些，失去也可能伴随着新的机会。”

“有道理。”门环说。门打开了。

初华匆匆地走进公共休息室，长袍口袋里装满了刚刚没收来的玩意儿，玻璃瓶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海铃正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看见初华进来，她从窗台上跃下，指指她鼓鼓囊囊的口袋：“今天又有这么多收获？”

“嗯，是的，”初华无奈地点头，“管理员先生嫌烦，说一个星期一次交到他那里去就行了，所以只能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了。”

她把口袋里的内容掏出来给海铃看，小瓶子里盛着些液体，瓶口用蜡封着。有的看起来还是满满的，有的则是只剩一点点了。浅黄色的是欢欣剂，无色的是吐真剂，其他颜色各异的则都是迷情剂。这些可疑的魔药无论哪一种都被稀释了很多。所谓的吐真剂效果是最不稳定的，大约最多能让对方稍微放下防备，精神恍惚地回答两三个问题。欢欣剂则是只能带来短期兴奋，同时副作用异常突出，服用的学生往往只能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愉快体验，接着就会控制不住地唱起歌来。迷情剂效果持续时间稍微长些，但也只能生效三小时左右，魔药带来的痴迷无需特定解药就能自行消退。

最近这些可疑的魔药尤其是在低年级学生中隐隐有泛滥的趋势。初华努力地控制拉文克劳这边的局面。她加大了巡视的力度，经常去低年级那边转悠，看到可疑物品就会立即没收。她也跟使用的学生反复强调了随便服用来源不明的魔药带来的危险性。但也许是因为药效相对微弱，这类东西还是屡禁不止。学生们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是件需要严肃看待的事情。拉文克劳格外流行这类效果很弱的迷情剂，比起真的想要通过魔药获得爱情，大家只是用来作弄朋友，单纯地认为朋友被魔药影响坠入情网的样子很有意思。

“真是令人吃惊，一批又一批的，这些魔药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海铃摆弄着一小瓶欢欣剂，她举起小瓶对着光观察着。不同于普通欢欣剂的清澈金色，小瓶里浅黄色液体似乎有些微微的起泡。“稀释过，看起来也有些杂质在里面，但又能稳定地被装在小瓶里，甚至还能正常发挥一定的作用。”

“感觉像是恶作剧，”初华说，“我摸不准恶作剧爱好者的想法，这真的好玩吗？”

“去问问皮皮鬼如何？他会很高兴有人愿意向他讨教恶作剧的意义的。”海铃把那支欢欣剂再次递给初华。

“再说吧，”初华叹息着，“我得快点了，待会有个级长会议。这学期第一次召集级长开会，估计议题就是关于这些可疑魔药的。在那之前我需要把这些刚没收来的收好。”

“你那边要是放不下了，可以放我抽屉。”海铃从公共休息室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对付恶作剧的锦囊妙计》，“我先提前看起来，万一恶作剧接着升级呢？”

初华回到暂时空无一人的宿舍，谨慎地把魔药从口袋里掏出来，在抽屉里分类放好。她发现海铃之前评价的能稳定地被装在小瓶中，并不完全正确。有一瓶亮粉色的迷情剂不知是因为蜡封的问题，还是魔药本身在继续发生反应，似乎有点漏出来。她的长袍口袋被沾湿了，留下一道小小的湿痕。她闻到了海风和潮湿树木散发出的气味，还有一种莫名的柑橘类香气。

“嗯……”初华皱起眉头。“清理一新。”她试探性地抽出魔杖点点自己的口袋。似乎不行。“旋风扫净？”也不行。看来这类魔药中含有的稳定剂成分似乎能使它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清洁魔咒。

初华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两位学生会主席都还暂时未到，各个学院的级长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哟，”立希从格兰芬多的几个级长那边走过来，“上次变形术下课本来准备问你的，后来不小心忘记了。你们学院新魁地奇队长是谁来着？”

“小真奈哦，纯田真奈。”初华说，“不过本学期我们都还没开始练习呢。格兰芬多已经开始了吗？”

