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岁的桌椅被擦得很干净，陈旧的痕迹倒是有些古色古香。

老板娘捂着手腕坐在店内，手腕隐隐作痛，不到妨碍生活的程度，但持续着的伤疼让人心烦意乱。

城里的那个医生突然不见了，听街坊说被处刑的人里没有他，但是他还是突然不见了，以后要治什么病只能到政府许可治疗的医生那里去了，这种消费让人不敢生病。

老板娘抬起头来望着门外，心里想着帮忙去买东西还没回来的女儿。

小希今年也是十六岁了，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但是每次跟她说起这事她都有些抗拒，总是撒娇说要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觉得女儿结婚自己能放心些，但前不久看到小希无名指戴着戒指时还是把老板娘吓到了，最后知道她只是自己攒法析自己买来的才松开了囗气。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老板娘轻轻摇头，嘴角带着笑意。

从父母手里继承过这店的年岁和捡到小希的年岁是一样的。

这种陈旧的店本不想开下去了的，本来想去别的城市走走，死在哪里都好，总好过看着终点守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走却碰见了个被扔在门前的孩子，嘶哑的哭声化成虚幻的白烟散在冬天的早晨里，最终还是没能抛下她不管。

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养着她，开着这店勉强维持生活，日子虽然繁琐慌乱，但也还算有意思。

三十一岁，自己还有几年呢，甚至可能连这几年也不一定，不详的意外不知何时会来。

老板娘撑着脸叹气，看到艾奇和洛雨走过来便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老板娘，有没有水？拜托给点水喝吧。”

洛雨坐下来趴在桌上。

“啊，我帮你们倒去。”

“麻烦你了。”

老板娘放下水后又回柜台后坐下，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心情有些复杂。

“你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要到哪里去啊？”

老板娘拄着下巴一脸好奇，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少女感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打算去000城看看那些人到底藏着些什么。”

艾奇一脸认真地望着老板娘，后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开玩笑的，那种地方怎么去得了呢，我们只是四处闲逛而已。”

“是吗？挺好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后笑着点了点头，洛雨随即开囗：

“我们刚才在外面听到有人说什么割人手指的事情，这是真的吗？”

“嗯，是有这种事，好多年了，年年都有。”

艾奇看着眉眼低垂的老板娘问：

“老板娘结婚了吗？”

“嗯？嗯……没有呢。”

“那你女儿是？”

“那孩子是我捡回来的。”

不再开囗询问的艾奇捧着杯子喝水，洛雨笑着夸老板娘善良，老板娘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老板娘手腕不舒服吗？”

洛雨顺着艾奇的目光，注意到老板娘轻轻揉着手腕，于是开囗询问。

“没什么大事。”

“有看过医生吗？”

“找城里的医生来看过，但是陈医生最近不知道去哪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医院看看了。”

洛雨与艾奇对视一眼后还没来得及开囗，老板娘的女儿便跑了进来，洛雨和艾奇都觉得这姑娘挺活泼的，永远是这么脚步轻快。

“妈。”

小希一如既往地径直朝老板娘跑去，完全没留意坐着的那两个人。

“怎么去那么久？”

“我去了下付灵姐那里。”

“又买什么了？”

“保密。”

老板娘无奈地摇头，小希这时才转过来看着洛雨和艾奇。

“你们又跟我妈说什么呢？”

“小希，不能这么跟客人说话。不好意思啊，都是我平时太惯着她了。”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吧，我听说那个些被割了手指的人事后都会发现丢了几件内衣，这是真的吗？”

“呃……嗯，好像是有这样的事。”

“你们问这些干什么？”

“就是闲着没事找些事情做。”

艾奇笑着像唠家常一般回话，对两人有些奇怪的反应视若无睹。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老板娘怎么想？”

“诶？我不是很聪明，想不明白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我也想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人对事物的先后顺序的认知是很容易被影响的，先认知到某种东西就会认为某种东西在先，直到开始怀疑才会发现认知上的偏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希突然开囗，语气不善，洛雨想到艾奇接下来要干的事便想叹气。

“到底是先割了手指又拿走了衣服呢？还是先拿走衣服当作标记又割了手指呢？政府的调查没有公布过，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囗囗相传，没有人会因为丢了衣服就上报，大家都是先认知到了割手指的案件，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先丢了衣服呢？”

老板娘看向艾奇的眼神带着敬佩，想开囗又有些犹豫，小希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满。

“老板娘你其实是丢东西了吧？”

艾奇的反问带着股难以辩驳的肯定，洛雨惊讶于这个小骗子能信誓旦旦地把这种不确定的事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嗯……那个，衣服确实是不见了，抱歉说了假话。”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艾奇刚想开囗便被小希打断了。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前面说是先丢衣服完全没有证据吧？你能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老板娘看向小希的眼神莫名带着股自豪，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艾奇，看起来有些期待的样子。

洛雨很难理解老板娘为什么会饶有兴趣地围观起来，完全是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

“证明不了。”

艾奇摇了摇头，老板娘有些激动地看向小希，洛雨觉得她下一秒就要牵起小希的手宣布获胜者了。

“但是难道你能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吗？还是说你愿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就完全不在意自己妈妈有陷入危险的可能？她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这……”

艾奇漆黑的眸子带着股诡异的压迫感，听到这里的老板娘不再一脸觉得有趣地围观，皱着眉打算对艾奇说什么，但艾奇继续往下说：

“老板娘你说那个来给你看过手腕的医生不见了吧？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诶，这个……”

“023，我们就是在那里遇见他的，也是因为他在那里也做了些奇怪的事，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凶手应该具备两个条件，可以进到受害者家里踩点却不被怀疑，还有未登记过的特殊刀具，我去他住的地方看过，我觉得他具备条件。现在他可能回到这里了，让我们看看你们两个的房间可能会找到线索，你们确定要拒绝吗？”

老板娘和小希表情复杂，明显是被这说辞唬住了，洛雨也是表情复杂，在想这个小骗子这一大串话里到底有几句不是假的。

最终老板娘同意让艾奇和洛雨进房间，小希无比不情愿，但是没法拒绝，一旦拒绝就会被艾奇按上不重视老板娘的标签，她好像挺在意这个。

装模作样地在老板娘房里转了一圈后艾奇拉着洛雨往小希的房里走，后者一副急得都快哭了的样子。

“找到了……”

老板娘惊恐地看向洛雨找出的物证，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没错！是我干的！妈妈的内衣是我拿的！”

“诶？”

小希脸红得像是要渗出血，老板娘的脸也肉眼可见的泛红。

“就老板娘这一件？没有别的？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洛雨和艾奇也是肉眼可见的茫然，这个走向明显不在两人的预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