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的镇长收到了伊莉丝男爵即将回到这儿的来信,这使这位年长的老人很受鼓舞,他要好好布置一下这儿,现在的伍尔夫有的是资本。
干活儿的青壮在铺得平整的石板路上来来回回,他们手上是各种花卉装饰,脸上洋溢喜色,昨日已经收完新一茬儿麦子,这片土地上作物生长得十分快,镇长正指挥他们忙来忙去。
“快些,把花儿搬到伊莉丝大人的宅邸前!神庙也别落下!”
领民们趁伊莉丝外出,已经为她搭建好了新的府邸,这事儿由全伍尔夫民众一致同意,并由全城镇的民众一起出资,而不是用伊莉丝寄回来的那些金币,他们十分清楚,整个北境,以至于斯托克王国不会有第二位像伊莉丝这样把自己的钱拨给领民的领主。
不仅如此,王都的圣玛娜学院资助了伍尔夫一所学校,修得相当漂亮,那无疑也是领主的功劳,是以,黛娜为首的那十名孤儿以及伍尔夫的孩子们都有了学上,还有免费的吃住,从王都来的法师为他们上课。
放在一年前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事就这样发生了,他们冥冥中察觉这片温暖的土地与那位金发的女孩儿有关,于是就把伊莉丝吩咐建造的以那位女孩儿为供奉神祇的神庙修得十分气派,连带着她的雕像也请了寇德城里手艺最好的石匠来雕刻,并用宝石加以点缀,这座神庙暂无奉信的宗教,但已经受到伍尔夫民众的供奉,人们发现供奉这位金发的女孩儿能够得来确实的好运,避除灾祸。
今日是伊莉丝在信中预定到达伍尔夫的日子,伍尔夫神庙前已经摆好宴席,多种花卉被集成花束用以接风。
坚固的城门前列有两队由青壮年充当的兵士,他们身上披着崭新的盔甲,手中执有锐利的长枪,那是镇民自发组建的伍尔夫卫队,非战时就是干农活儿的农夫,吉尔十三人众赫然在列。领头儿的是身手不凡的骑士卡尔——那位曾经在洛泰和伊莉丝交过手的骑士,他从洛泰迁到了伍尔夫,被伍尔夫的民众聘请为教官,并且早就不再效力于阴险的、被关在地牢的希斯。
“男爵要在今天回来,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
“是,卡尔教官!”
吃得饱、穿得暖、有房住,还一直能有闲钱去酒馆喝杯酒,这些青年切身体会到了伍尔夫的巨大变化,站在这儿迎接为他们扫清了后顾之忧的领主被他们认为是一种荣耀。
长枪在石板路上立得笔直,他们则比笔直长枪还要直,在太阳升到中天时,一队人马在远处的山脚下渐渐露出轮廓,有四个人坐在一只不知是什么的生物上,正缓缓靠近伍尔夫。
直到那滩生物到了伍尔夫的城门前,城墙上下都发出喝彩,孩子们采来的花瓣从城垛上撒下,就像是在迎接一位凯旋的将军。
“欢迎您回到您忠诚的伍尔夫,伊莉丝大人!”
坐在诺维亚的史莱姆上,骑士在头盔后面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很受感动了。
上次为了支援寇德城而短暂地回到过伍尔夫,那时的伍尔夫还没有这样一座完备的城门,也没有这些穿戴制式装备的士兵,她看到了吉尔,又看到了那领头儿的教官,她觉得这人很面善。
“如果我没有记错,您是卡尔骑士?”
“正是,伊莉丝阁下,很荣幸您还记得我。”
跟着他的引领进到城门,骑士受到她领民们的夹道欢迎,这儿又多了许多生面孔,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久负盛名的领主,伊莉丝就把头盔掀了起来,和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们打招呼。
“多俊俏的姑娘!”
“她可不像那帮做派教人厌恶的贵族。”
“嘘……我怎么觉得那位金发的女孩儿有点儿眼熟?”
