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华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城堡大门，和之前溜出去加训魁地奇时不一样，现在她的内心一片空洞，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哪里。风里还有残留的春天气息，她抽动了一下鼻子。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魔法离自己远去的话，是否阿尼马格斯能力也无法被保留呢？

阿尼马格斯，到现在已经继续了五年的魔法教育，飞行的梦想，以及，她看向手腕上的印记。今夜祥子和她很默契地没有用双面镜联络彼此，镜子安稳地躺在长袍口袋里。麻瓜能用双面镜吗？现在触摸到冰冷的镜面，只有这样的想法浮现。

印记没有解开的迹象，当然也不会有，只是她们需要一起面对些问题。初华忧郁地看向月亮。最坏的情况下是从头再接受一次麻瓜教育吗？大约需要从小学程度学起了。希望父母能请家教来，起码不要让自己和小学生一起重新坐进小学教室里。

灵魂的问题才是真的完全没有头绪。图书馆会有相关的书吗？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的灵魂状态呢？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重点是小祥不能有事。

小祥父母使用魔药的方式有问题，做了太多没有依据的改编。但关于实际小祥身上可能存在的隐患……初华并不认为画中人的话就是完全正确的。作为一幅画像，她的消息来源太有限，完全一副易受蒙蔽的模样。一定在哪里有转机。明天，初华想着，草药课结束之后去找小祥吧。

变形时携带魔法物品容易造成干扰，初华谨慎地把魔杖和双面镜藏在了一丛山茱萸下面，她决定稍微散散步。金毛犬伸了个懒腰，感到自己的骨骼一阵噼啪作响。她迈开步子跑了起来。风里起码有几百种不同的气味，分辨气味是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有助于从过于复杂的思绪里抽出。

狼的气味，金毛犬嗅着，但是好像和普通的狼有点不一样？她猜伊泽拉在附近。上次遇到的时候，自己被小祥施了遮蔽气息的咒语。今天实际嗅到的时候感到和自己之前的想象是一致的。微妙地混合了狼与人，像是麝香和嗅盐。

伊泽拉主动搭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金毛犬本想兜个圈子绕开她，但银狼跳出来挡在她的跑步路线上。金毛犬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你的气味，今天不是你和蓝发的那个巡逻，巡逻的学生已经回去了。你半夜在这做什么呢？”

“只是随便跑跑，散散心？”金毛犬立起耳朵。

伊泽拉从牙缝中发出嗤笑：“青春期小烦恼？”

金毛犬没有回答。她不喜欢伊泽拉的态度，对方有种刻意做出的粗野。

连灵魂和非存在都能闻出来……她想起了之前和海铃的对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你的爪子上那是什么？”

金毛犬疑惑地抬起前爪，印记在那一圈白色的毛上亮着微光。

“马人会喜欢这个的。”伊泽拉甩甩脑袋，“帮我个忙我就和你聊聊，顺便带你去见马人也行。你这副样子我挺中意的。”

金毛犬担忧地往城堡方向望望。

“以我们的速度，三十分钟能跑个往返了。快点。”伊泽拉自顾自地说，“我们去抓个小东西。我怀疑禁林内部一系列生物失踪都和它们有关系。你对挖土排斥吗？”

金毛犬摆摆头。很喜欢挖土。但头脑里人的部分在提醒她记得正经事。她边跑边问：“之前说过灵魂和独角兽诅咒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气味，虽然你的鼻子在现在的状态下也凑合，但是我们能闻到更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了。”

“那你们能否嗅出灵魂的确切状态？”

“跑步的时候少说话，”伊泽拉缺乏耐心地吼道，“聊聊的部分等帮完忙再说。”

专心地跟着银狼身后奔跑，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了禁林深处。

“我叫了个学生来暂时补上艾萨克的缺。”伊泽拉大声说。

金毛犬看到黑暗中狼的眼睛像一对对灯笼般亮起，毛色美丽的狼群围住了这一小片空地。她用爪子不安地蹭了蹭地面：“起码告诉我要抓什么东西？”

“嗅嗅，”伊泽拉说，“我们把这地方的嗅嗅全逼到一处了，逼急了它们只会带着最珍贵的东西溜走。我们要清点它们的收藏。”

“你，小狗，”伊泽拉举起爪子示意，“来当我们包围圈里最弱的缺口。我，在你后面蹲着，等它试图从你这里冲破包围圈的时候按住它们，检查它们收集的玩意儿。”她龇出亮白的牙齿，“所有人！现在马上动起来。”

一切本该很顺利，分配给金毛犬的任务很简单。在狼群忙于缩小包围圈，从土里把嗅嗅拱出来的时候，金毛犬只需要时不时地故意玩忽职守一下就可以了。嗅嗅带着它们的珍藏从她爪下逃窜，伊泽拉不满地在后面叫着，“月长石，玻璃碎片，巫师金加隆……”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金毛犬的爪子下蹿过一只带着奇怪物品的嗅嗅，碰到坚硬物体的一瞬间，她周围的景物不知为何飞速变幻。该死的，身后的伊泽拉似乎发出一声咆哮。

“之前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初华说。她扶着祥子暂时坐下，对方显然走了一段艰难的路程到达这里。体力和魔力都快见底了。

“那只天杀的嗅嗅，蠢不可及的小东西，”伊泽拉恨恨地刨着土，“它捡了一个坏掉的时间转换器。任何触碰到这个小玩意儿的，魔力足够的生物，都会被拉进这个奇怪的空间里。”

