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粼此时瞳孔已成血色,心中完全被愤怒和仇恨所占据。
她举起薙刀,无数次朝红叶奋力砍去。虽然长粼招招都想致命,红叶却一脸从容迎战,在刀光剑影中两人又是相持不下。
但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红叶又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失误。愤怒的长粼找准机会,将薙刀彻底贯穿红叶的身躯。
即使是愤怒状态下,长粼也非常确信自己手中的薙刀是实打实刺穿了岛宫红叶的,她甚至清楚看到从岛宫红叶身上淌出的鲜血。
然而,数秒过后。长粼手中的薙刀突然就失去刺中物体的实感,岛宫红叶仿佛从她的正前方消失了一般,并安然无恙出现在了长粼侧面。随后安然无恙的红叶举起太刀朝长粼挥砍而去。所幸长粼躲开了这次攻击,否则恐已身首异处。
长粼继续奋力还击,她能感到自己有几次挥砍伤到了红叶。可红叶依然看起来毫发无伤。逐渐无法理解这一切的长粼,持刀战斗的动作也逐渐失去章法。这一次,是长粼出现了空挡,红叶看准时机,朝长粼要害砍去。
危急关头,一把小太刀呼啸飞来,插在红叶手中太刀的刀柄上。这让红叶差点失去平衡,长粼借机还击,她的薙刀在红叶胸前划出一道血痕。可又如方才出现过的几次那样,红叶胸口前的伤口刹那间又凭空消失,随后红叶灵活的往后退去几步,避免落入下风时被长粼追击。
而长粼也没有追击恋战。因为她发现,刚才那把飞向红叶的小太刀,是本应已身受致命伤的米悠茜娅所抛出的!见红叶也未恋战,长粼立刻冲到米悠茜娅跟前并将她扶起。
“诶呀呀呀呀……虽然但是,还是好疼呀。”虽然言语轻松,米悠茜娅可不像受轻伤的样子。她身着的浴衣还依旧浸满着鲜红的血液。
“米悠茜娅!你还好吗!?”长粼紧张地问道,虽然她也很难相信,米悠茜娅在受了如此重伤下是如何还能爬起来的。
“这孩子真是惊人呢。”岛宫红叶也有点出乎意料,“我也挺想知道怎么回事的。不如中场休息一下?这是我的仁慈哦,现在是你们最后还能恩爱的机会了。”红叶稍稍放下了手中的太刀。
长粼依然警惕地握着薙刀刀柄,但此时她也只能接受红叶的“仁慈”。转而又关切地对米悠茜娅问道:“你到底怎么样?”
“还好啦,真死不了呢。”米悠茜娅解释着,“这么容易死掉就不叫「高弦体」了嘛~ 我姐还没跟你说过吗?我们血液里都有着常人没有的特殊修复细胞……不,我记得是没有细胞结构的某种特殊分子,大概可以被称为纳米机器吧。总之就是,这种伤还是死不了的。”
长粼也回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刀伤划伤一类的轻伤,也确实会比普通人康复得快很多,“但是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事!?”长粼依旧很担心,但当她通过被刀撕裂的血染浴衣上的破损处观察到米悠茜娅腹部的伤口时——至少她果真没发现到伤口的存在。
“就算是「高弦体」,恢复能力也有快有慢的嘛。我和我姐的恢复能力都是超——强级别的。当然要刚才被刺穿心脏什么的可能真就起不来了……所以啊,红叶你肯定要后悔刚才没刺到更要害的地方了。”虽然米悠茜娅口吻稀松平常,但长粼能听出来她现在说话还比较吃力。
“原来如此,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岛宫红叶说道,“下次我会注意,得把的你头砍下来,这样你总活不成了吧?放心,我刀法很好。等把你做成「家人」的时候,我会尽量让你漂亮的脖子看不出来有刀痕的。”
“我可不要这样!”米悠茜娅下意识握住了脖子,“长粼,是我错了,我再也不叫她什么长粼Pro版了。她太变态了,我们还是把她干掉吧。”
“啊啦啊啦~ 可惜你们两个谁都不是我对手呀。”红叶邪魅地笑着,“我可不只是像这孩子一样,只能简单粗暴地快速恢复伤口而已。你们刚才不也领教过了吗?你们谁都根本伤不到我分毫。”
“是啊,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粼低声自语着,她们刚才明明已经多次砍中了红叶,可红叶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掉过。如果搞不清楚这到底什么原因,她们两个恐怕都活不下来。
“啊~ 你说得没错。我们要一个一个上的话,多少人头都不够送。可是我们两个一起上的话可就未必了哦~”
听到这番话,岛宫红叶自信的神色突然褪去些许。
“怎么,被我说中了?”随后米悠茜娅在长粼耳边小声说着,“长粼,我就长话短说了。红叶应该是被称为「主宰观测者(The Dominant Observer)」的高弦体。我不太擅长物理,就是量子力学里有种「观测者」的说法。量子力学家不是说什么‘我没在看月亮的时候’……”
“‘月亮就不在那儿’。我预读过一些大学物理的课程,听过这种说法。”长粼接上米悠茜娅的话,“在量子力学的观测实验中,未被观测到的粒子都处于不确定状态,只有被观测到的时候才会在确切的位置出现。你是想说这个吗?”
