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铃抬头看了看医疗翼墙上的挂钟。她从厨房给睦带了蜂蜜馅饼来，两人分享完了一整盘。“若叶同学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睦轻轻地点头：“睡了一个下午。”

“那么差不多是时候该去找若麦子了。”海铃拍拍手站起来。

“你们的意思是，初子和祥子失踪快二十四小时了？”她们在有求必应屋找到若麦的时候，对方的眼睛瞪得和猫头鹰差不多圆。若麦绕过在地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书快步走到门口：“你们居然现在才来告诉我？”

“首先，丰川同学今天早上我们还见过。”海铃说，“其次，我觉得她是把你当成了最终手段。若麦子藏了些什么呢？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的那种东西？”

“祥子怎么说？”

“今晚十九点级长会议，找你想想办法。”

“哈……”若麦长叹一口气。她回到坩埚边鼓捣了一会，端出来两杯泥浆似的药剂来。

睦犹豫地盯着杯子里翻腾的液体，闭了闭眼睛，拿起来就要喝下。

“不不不，睦子你先放下，”若麦赶紧过来按住睦的手，“我们还差一点才能完成。”

“我就知道，”海铃说，“早上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了。”

若麦又从角落的架子上找出两个小瓶。加入了小瓶里的物质之后，两杯液体分别变成了清澈的金色和拂晓天空似的浅蓝。

“若麦子是用什么理由弄到的她们头发？”

“我想对比一下阿尼马格斯变形前后的毛发对复方汤剂效果是否会造成影响而已，”若麦说，“祥子的头发是我在初子袍子上顺便找到的。我有征求过她的同意了。”

“我要喝吗？”睦问。

“只需要两个人去就行了吧，”若麦说，“睦子会开会吗？”

睦诚实地摇摇头。

“那还是我和海子去吧。睦子来证明我们的身份正好，祥子和你一起被人看到也很有说服力。猜拳决定谁喝哪一杯？”若麦举起手，“睦子麻烦去宿舍拿下能换的衣服。”

压下把手，睦再次推开有求必应屋的门的时候，里面有个穿着短了点的袍子的「初华」和袍子突然变得长得拖到地上的「祥子」。

夕阳逐渐落下，到了要完全隐没到地平线之下的时候，一切突然又飞速倒退。祥子第一次观察到小空间内的变换景象。

“这里的时间似乎过得稍微慢了一点？”初华不确定地说，“在小祥找到我之前，我在试着用心跳数和太阳方位来估算过了多久。如果说之前是在十八点到二十点之间的话，现在可能到了二十点三十分左右才回到原点？”

时间转换器外圈的圆环部分不见了。沙漏与圆环之间的角度偏移提示时间变化程度，复位之后使用者本该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上才对。现在相当于它一直在自行重复偏转和复位的过程。

“小祥，你还记得上学期你修好过小海铃的窥镜吗？”

“那个窥镜不再提示是否周围有可疑的人，只是不停地旋转，内部魔咒失衡造成的。”祥子想起那个嗡嗡旋转的闪亮小东西，上个学期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大部分的魔咒会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失效或陷入混乱。这和甘普基本变形法则一样，是公理。初华思考着。失效也好，混乱也好，都能让她们跳出这个状况。但怎么才能做到呢？

祥子来到这个空间似乎给这里造成了变化。前后的差异到底在哪里？

“呼神护卫。”初华试探性地说。银色的森林猫跳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开始绕着两人踱步。

“伏地蝠又来了吗？”

初华摇摇头：“伏地蝠靠近的话伊泽拉会发出警告的。她的鼻子比我好用多了。只是有些猜想尝试一下。”

“若麦子稍微站直一点，”「初华」说，“我不觉得丰川同学会整个人都贴到三角同学身上走路。”

“我的视线变矮好多。”「祥子」整理着新换上的长袍，“发型怎么办？”

“我和若叶同学一人一边来编，可能有点笨手笨脚的，若麦子稍微忍一下。”

“能持续多久？”睦问。

“两个小时没什么问题，足够开完会了。”「祥子」说。

“你和睦子扎得一边高一边低的。”「祥子」低声抱怨。与平常稍微有点不同的三人组来到了走廊上。“祥子是不是根本没有交待开会地点？”

“跟着其他级长走就可以了。”睦说。

“我对其他低年级小鬼可不太熟。”「祥子」撇撇嘴。

“总会遇到几个认识的人可以问路的。”「初华」说，“这就来了一个。”

爱音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三个人。「初华」看起来比平时严肃了不少。「祥子」的发型怪怪的。睦跟在「初华」而不是「祥子」后面走着。看到爱音之后，她迅速地贴到了「祥子」身边对爱音严肃地点头。

这奇怪的三人组最先打招呼的居然是「祥子」。她问：“哟，你们格兰芬多的级长哪儿去了？”

「初华」用胳膊肘捅捅「祥子」，「祥子」恍然大悟似的修改了措辞：“我的意思是，您好，请问？”

爱音更迷惑了：“去六楼开会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可以问吗？”

「初华」说：“只是普通地在城堡走廊里走动，谢谢你，千早同学。”

千早同学？爱音本来要去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那边，跟在这奇怪的三人组后面又走了一段路。

「祥子」似乎对自己的步距估计不足，在需要连迈好几级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但「初华」和睦没有第一时间扶住她。

“我有新闻的预感。”爱音坚定地转了个方向，决定重回格兰多芬休息室召集编辑们开个临时会。

她们成功地在六楼遇见了立希，三人都是长舒一口气。

“我去一楼那边等。看到了的话，给你们报信，注意窗外。”睦说。

“好巧啊，”「初华」对立希说，“顺路一起去开级长会议吗？”

“可以倒是可以。”立希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吵架了吗？先说一下我可不掺和情侣吵架。”

“没有，我们感情好着呢。”「祥子」说。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她亲热地挽上「初华」的手。

立希打了个冷战退开了一步：“我不要和你们并排走。”

“那你走前面。”「祥子」说。

立希的眉毛皱成一团。

“请您走在前面？”

“若麦子还是少说话吧。”「初华」轻声说。

夜幕第一次真正地降临到这个小空间内。伊泽拉从林中走出：“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持续施展魔法。”初华说，“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它的魔力来源问题。比如什么在维持着它不停偏移和复位。”

“不是原先刻在上面的咒语和魔力吗？巫师的玩意儿。”伊泽拉不屑地说。

“没有来源支持的魔力是会流失的。”祥子说。渐渐褪色，最终消失在空气中。这也是我对初华魔力的担心，她默默地想。灵魂中没有魔力，但是同时又能使用守护神咒。有点矛盾？

“坏掉的时间转换器只影响魔力足够的生物，假设它的动力源和被它影响的生物有关，它和被影响的生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能量流动。既然我们现在相当于在沙漏内部，那么尽力释放魔力从内部打乱它就可以了。”初华站起来活动着身体。事实证明她的推论确实行之有效，时间开始变化了。

“一起去捉个小东西吗？”初华邀请着。

伊泽拉慢慢龇牙露出一个笑容。

她们找到伏地蝠的时候，这块像是破斗篷的东西正缩在巨大树洞的阴影里。要不是伊泽拉的鼻子不会骗人，单靠肉眼，没人能看得出那片阴影在微微呼吸起伏着。

“小祥恢复得怎么样了？现在可以叫出守护神吗？”初华问。

发亮的猎犬跳了出来，它摇摇尾巴，和森林猫一起蹲在了树下，警惕地注视着那个树洞。

“交给你们了。”伊泽拉甩着尾巴走到两人后面，“我可不想被吸干。”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