初华默默地摘着祥子袍子下摆的草屑和种子。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害得小祥冒险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没有魔杖，没有联络手段，她和误入这里的人和动物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好一会了。“对不——”

“不许道歉。让我休息一会，然后我们研究一下怎么从这地方出去。”靠在她怀里祥子几乎安心地要睡过去了。好在她还记得焦急寻找的时候想对初华说的话。

“关于麻瓜——”

“关于灵魂——”

“我们好像都觉得对方的事情更重要一点。”尽管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环境下，初华还是笑了出来，“小祥先说。”

“霍格沃茨毕业之后和初华一起考麻瓜大学也是不错的选择，我可能需要从小学程度开始补习。不过我猜初华的水平也差不多。”

“既然现在能飞，那就按你想要的那样去飞。真的有一天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到那时候我们也会一起想办法。”祥子干脆地说，“现在到初华了。”

“在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我和伊泽拉聊了聊关于灵魂的事情。”伊泽拉在一旁发出不屑的喷气声。

雪松木魔杖回到初华手上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暖流通过手指传导到全身。她还是比较喜欢有魔法的感觉。如果真的会有失去的一天，希望那一天能来得再晚一些就好了。

“小祥的灵魂我可以保证，是独一无二的和完整的。证据就是——”她拉起祥子的手，指向发亮的猎犬，“一个守护神。小祥有自己的守护神了。”

魔法的神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让初华内心感慨不已。发光的猎犬把头凑过来，似乎要蹭她的手，闪烁了一下又消失在空气中。

“拥有守护神的巫师不会有问题的。它们本身就是某个巫师灵魂的具现化。这真是我最近最开心的一件事了。”她满足地说。

“那我找到你这件事呢，排在哪里？”

“有点复杂。”初华放弃了一点点地摘去草屑和种子的企图，直接施了一个旋风扫净，“混合了开心和很多很多的后怕。”她轻轻地蹭着祥子，“明明发过誓不会放开小祥的手。”

“这不是没有放开吗？我们总会找到彼此的。”转过脸去接了一个短暂的吻，尽管情况莫名其妙的。

“我的另一个建议是让摄魂怪亲你一口，看看能吸出来什么。小狗不同意而已。”伊泽拉发出烦躁的声音，“你当然有完整的灵魂，看看你的守护神就知道了，学生最近都在琢磨什么怪问题呢。”

“要躺一下吗？”初华问。两人稍微分开了一点，祥子看上去快阖上眼睛了。“稍微睡一下我觉得也没关系。我们一直被困在十八点到二十点的时间段，每当要入夜了，太阳又会回到原来位置。”

躺在初华腿上是个有诱惑力的主意，但是现在的情景显然有点不太对。她轻轻地摇头。初华帮她把头发拨弄到后面，坐直了一点让她更方便地靠着休息。魔力枯竭带来的疲惫好了不少之后，祥子开始打量这个古怪的空间。

这里可以交流的生物有……祥子环顾四周。靠着的初华当然是。稍远的地方趴着的伊泽拉也是。她们现在看起来还是在原来的那片空地。“有试着四处探索过吗？”

“总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点，”初华说，“我怀疑是无法离开一定范围之内。我们现在就像是被那个小东西吸进异空间似的。”

林中有些银白的影子在动。“那是？”她抬头问初华。

伊泽拉耳朵一动，“我建议你们别去烦她们，她只会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马人，这里有三位，阿特洛波斯，克洛托和拉刻西斯，”初华说，“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动物。最危险的是一只伏地蝠，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袭击我们。被小祥的守护神甩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

马人们从林间显露出身影来。上半身是人类女性的形象，下半身则是灰白毛色的马。走在最中间的那位开口了：“另一半命运，在乱流中交汇了。”

“这是拉刻西斯，”初华小声地说明，“伊泽拉说她们三位里只有拉刻西斯会说话。”

“这下好了，她们从林子里出来了，”伊泽拉说，“我要去上风处蹲着，我不喜欢她们弄出的气味。”她站起来抖了抖毛离开了。

“抱歉，但是这里看不到星星。我们只能这样。”拉刻西斯说。她轻柔地从随身的行囊里倒出几束干草似的东西：“幼驹，能不能帮一个忙呢？”

用烈火咒点燃了草束后，灰蓝色的烟丝丝缕缕地升起。三位马人沉默注视着烟雾。这个小小的混乱空间内会有自然风的存在吗？初华思考着。烟雾的形状不停在变换。她闻出了鼠尾草和香锦葵的气味。

“很有意思，”拉刻西斯喃喃道，“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请问，”祥子犹豫着开口，“您有看出来方法吗？”

“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我们。”火焰渐渐地熄灭了，但是烟还在继续变换形状。拉刻西斯和两位同伴卧了下来。一副暂时不打算再开口的模样。

“我都没看清时间转换器长什么样就被拉进来了。小祥有看到吗？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外圈有一个金属圆环，内圈是一个小小的沙漏？”初华回忆着在书上看到的内容。

“我看到的是一个破碎的小沙漏。”祥子说。

“外面过去了多久呢？”

“我被拉进来之前看了怀表，应该是十四点左右。本来今晚十九点的会议，如果我们十八点还没有回去的话，我拜托了睦和海铃她们去找若麦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是指……”初华犹豫地说，“小祥说的是那个吗？”

祥子严肃地点点头。有种会出乱子的预感。努力在十八点之前回去成为了首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