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發動著機車,戴上口罩和安全帽,跨上車,準備駛離學校。
「嘿!周伈!」
我聽見聲音,回頭看,原來是子樺,她快步的走向我。
「你最近和你姐相處的如何?」她拍拍我的肩,輕鬆的問著。
「還好阿,吵個不停。」
「你現在要去打工?」
「嗯。」
「那你順便載我?我想跟你說些事情。」
「晚一點吧。你今天要不要來我這裡?」
「不太好耶。你姐不是在嗎?」
「反正你只是要講事情。還是你有別的…打算?」我挑起眉,微笑看著她的臉。
她只是搖搖頭,臉色不太好,「如果你有這個打算,那來我這裡吧。」
「咦?」
「等你打工結束就過來,順便買晚餐回來,我要吃可麗餅,前站的。」
「你怎麼了嗎?」
「到時候再告訴你。啊,啤酒也帶個幾罐來。」
「喔。」
我沒有再問她,看的出來應該是不好的事,她臉色怪怪的。我不打算去猜發生什麼事了,反正她會告訴我。
提著啤酒罐和她的可麗餅以及我的什錦豬肉燴飯,我按了門鈴,她只說了聲門沒鎖,我直接開門進去。
把食物放在客廳桌上,我走進她房裡,她一見到我,馬上來個緩慢而細膩的吻,我雖然有點吃驚,仍迅速做出回應,右手輕撫著她的棕髮,左手順著她的背部移動,準備要拉起她衣服時,她握住我的手,和我的嘴唇分離。
「行了,先這樣就好了。我餓了。」
「噯,你這樣還挺殘忍的。」我摸摸頭,跟著她走出房間。
「這是訓練你的忍耐力。」她故意對我拋了個媚眼。
我懶的理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她則把啤酒冰進冰箱,然後坐在我身旁,張口咬著可麗餅。
「你這樣就飽了?」
「減肥嘛。」
「少來。你平常都吃比我還多。」我關掉電視,「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她停下挖可麗餅的動作。
「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差。
我們兩人安靜的吃著各自的晚餐,吃完便靜靜的收拾,然後蹲坐著不講話。子樺發呆了一會,又站起來,走向冰箱,把啤酒全拿出來。我伸手拿了一罐,緩緩的灌下肚。
「阿邦劈腿。」她直直的看著我,輕輕晃著手中的啤酒罐。
「是喔。」我點點頭,「有什麼打算?」
「我跟他分手了。」
「嗯。」
「早在我和你發生關係之前,他就腳踏兩條船,所以知道你的事之後,才一副無所謂。」
「原來如此。」所謂男人,根本沒有一個是有寬容度量的,再怎麼樣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給別人碰也沒關係,而阿邦,純粹是因為不在乎,他早就想甩掉子樺了吧。
「我很不甘心。」
「嗯。」
子樺咬著嘴唇,「再怎麼樣,也不該劈腿。要分手,就該在想分手時說出口,而不是把我佔據著。」
「我可以理解。」
「靠!他真的是太過分了!我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是他的備胎!」
「當然,你是你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他浪費我的時間!」她生氣的說著,大口喝著啤酒,「都是因為他,害我錯過上次好不容易遇到的帥哥!」
我差點嗆到,「這才是你的重點?」
「是阿。」她說。
我有些哭笑不得,還以為會看到她淚如雨下的場面,顯然我還不夠了解她。這女人,完全不會為了失去那個欺騙她的男人感到難過,她在意的只是她所浪費的時間!好哇!這才是新時代女性的模範!我忍不住想鼓掌了。
「最近我一直在想你姊和你的事情。」
「哦?」該不會又有新發現?
