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粼和米悠茜娅跟随侍女走上了最后的、漫长的木制阶梯。来到这整座阁楼的最高层。
这里是一座塔楼形状的平台,神似一座微缩版日式城堡的“天守阁”。
“二位很准时呢。红叶感到非常欣慰。”阁楼里传出岛宫红叶的声音。但因为周遭光线昏暗,她们只能依稀看到一些人影——难道这里还不止岛宮红叶一人?
就在这时,一束亮光照在岛宫红叶身上。只见她正跪坐在长粼两人正前方。她依然身着蓝白巫女服,并手握一把修长的太刀。“那么接下来,有了二位的加入,我们可以开始这最后的血之神乐了。”
“这不对呀,红叶。”米悠茜娅上前搭话,“你之前不是说好了,要邀请我们玩上几天吗?怎么现在才第一天的晚上。就已经变成最后了呢?”
“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可你这孩子刚才无情地拒绝了我,让我很是失望呢。红叶不是小孩子了,没有兴趣再陪你们玩游戏了。所以很抱歉,我就擅自提前咯。”
“原来如此,是生我的气了。我是没想到红叶这么小气的。要不我和你回床上再大战三百回合,不就可以化干戈为玉……”
长粼一拳狠狠敲在米悠茜娅脑门上,“要开这种恶俗的玩笑也请分场合!”
“好疼……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
“哈哈,这孩子果然有趣。”红叶笑了起来,“但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就别想用来蒙骗大人了。而且,我也没你想象得那么渴求肌肤之亲。倒是我可以愿意让你们都成为我的「家人」哦。”说到这红叶打了个响指,又一束光照在了昏暗的人影身上。
长粼和米悠茜娅定睛一看,被光照着的,是一名穿着西式晚礼服的女性。而这名女性的容貌和长粼以及岛宫红叶几乎一致!但这个“女性”就像一座蜡像一般一动不动,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尊蜡像?
见两人因惊讶一言未发,红叶又接着说:“米悠茜娅,喜欢吗?这又是一个长粼哦。我记得你们把这叫做「艾德莱斯(アデライス)体」,对吧?你看,这还有一个幼年版的。”红叶又打了个响指,只见又一束光照在一个同样像是蜡像的年幼女孩身上。这名年龄看起来只有10岁左右的女孩蜡像,也看得出容貌与长粼/岛宫红叶非常相似。
“这些到底是蜡像还是……”长粼心里面已经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当然不是蜡像哦,这都是我收集回来的「艾德莱斯失败体」做成的标本。你们要来摸摸看吗?我的标本技术可好了,相信你还能感受到活着的时候肌肤的触感呢。”
长粼急忙捂住嘴唇,强忍住仿佛胃液都要翻涌而出的呕吐感。
“哦对了,既然都是最后了。我答应过你要见的人也在这。”红叶说到这,又一束光线打在一个人影上。这次是一个手脚被捆在木凳上,嘴也被贴布封上的中年女性。长粼一眼认出,她就是扮演过她「母亲」的赵茵。此时红叶一把撕下了赵茵嘴上的贴布,“赵女士,有什么想对你的「女儿」说的吗?”
“女……什么女儿?哪个女儿?”看得出一直处于惊恐中的赵茵还一脸茫然。
“哪个女儿?真是个好问题。”红叶脸上浮现出厌恶神情,“只是眼前出现了几个「艾德莱斯体」就认不出来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了?”
“……赵茵”长粼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就是乔长粼啊?”赵茵这才认出来,于是声泪俱下地说,“我说,我都说!都是我的不对。我当时不该像科涅格举报乔深。我也只是害怕想自保,因为我听说那些真的想把受试体当孩子抚养的人结果都会被集团处理掉。我是真的没得选择,你们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还怕长粼会杀你?你真的把长粼当过自己家人吗?”
