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也一样吗？”

思绪被打断，我反应了好一会“一样”指的是什么。

“……嗯。”

“那走吧。”

我转头看向枫，但她只是向前走着，没有分给我一丝视线。

我试图用眼神传达出“抱歉，我走神了”的信息，很明显，我失败了。

太阳正好在枫的那一侧落下，染得天空一片赤红，有些刺眼。

“看路。”她淡淡地说。

枫的侧脸似乎动了一下。夕阳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把头转了回来。

温热的触感突然从手上传来，是枫牵住了我的手，我随即紧紧地回握了过去。

我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顺着指节慢慢地移动，直到她的手有轻微的抖动。我把这看作是枫无声的回应。

“小枫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呢，明明今天这么冷淡。”我笑着打趣道。

枫没说话。

上次枫闹脾气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嗯……是初中的时候，表妹来我家住了几天，因此枫不能来我家留宿了。那时候小枫还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呢，现在已经成熟了好多，个子也比我高了，真是怀念啊。

我和藤泽枫是邻居，从初中起我搬到这时就一直是这样。

自然，由于地理位置的优越性，我和枫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但高中以来，我们之间逐渐有了秘密。

比如，我喜欢她这件事。

如果她知道我是同性恋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直接表示出嫌恶，还是慢慢地远离我？

更何况，我和她是六年的好友，我不想失去这段关系，更不想失去她，哪怕枫并不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我。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我只知道枫今天不太高兴，至少让我给她一个拥抱吧，以朋友的身份。

“可以抱一下吗？”漫长的步行中，我再次打破了沉默。

没等她说话，我就松开手抱了过去。现在夕阳也照到我的身上了。

是熟悉的香味，我靠在枫的肩头这样想着。

有个很俗套的说法，就是喜欢的人的身上会有着吸引自己的独特的味道，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大概率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吧，毕竟是我给她选的。

“你其实不用问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离我很近。

枫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抑制着像是要冲出胸腔的心跳，推测着枫情绪变化的原因。

总之，先像往常一样顺着话头安抚一下吧。

学习着自己曾经的说话方式，一边祈祷着枫没有发现我擂鼓般的心跳，一边斟酌着语言。

“这不是要有边界感嘛，沟通可是维系友谊的关键哦。”我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友谊，没错，我们之间只能是友情，我不该擅自奢求太多的。

但是，满嘴都是谎话的我，值得被爱吗？恐怕我早就自己把一切都推开了吧，尽管我只是想让这从谎言中绽出的花束开得久一点。

太阳好像又在往下落了，余辉渐渐被林立的高楼挡住，深秋的傍晚已经泛着冷意了。

我搂紧了一些，枫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你现在可不像是有边界感的样子。”

小枫挣开了我，她没有再牵住我的手，而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声音从前方悠悠地传来，离我很远。就像秋风恰好吹落了一片枯叶，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最终随风落地。

明明刚才太阳还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