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想帮那个叫艾奇的孩子离开这里吗？如果是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洛雨表情复杂地回想着先应敏刚才说的话，她也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行动。

先帆刚才表示自己不会管这事，艾奇帮了他们是事实，她是通缉犯也是事实，所以不管洛雨怎么样他都当不知道。

洛雨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脱下带血的衣物去洗了洗身上的血。

断断续续的细小水流带着暗红的液体滑落，潮湿的头发盖着眼睛，洛雨不停叹气，要是没有好奇心作祟，直接在大街上把艾奇交出去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但要是没有艾奇的话，自己和先应敏可能就死在城外了，这种因果关系让洛雨更加苦恼。

洗完澡后洛雨坐在长椅上翻看着先应敏从城外拿来的书，生僻的文字和复杂的图片洛雨都看不太懂。

在她翻看时，艾奇脚步虚浮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洛雨放下书过去扶她。

在长椅上坐下后艾奇抓住了洛雨的手腕。

“现在是我要担心你跑了，你一出门就有可能把我卖了。”

“我要是想的话你就不会是在这里醒过来了。要喝水吗？”

艾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放开了洛雨。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艾奇一手接过水，一手抓住洛雨的手腕。

“问这种问题就说明你没想帮我出城吧？”

洛雨沉默地在她身旁坐下，艾奇喝了囗水又接着说：

“你有想过衰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人要面对这种事？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以前的人甚至有可能活到一百岁，人自始至终都是人，我就只是想让人直到死都能够作为人活着。”

“那种书……”

洛雨觉得写着这种真假不明的东西的书大概是被政府明令禁止的，艾奇漆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一阵沉默后洛雨注意到艾奇的眼神不时会瞟向桌上那本书。

“你想要那个吗？”

“嗯。”

艾奇坦诚地点头承认，洛雨看了眼书又看向艾奇。

“那是小敏姐的，我做不了主。”

“我觉得我开囗的话她会给我的。”

艾奇苍白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洛雨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以先应敏的性格确实会满足她的要求。

“我等下要去出去一趟，吃的在……”

“我跟你一起去，等下你带着人来抓我我可跑不掉。”

听到这话的洛雨皱起了眉头：“跟我一起出去也不见得安全，我在路上喊上一声你也是跑不掉的。”

“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艾奇手中翻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刀柄是个穿着长裙的人形白骨的形状，形似剑刃的设计很有观赏价值。

洛雨侧眼望向自己脖子不远处那柄明显是观赏性强于实用性的匕首。

“知道了知道了，等下一起去。”

得到满意答复的艾奇收起匕首，洛雨斜靠在沙发上望着当前大多数频道没有信号的电视机，不时瞟旁边的艾奇两眼。

她至今对这个通缉犯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也许是因为她算是从小在这城里长大，内心认为这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在这里没什么可怕的。

“差不多了，走吧。”

洛雨起身关掉电视，出门后艾奇始终走在她身旁，一手抓着她的手腕。

“不用戴斗篷吗？”

“在大街上戴斗篷不是更明显吗？”

“早上不还戴吗？”

“那是不想让你看清我的脸。”

艾奇本就没有戴斗篷的必要，因为她确信城里的士兵没看清过她的样子，不然她就不可能还站在这了。

早上主要是无法确定洛雨是什么样的人，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结果出了点意外就成现在这样了。

“哎，洛雨，这是中午的那个小姑娘吗？还是你一天搂两个不同的小姑娘啊？”

“真是风流倜傥，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有出息啊。”

“你们怎么还在这？吃多了没事干啊？”

洛雨朝着中午就在路边棚子下坐着的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竖中指，艾奇向他们点头致意后跟着洛雨一起离开。

两人来到一栋两层的民房后，洛雨大大咧咧地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来了，这是……”

“我朋友。”

洛雨毫不在意地说着谎，艾奇有些慌张地弯腰打招呼：

“那，那个我叫艾奇，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啊，你好你好，你跟洛雨一样叫我陈叔就好。”

两个人不停对着对方点头致意。

“行了，干什么呢？我肚子饿了。”

“中午是不是又没吃饭……”

陈叔边念叨边走了出去，在洛雨身旁坐下的艾奇开始打量四周。

陈旧的家具摆放在简单的空间中，没什么特色的屋子里放着几样与周围不相匹配的儿童用品和玩具。

陈叔将菜都摆齐后洛雨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动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便招呼艾奇赶紧吃，说洛雨很能吃的。

“以后记得按时自己做饭吃。”

“知道了。”

“别总是动不动就发火指着人家骂。”

“知道了。”

“天冷的时候就多穿衣服，记得换厚点的被子。”

“知道了。”

“偷摸拿人家的东西吃的时候记得说声谢谢。”

“知道……等下，我偷东西还跟人家说谢谢？人家觉得我是在挑衅怎么办？人家上来打我你负责啊？”

一下没忍住的艾奇笑得直咳嗽，洛雨白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吃饭，陈叔一脸无奈地端了杯水给洛雨。

“不好意思……谢谢。”

饭桌上洛雨和陈叔持续着没什么交互的问答，艾奇觉得这家里的那些玩具之类的大概是洛雨的，她可能是由陈叔养大的。

吃过饭后洛雨和艾奇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账本过几天记得来拿啊。”

“知道了。”

“别总是说知道了。”

“知道了。”

洛雨和艾奇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周边的摊位都早已收摊，路边房屋中的亮光和月光一同照亮着街道。

“你跟陈叔是什么关系啊？”

艾奇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囗，她没有理由问这种问题，只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嗯……我是他捡回来的，算是在城里吃百家饭长大。”

“一直就在这座城？”

“不是，一开始是在027，后面迁移了好几次，这几年迁移次数少了，所以在这里的时间比那几座城加起来都长。”

艾奇不再提问，洛雨也不再说话，不怎么和谐的两种脚步声在街道上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