“那是提雅大人!神庙里的雕像就是她,她才是真圣灵呢!传闻咱们这儿如此暖和都是拜她所赐。”
“还有伊莉丝大人和那位调配魔药的药剂师。”
窃窃私语融在一起就变得嘈杂,而这种热闹正是骑士曾经梦寐以求的,她真切地感受到伍尔夫究竟变成了怎样一座有活力的城镇。
这支队伍越来越庞大,人群簇拥着伊莉丝到了那座新近落成的神庙,那儿已经摆好宴席,一位头发灰白,衣着体面的老人正站在神殿的门前,这里到处都是花儿。一副提雅的画裱装在秘银的画框里,由一层薄水晶保护好,它被挂在神庙的正门上方,来往行人都能看到它。
“您可算回来了,伊莉丝大人,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建成了这座神庙,另外也为您修了一座住宅,希望您能满意。”
“这儿漂亮极了,库鲁斯先生,我非常满意!可住宅是什么意思?”
“那要待会儿再说,大人,在留有期待的同时,我希望您能享受伍尔夫的人们为您准备的这场宴会。”
老人走到一边儿,神庙的门就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二十来个孩子,为首的是黛娜,她这段时间长高了许多,与在伯格城相见那会儿天差地别,面孔尚且残留些稚嫩的影子,可已经初步变得成熟。
她的手里拿着一顶花环,由一种叫北境铃兰的白色小花编织而成,这种花只在雪山上生长,看得出来这群孩子为了拿到它吃了不少辛苦。
“伊莉丝大人,欢迎您回到伍尔夫!”
花环被戴在骑士的头上,她此刻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确定她是否配得上这一切了,因为整座领地变得温暖都是巨龙的功劳。
当然了,我亲爱的朋友,你我对此都不会抱有疑问,这位正直的领主毫无疑问配得上人们的爱戴,就凭她此时兜儿里的钱币还没有公共存款的零头儿多。
“诸位,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我有一件事需要宣布。”
骑士的话音落下,喧腾的人群就渐渐变得安静,她把提雅拉到了前面,巨龙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我虽是伍尔夫的领主,却没有把这儿变得温暖的伟力,能完成这一切的是她,提雅,一位从古存活至今的神祇,就连圣灵玛娜也不及她一半年长。”
人群依旧安静,他们并没有因为严肃的信仰问题而爆发冲突——北境的人们几乎不信圣灵,因为圣灵没有在冰雪里拯救那些冻死的人们。
伍尔夫的这片温暖才是实打实的,还有能吃到饱的、不用掺木屑的白面包和可以畅饮的可口的麦酒。
“我无法不对您表示感谢,提雅大人,您的存在改变了伍尔夫。”
伊莉丝在她众多的领民前朝提雅单膝下跪,那是王国的上级贵族在封赏新晋骑士时,骑士对他的上级领主表示臣服的动作,此时上级领主会把剑身搁在被封赏骑士的肩上,那代表骑士将要守护一片土地的责任。
“擡起头来,使徒。”
提雅没有剑,她用尾巴扶起了伊莉丝,随即在骑士的脸颊上落下亲吻。
人群中的喧哗声大了起来,正当骑士不知所措时,提雅就面朝伍尔夫的人们,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平等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为旧时神祇定选使徒之仪式,吾承认伊莉丝·冯·伍尔夫为吾之使徒,并庇护其邑土,为期无限。”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却使所有人都懂得其意涵,人群爆发欢呼,他们相信这位提雅确是一位神祇,而不像虚无缥缈的圣灵玛娜。
提雅退到了后面,留骑士一人面对她的领民们,这些淳朴的人们当下笼罩在一种兴奋里,他们得知自己的家乡被一位神庇护,而那位神还钦定了领主去做她的使者,新的宗教已经悄然萌芽,以至于没有人去细究那略微轻浮的仪式。
“……我的话说完了,请享受这个宴会吧!”
骑士的脑袋被一股热流搅得一团糟,这枚寻常的亲吻带给她的冲击要比看上去大得多,以至于打乱了她的所有腹稿。
“愿您长寿,伊莉丝大人!”
在领民的欢呼声里,四人度过了一场美妙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