“我……我抚养她的时候,都是严格按照集团规章制度,肯定是做到了家人的责任啊。”
“不对哦,真正的家人是这样的。”红叶又打了两个响指,新出现的两道光束照在了两名看起来是亚洲面孔的中年男女性身上,“这是我当时的「父母」,不管怎么说,他们活着的时候都尽心尽力照顾好了我。所以他们死后,我把他们也做成了标本,成为了我们永恒的「家人」。”
“标本……!?”赵茵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众人体标本,“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我又没害过你!”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喊起来起来,当她留意到长粼手中拿着武器时,突然又对着长离喊起来,“我的好孩子,赶紧阻止她!不然这个疯女人肯定会把我们都杀掉,然后做成标本!”
“噗哈哈哈哈!”红叶突然狂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做成标本了?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成为我的「家人」吗?我甚至连给你安葬的地方都没想过。”然后她又转而对长粼说道,“长粼,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临死前都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呢。”说到这,红叶将太刀拔出刀鞘。
“等一下!等!……”但没等赵茵把话说完,红叶已手起刀落。随后是断颈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有头颅掉落地板的声音。
长粼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
“你看不惯那个赵茵我可以理解。但我想不明白,为何要对她们做这种事情。”米悠茜娅所指的是两个被制作成标本,与长粼和岛宫红叶外貌相似的「同位体」。
“我和这些姐妹们并无恩怨。原因只有一个:「同位体」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从我们存在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注定的,是我和长粼的命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但你所说的逻辑不可能成立。”长粼立刻反驳,“因为米悠茜娅和她的姐姐莎罗塔也是「同位体」。”
“对呀,如果「同位体」只能存在一个,不等我长大我姐就该把我生吞了。啊……虽然她每次发火的时候也确实像要生吞了我……”
“关于这点我也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岛宫红叶若有所思地说,“但我所了解的一切也是听你转述而来。那么或许有一种可能,就是莎罗塔也向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所以,你现在这是在挑拨我和姐姐咯?”米悠茜娅继续问道,“先不提我姐姐的事吧。我就想像红叶确认一件事情:你是真的铁了心要杀长粼,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当然,这是我一定会做的。”岛宫红叶回答。
“那我明白了。”话音刚落,米悠茜娅却已经手持太刀向岛宫红叶飞奔而去,就在快要砍中的时候,岛宮也挥起太刀格挡,只见刀刃碰撞产生的火花。
“看来你不是只会玩枪的孩子,果然不能小看你呢。” 岛宫红叶笑着说,“呐,我还没对长粼下手哦,你就这么急着想取我性命吗?”
“不也是迟早的事情吗?难道你指望我等着长粼被做成标本再还手?”米悠茜娅理所当然地回答。
“啊,你说得有道理。”红叶突然面目狰狞起来,“可你以为凭你就能赢得了我吗?”
“那可不好说,我可是当过顶尖特工的!”
红叶和米悠茜娅就这样来回过招,看起来有来有回、难分难解。能看出两人均拥有天赋之余还经过长年系统训练。甚至米悠茜娅看起来还稍占上风。很快,米悠茜娅还找准了红叶一个失误出现的空隙,瞬间将手中的太刀刺入了岛宫红叶的心脏。
这就……结束了?米悠茜娅……已经杀死了红叶?才回过神来的长粼缓缓朝米悠茜娅和胸口插着太刀的红叶走去。……可红叶真的非死不可吗?她说的「艾德莱斯体」有到底是什么?长粼脑子还一片混乱。
“还真是挺可惜的。”米悠茜娅拍了拍手,转过身对着失神走来的长粼挥了挥手,“没想到还挺轻松的,根本不需要长粼出手。嘴上说得多厉害,实际还是比不过我的长……”
“米悠茜娅,小心!”长粼突然喊道,但已经迟了——
只见岛宫红叶已经举起她的太刀,刀刃从米悠茜娅的胸膛刺出。岛宫红叶又将太刀拔出,鲜血从米悠茜娅胸口和口中喷涌而出。米悠茜娅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要……不要!”长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刺死了米悠茜娅的岛宫红叶身上竟然完好无损,仿佛根本未曾被米悠茜娅伤及分毫。
“不用担心,长粼。”岛宫红叶邪魅地笑着说,“你们都会变成我的「家人」,可以永远都在这里。我想这也是这孩子现在唯一的心愿了吧。毕竟她已经死了啊。这是她能和你在一起唯一的方法了。”
长粼终于按捺不住,她手握薙刀朝岛宫红叶愤恨地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