“长粼果真是天才少女呀。嗯……我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米悠茜娅接着说,“大概就是红叶具有众多观测者作为主宰一方的能力,让自己在别人眼中就像不确定状态的粒子一样。所以我们砍中她了,但实际上对于她来说又没有砍中……”
“等等,一个粒子尚且可以在没有观测者的情况下处于不确定状态。可是人的身体是由无数粒子构成的,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具体我也不太懂呀,但反正她能做到就是了。”米悠茜娅伤势似乎已经基本恢复了,语速变得越来越正常,“但其实理论上我们也该或多或少有这种能力,只是她的「主宰力(Dominant Power)」在我们之上。”
“所以,如果我们单独应战。结果就会像砍在了虚无的粒子中。但是如果我们两人同时应战。我们就是同时存在的两个「观测者」,从而有可能取代「主宰观测者」的位置……吗?”长粼信心还不是很充足。
米悠茜娅鼓励道:“反正我们也只能一搏了。如果试都不试肯定都得死,不是吗?”
长粼点点头。
“好了,我已经给够你们足够长的时停了。”岛宫红叶边说边把方才米悠茜娅掷来的小太刀又抛回给了米悠茜娅。“接下来,准备好成为我的「家人」吧!”
言罢,充满杀意的岛宫红叶举起太刀朝两人扑来。长粼和米悠茜娅立刻拔刀迎战。
原来方才的战斗中岛宫红叶都已有所保留。现在动真格的红叶动作和攻势都更为凶猛,即使长粼两人奋力迎战也只能勉强招架。更让长粼两人绝望的是,即使两人有部分攻击看似能成功伤到红叶,红叶却仍然还是毫发无伤。而在过了好几招后,长粼和米悠茜娅两人身上都已遍布深浅不一的刀伤。尽管都未遭受致命伤,但也在持续损耗着两人的耐力。
突然,长粼只是稍有疏忽,红叶就抓住机会用刀柄狠狠撞击在长粼腹部。长粼失去平衡,跪倒在地。若不是还要回避米悠茜娅的进攻,长粼或已身首异处。米悠茜娅乘此机会不顾一切将手中小太刀刺向红叶胸口,而红叶手中的太刀也以刀刃向上的姿态刺入米悠茜娅的腹部。
然而,就如同先前的战斗一样。刹那间,米悠茜娅本应穿透红叶胸口的小太刀又只是刺中了虚无。但红叶的太刀却实实在在地刺入了米悠茜娅的腹部中。
“该结束了,孩子们。乖乖成为我的「家人」吧”邪魅的红叶准备从米悠茜娅腹部拔出太刀再挥向长粼。
但不想米悠茜娅竟然强忍着疼痛,死命抓住红叶持刀之手,“可不……一定哦……”
岛宮红叶先是一惊,但很快她就双手握紧太刀刀柄,开始用力将刺入米悠茜娅腹部的太刀往胸口上挑,“挺厉害的嘛,好孩子。但如果我把你心脏也切开的话,你还能活下得来吗!”红叶边说,边用力将刀刃向米悠茜娅心脏的位置挑去。
米悠茜娅只能全力阻止刀刃向心脏移动,但充其量也只能减缓移动的速度。
千钧一发之际,长粼已起身将薙刀刀刃刺穿红叶的颈项,几乎同一时间,米悠茜娅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将小太刀刺进红叶的胸膛。
这一次,她们的攻击终于凑效了。
数秒过后,十数秒过后……长粼的薙刀与米悠茜娅的小太刀,都依然留在岛宫红叶的身体上。红叶持刀的双手终于逐渐无力,鲜血从她口中流出。被长粼刺穿咽喉的红叶已无法说出任何言语。岛宫红叶终于遭受到了致命伤。
但在临终之际,岛宫红叶没有露出悔恨或嫉恨的神情。她闭上双眼前露出的,是如释重负的浅笑。她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呼吸、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