「之前我們不是討論到,你姊為何不反抗嗎?」
「是。」
「雖然,我並不能完全猜中你姊在想什麼,當時我也不在場,但我想,她對你一定有某種感情。」
「當然,我說過我們感情很深。」
「我在想,或許她其實也挺喜歡你的。」
我愕然。
「但也可能真的只是可憐你。」
我一聽,揚起的喜悅又收了回來。
「不管她對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心態,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她頓了頓,稍微停下來。
「不要吊我胃口。」我皺著眉。
「你們之間的某種感情,讓她不忍心直接傷害妳。」
「這樣阿。」
「但當你有更進一步時,她或許沒辦法再縱容你了。
「也許她其實愛著你,所以並不抗拒你親吻她,但你還想繼續,對她來說有點太快了,而且她也還沒完全準備好。又或者,她對你僅是姐妹之情,就像我之前說的,她可憐你,同情你,不想讓你太受傷,所以不拒絕你。」
我默默聽著,思考著當時的情境,猜想著會是哪種可能。
「但我想,她那麼恨你,應該就是把你當妹妹看而已吧。」
「可能吧。現在探討這個,也沒什麼意義。她也不會就對我改變態度。」
她笑了笑,親了一下我的臉頰,感覺好癢。
「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特別喜歡你這種敷衍隨便的個性。」
「是喔,那還真是謝謝你喔。」我挖苦的笑著。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愛我。」
「嗯。」
「不過我現在想和你交往。反正你也不會愛上我,不是嗎?這樣比較適合我。」
「不是已經是進行式了?」我瞇起眼來看她。
「說的也是!」她哈哈大笑,然後放下手上的空罐子,把手伸了過來,開始替我脫衣。
「去浴室吧。」她說。
我欣然同意。
我想我不該帶啤酒過來。子樺一喝酒,整個人就熱情如火,激動到不行,害我有些難以承受。從浴室出來,她又開了一瓶自己放在家裡的紅酒,我們兩個一人一半喝光了,她的面頰又紅又燙,醉眼迷濛,卻還嚷嚷著要我再去買,不過我自己也有些茫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出門,場景是一片混亂,最後我累的受不了,耗了一堆體力,直接倒在她房裡的地毯上,隨手抓了個保暖的東西睡著了。
醒來時,腦袋就跟她家一樣混亂,我竟然宿醉。她躺在我身旁,還熟睡著,呼吸十分的沉重。我頭昏腦脹的離開她房裡,坐在沙發上瞪視著丟了滿地的酒瓶,有些嫌惡自己。「靠!」我咒罵著,「我昨天瘋狂的做愛!」
想到這裡,突然很想吐。我的腦子裡,模糊的交錯著子樺的面容和身軀,以及周昕憤怒的模樣,耳朵裡閃爍著:「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怒吼和「周伈!你的動作太慢了…再快一點…對…就是這樣…」的喘息聲,並且還不斷的擴大,她們兩人說過的話不斷糾纏,逐漸疊合,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簡直是震耳欲聾,我的耳膜快要爆炸了!
我雙手發抖的抽出放在身上的菸盒,以極緩慢的速度拿出一根香煙,我的視線有些模糊,我看到的世界彷彿在震盪,害我煙一直沒點好,還差點燙到手,直到吸進了充滿整個胸腔的尼古丁,才安定的一些,但依舊是頭痛欲裂。
身體很像快要散掉了,沒辦法支撐起來,我的脊椎骨會不會融化了?昨天,大概是我有史以來最拼命最激動最瘋狂的**行為,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我的臉當時應該也是和子樺一樣紅通通的吧。如果有人恰巧經過,看到我們那個樣子,絕對會稱為淫亂,我依稀記得彼此不知羞恥到了極點,放蕩到無與倫比,讓我很厭惡自己。好噁心。
那時,我有沒有把子樺的臉看成周昕呢?或許有吧。我神智不清。但我記得,在醒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周昕牽著我的手,露出從前那個溫和的笑容,以平靜的語氣對我說:「周伈,我們一起進入失樂園吧。不要再理會世人了。」我好像感動的哭了。但那只是夢,我跟她不可能一起前往失樂園,我只會下地獄。
瞥了一眼時鐘,今天的課也不用去上了,都已經下午兩點了,去上那一兩節有些蠢,而且目前我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都不太適合現身在教室。
我走回子樺房裡,把她搖醒,當她終於睜開眼睛,疲憊的看著我時,對我露出了一個和善而美麗的笑容,我實在難以想像她昨天那**的樣子。我第一句話便問她:「你昨天是不是餵我吃了興奮劑?」
她靦腆的說:「之前在阿邦身上找到的,我一直沒機會用…」
唉,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