“没呢，”立希叹气，“刚开学就一堆事情。”她走得离初华更近了些。“什么味道？你用香水了吗？”立希谨慎地嗅嗅她，评价道：“你闻起来像是刚刚割过的草坪，让人想起早上的魁地奇球场。”

初华向她展示自己口袋上的小小湿痕：“稍微沾上了点迷情剂。”

“所以说起来，你那边也是这样咯，”立希啧了一声，“不知道什么人在散布魔药，低年级小鬼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别人给什么她们喝什么。真是见鬼，拦都拦不住。格兰芬多尤其喜欢那种怪怪的欢欣剂，这些天歌声不断的。你那边流行什么？”

“迷情剂最多。”初华有点不好意思。

“哇哦。”立希平平地感慨了一声。她观察着那道痕迹，“你有试着弄干它吗？”她抽出魔杖，“速速干燥。”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似乎里面含有的稳定剂成分在起效，有一定咒语抵抗性。”初华说，“我到时候试试能不能用麻瓜的办法洗掉好了。”

“麻瓜的办法？”

“嗯，比如小苏打，”初华轻快地说，“去除一些用清理咒弄不干净的污渍很好用呢。”

“小苏打。”立希敬畏地重复了一遍，显然并没有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很快她选择转向自己相对更熟悉的领域。“说起来这些魔药，制作者还挺有水平的。要是学生做的话，魔药学起码要到七年级水准了吧。”她摇着头，大有为这位想象中的主谋惋惜的意思，“有这个空闲时间做点其他的事情不好吗？净给人添乱。”

男女学生会主席似乎是在路上遇见了彼此，两人一起出现在会场，于是闲聊的级长们也各自入座。初华四下看了一圈，祥子还未到场。这是这个学期第一次级长会议。初华猜测她应当会来才对。女学生会主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一声轻响，好久不见的祥子出现在初华眼前。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她礼貌地道了歉，接着走到会议桌下首找了把椅子坐下。她经过初华身边的时候，初华发现她长袍下摆的一小块水渍似乎依旧在那里。是和开学那天看到的一样吗？

开学已经两周多，初华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了。本学期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只有草药课，两次课上初华都只是远远地打量她，并未特别注意到她的衣着。也许只是巧合，初华想，小祥只是恰好两件长袍都被打湿了一点下摆？

这个会的目的果然是为了讨论最近各个学院中出现的可疑魔药。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在散发魔药呢？七年级级长内有好几位已经不在学校，斯莱特林更是只来了五年级级长祥子一个人。于是在场的五六年级级长被叮嘱了，要更加地关注此事，最好调查出源头来。

赫奇帕奇有位初华不认识的六年级级长似乎认为猫头鹰邮递线路最为可疑，应当严查校外邮购。六年级中有几位赞同她的观点，毕竟此前就有各类校外生产的迷情剂被伪装成咳嗽药水和香水，源源不断地送进学校的事情发生。直到猫头鹰包裹的抽检变得更加严格，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现在刚刚开学不久，按理说正是抽检最严格的时候，会有人现在就能从校外商店直接邮购违禁魔药吗？初华转着念头。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收缴到的那些小瓶，邮购的话，基本都是几家固定的商店供货，几乎不可能直接买到被小心稀释过的魔药，何况还疑似使用了额外的稳定剂。她觉得还是私人自制的可能性更大些。至于这个私人到底是校内的某人，还是霍格莫德的小贩，都有可能。

“我问了服用可疑魔药的低年级生，”立希举手道，“顺着她们说的源头找下去，线索总会断在某处。总会有学生拼命摇头、怎么也不肯说出是谁给的魔药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被幕后主使威胁了。”

初华附和道：“拉文克劳的情况和格兰芬多差不多。学生不愿意告诉我们最开始散发这些魔药的到底是谁。”

“斯莱特林的情况如何？”女学生会主席转向一直保持安静的祥子。

“和其他学院情况基本一样。我会尽力巡视和调查的。”祥子圆滑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几乎是学生会主席宣布会议结束的话音刚落，祥子就推开椅子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