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鲁斯镇长上报他的男爵,言说猎户在南方的山脉处发现了一处山洞,这山洞内有秘银矿脉,佐证此言论的是他带来的两块秘银矿石,它们反射着奇异的浅绿色金属光芒。
秘银坚韧,秘银华丽,更重要的是,秘银昂贵,并且是可附魔的好材料。
一座秘银矿脉能为伍尔夫带来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无论是做成武器还是盔甲,或者是卖掉它们换成金钱,西边的港口花了太多金币,骑士事后才知道镇长想提供的资金是五十枚金币,而不是五百枚。
“我得去一探究竟。”
许多天的安逸生活没有磋磨掉骑士向前的锐意,她的身手可能生疏了点儿,但很快就可以找回状态,只要来几只不长眼的怪物撞到她拳头上。
“等一等,大人,您至少得带一队护卫随您去。”
“不必了,库鲁斯先生,我有能耐应付这个山洞,何况猎户们安全地回来了,不是吗?”
骑士不大相信这样近的山洞里会有什么怪物,倘使有的话,早就跑出来祸害伍尔夫了。
她此行没有告诉她的朋友们,诺维亚有魔药要研究,提雅在睡觉,而艾蕾,骑士在矮人遗迹中就已经发誓不会让她再陷入危险。
借了卫兵的长剑,穿好巨龙赐的盔甲,摸摸霜驹的鬃毛。她就朝南边的山脉行进,路上农田颇多,那山洞在溪流源头附近,骑士把霜驹停在溪流边,离有人烟的地方已经足够远了,空气甚至有些冷,这儿几乎是巨龙给予温暖恩惠的边界。
骑士拔出了剑,在水源附近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那不起眼的洞口,锋利的深褐色石头勾出逼仄的罅隙,侧着身子才勉强能挤进去。
这座山洞里面要比她预想中大许多,称得上宽敞。骑士点亮火把,照亮了地上潮湿的青苔,她沿着山洞往里走,经年日久形成的钟乳石开始出现,地上铺了一层浅蓝色的水。
这儿什么也没有,可能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洞。
骑士放下用作提防的剑,她靠近洞壁,企图从石头的裂缝里找到裸露出的秘银矿脉,她凭着巨龙送给他的坚硬臂甲凿击岩石,确能看到浅绿色的金属在火把下反光。
这儿不单有秘银,储量还算得上丰富。
她越来越深入,沿着山壁往里头走,空气越来越冷了,秘银的储量也越来越丰富,甚至不需要她去砸开山壁的石头就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秘银矿脉。
就在她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欣喜时,她听到了某种声音,那像是耗子,“吱吱”地叫个不停。
山洞里的耗子,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种小动物遍布整个王国,从北境到南部沿海全能看到它的身影。
然而那叫声不大对劲,离骑士越来越近,非常刺耳。
她回过头去,火把照亮处还是浅蓝色的水洼,然而阴影中隐隐有类似潮水的某种东西在涌动,那是活物,骑士看见了它们的眼睛里反射出的红色光。
它们包围了骑士,而骑士握紧了剑柄,再次拔剑出鞘。
一座寒冷的山洞里不该出现这么多耗子,寻常的耗子也没胆把人围起来。
在骑士拔剑相向的一瞬间,那群耗子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它们一股脑地朝骑士扑过去,她下意识地挥剑,却听见金属相碰发出的脆响,她的剑重了许多,她调转剑刃,剑身已经肉眼可见地破损了。几只耗子咬在那把剑上,它们的毛发呈浅绿色且有金属光泽,像秘银。
“这把剑是我借来的!”
骑士使力气挥剑,剑上的耗子被她尽数甩到地上,那把剑变得坑坑洼洼,眼看不能用了。
她收剑入鞘,囫囵把身上挂着的秘银耗子赶下去,好在它们没法儿在盔甲上留下一点痕迹。她踩着那群耗子往出跑,就像踩到某种极其坚硬的金属——这山洞比她预想中要危险得多。
事已至此,她得先回去通知库鲁斯镇长,这些头一次见的秘银耗子实在危险。
骑士没有停步,直到山洞的入口处,那群耗子没有追过来,她挤出狭窄的山洞入口,吹了个口哨,不远处正在喝溪水的霜驹就朝她奔来,霜驹按来时的路回到伍尔夫,她找到那位借给自己剑的卫兵,并赔偿他十枚银币,这足够他买一把更好的剑,又找到镇长库鲁斯,讲述了自己在山洞里的遭遇。
“我明白了,大人,容我们想一想。”
待她回到宅邸,女仆艾蕾正坐在门廊下,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一天过去。
“伊莉丝大人,您到哪儿去了?”
“去了一趟南边的山,那里发现了一座山洞,里头有秘银,我去探探路。”
“您怎么不叫上我?”
艾蕾已经到了骑士的面前,她扶着骑士下马,并把霜驹牵到马厩去。
“我本以为是件小事儿,可我遇上了点儿麻烦。”
骑士跟在艾蕾旁边,她还在想那群秘银耗子。
“您受伤啦?”
“当然没有,艾蕾,只是一点儿小麻烦。”
“吱吱!”
听到这突兀的叫声,艾蕾回过头,骑士显然也吃了一惊,她用手够到自己的背后,从那抓住一只耗子来。
“呃……这就是我遇见的麻烦。”
“您是说这只老鼠?”
浅绿色的毛发,麦粒大小的眼睛,它在骑士的手里显得那样无害,甚至不敢动弹,但骑士可没忘了它们是怎么吃掉那把剑的。
“就是它,它能啃坏铁剑,那里有一大群这种耗子。”
艾蕾被这只罕见的老鼠吸引了,她触碰到这老鼠的毛发,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放松下来的骑士没来得及阻止她。
“它的毛可真硬,简直是秘银做的。”
艾蕾被它扎了一下,缩回手去。与在山洞里不同,这只老鼠没有表现出敌意,它在骑士的手掌中伸出舌头来,舔舐自己坚硬的毛。
“真是奇怪,它在山洞里可没这么好对付。”
“您或许可以去问问贝芙丽,她见多识广,没准儿认识这只小东西。”
艾蕾再伸出手去,她这次碰到了老鼠的肚子,那里柔软许多,它被按得吱吱叫。
“就这么办。”
骑士不打算把这么简单就把那座山洞让给老鼠,秘银老鼠也一样,那是伍尔夫的矿藏。
“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您最好先歇息。”
“这只耗子怎么办?”
“您大可以把它交给我。”
艾蕾捧住双手,那只老鼠就从骑士的手里跳到她手里,骑士没有错过艾蕾一闪而逝的笑。
“你倘若喜欢这耗子,我再去给你抓几只。”
“伊莉丝大人,您不必费心,我不过看它稀奇逗趣儿。”
艾蕾给了骑士一个亲吻,骑士不会像吟游诗人或逢场作戏的贵族一样讲许多情话,但她总能用简单的话语或行动抓住艾蕾的心。
太阳落下蓝月升起,伍尔夫经过一日的劳作再次进入安恬的睡梦。
巨龙熄灭了床头的蜡烛。
老鼠吃掉了秘银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