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日每2周一次。这天就是给我们自由活动的，大胆的甚至还能逃离军训营进市区玩。但越是这种日子，晚上留下站岗的人越重要。
站岗是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就有的传统，但一开始与其说站岗，不如说坐在岗亭睡觉。直到屡屡有女生反应内衣裤被偷后，才真正被重视起来——每晚轮2组，一组2人，24点开始，各值3小时。
我翻了翻值日表，想看看今晚跟谁搭档，一眼瞟见了温确的名字。
心里闪过一丝小失落——她跟别人一组，是替岗的。
23:40，我提前抵达岗亭，顺手拧开挂在墙上的露营灯，亮白的灯光呈圆锥状落在地上，把我圈在里面。
不行。这灯白得跟冰柱似的，本来入秋了天气就冷，还是换掉。
我又起身把灯拧成暖黄。
嗯，这样好多了。氛围温暖一点，人也会柔软一点。
心满意足坐下，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毯子，我敲着老旧的木桌等待搭档的到来。
“阿忻，你来得好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是她啊？
我扭头，温确穿着薄薄的白色针织短袖走过来。
好家伙，那么大的镂空，这衣服根本不挡风，晚上会冷的。我只来得及想这些，还没开口回应。
“我们换班了，她想后半夜。”
1秒不到已经坐在我身边了，柑橘味又扑过来。
倒数3小时。
温确边揉头发，边打了个哈欠。
“这么早就困了，剩下3小时难熬哦。”
“那你一直跟我聊天，会清醒点。”
可是我一跟你聊就迷糊。
“想聊什么。”
“当然是你想啊，上次那么会说，今天怎么这么愣。”
上次？那还不是有你激我。
“那，你信不信有鬼？”
“这个可以不聊，谢谢。”她偏过头，眉毛轻轻皱起，暖黄的光洒在脸上。
解锁新表情。
我仿佛街边搭讪的人，不再开口。
好像没话说了。
倒数2小时。
实在无聊，我抬头盯着露营灯，数着趋光的虫子打发时间。
“我想上厕所。”温确打破沉默。
“去呗。”
“没有灯。”
原来是害怕。
“走吧，一起去。”我把毯子放下，站起身来。
你还真别说，到了晚上这个厕所真是致命的黑。走到门口后我停下脚步，向温确摆了摆头示意。
“不是一起吗？”
“意思陪你过来。”
“那我自己进去咯。”
我没搭腔，她一步三回头。
“你可以不可以在外面说话，让我听见。”
“那我该说多大声啊，都这么晚了。”
“那我喊你名字，你要回答。”
“好好好。”
总算是哄进去了。
“阿忻。”
“嗯。”
这才刚进去。
“阿忻。”
“诶。”
声音远了些。
“阿忻，我快好了。”
“知道了。”
“我出来了。”脚步声愈近。
...
我没有回答，突然想捉弄她一把，闪到墙后。
“阿忻？”
“阿忻！”
脚步急促后渐渐停下。
“你走了吗阿忻？”
“人呢？”
声音没底气地变小，她迟疑地探出脑袋。
这时刚好。
咚地一声我跳到身后，扬着双手，嘴里沉闷地喊着“砰！”
“啊！”
温确吓得一弹，捂住耳朵，上半身缩成一团。
手也顺势搭上她的肩，摇晃起来，嘴里还发出呜呜的怪声。
她僵住了，突然失声。
不好不好！
我突觉不妥，立刻转到温确面前，弯腰想看看是不是吓坏了，慌张中手穿过卷发，托起了她的脸，凑近询问。
“还好吗？”
借着老远的那盏灯，又对上她的双眼。这次是真的湿漉漉，眼眶里泪水打转，一眨眼就要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了手脚，顿感自责，想揉揉她的脸。
她不说话，嘴角撇了下去，紧紧盯着我。
“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程忻，不准吓我！”过了几秒钟她才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有点怒音，有点埋怨，但又有点可爱。
完了，叫全名了。
我点头如捣蒜。
“手捧得太紧了。”
哦是是是，迅速撤下捧着她脸的双手，在衣服上搓了两下，不知所措。
“怎么，我脸很脏吗？”
“不是...”
“走吧，回岗亭了。”
温确气鼓鼓地冲在前面。
倒数1小时
吓到她后，我一直不敢说话，只用余光观察情绪。
凉风突起，温确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双手来回搓着。
“冷吧。”我想借此缓和气氛。
她不理我。
“要不要回宿舍拿件衣服？”
还是不理。
“或者，我的衣服行不行？近一些。”
不说话，是真的生气了。
没办法了，我直起身子，左手撑开毯子，拢去她肩上。右手从她胸前扯住毯子一角，拉了回来，有点用力，她身子往我侧过来，我立刻挪近了点，抵上去。
“早就该一起披了。”温确嘟囔。
我松了一口气，“嗯，是啦。”
可能是裹住了两个人，毯子里升温很快，温度一上来，人也困了，温确眼皮一开一合。
“困了就睡吧，也快替岗了...”
话还没说完，她头一偏，靠在我肩膀上。
“那我睡了。”
真要命。
温确细碎的卷发随风擦着我的脖子，痒痒的。
我们俩的手臂贴在一起，她起伏着呼吸，上面的小绒毛就来回蹭着我的胳膊，痒痒的。
柑橘味的香水怎么这会儿闻着这么甜呢？心里也痒痒的。
大概睡了20分钟，隐约看到替岗的人走来，我小声喊她。
“温确？起来啦。”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扭头，嘴唇在我侧颈似贴非贴。
“我没睡着。”
嗯？我侧头看她。
“肩膀都是骨头，硌人。”
她轻扬眼皮，软软回视，手在毯子里怼了我一下。
好近，近到这么看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毯子从肩上滑落，她顺势伸了个懒腰，忽地握起我手腕。
“走啦，一起回去睡觉。”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