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4-23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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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午後的陽光刺了眼睛;崔羽鳶感到理智漸漸回籠,睜開眼睛,掙扎著爬起身來。


看見窗外的陽光,她嚇了一跳,連忙取過手機來一看,時間標示著下午4點15分。


腹部殘留的少許痛楚立刻被她拋諸腦後。她竟然睡了一整天!?


崔羽鳶打開了Whatsapp軟件,立刻嘆了口氣。果然如她所料,滿滿也是楊致的訊息。


這次慘了……說好要和致聯絡,和她一起吃蘭州拉麵的。但自己一直在有致的好夢中沉睡,完全沒有與她聯絡。


致的溫柔微笑、記憶中致的溫度,撫慰了她的心,讓她不再疼痛,讓她一直睡著,從靈魂深處留戀著那份暖熱。


唔,不對。致再如何重要,那些夢也只是夢;甚麼也不及真正的致那麼重要。


致一向是個預先計劃一切的人;自己竟然這樣失聯了一天,她一定很焦急了。


自己居然如此留戀有致的微笑、致的體溫的夢,而令真正的致感到不快和擔憂……這樣是不行的啊!


唔,致說5點鐘全天訓練完結,若是現在立刻開始趕去,應該來得及。


到時一定得好好道歉才行;今天她請客吧?然後在市中心區逛街,買花或是甚麼東西送給致賠罪。


唔……這樣似乎像是書中所說情侶的行為了。不過管它的,致就是致,為了讓致不哭泣、讓致快樂起來、讓致原諒她,她甚麼也會做。


她跳起身來,快速梳洗並換好女性用品;再回到房間,換上T恤、寬版黑色牛仔褲和薄長外套。


4點35分,一切準備妥當,她匆匆在手機打了幾個字,才抓了家門門匙、車匙和錢包,塞進裝了各種奇異裝備的手袋,飛速往玄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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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點20分,與Dreams宿舍只隔一條馬路的球隊訓練場。


「好,合格了。」長髮綁高馬尾、一身風衣短褲護膝的主教練Ekaterina Sadovskaia對場上的楊致道。「下一位,柔。」


「柔!輪到你了!快過來吧!」負責二傳的善慧隨即喊道。


「唔,是!」正在場邊幫孔弦音拉筋的上官柔立刻彈了起來,小跑到場區去。


剛從台北市回來的徐婉竹立刻跑過來補位,繼續幫抽筋的新人拉筋。


另一個場區,林素玉也一身裝備,親身上陣帶訓練。長長秀髮綁成低馬尾,她向隊友示範過後,便逐一把主攻手和接應二傳們叫來進行演練。


Khordina正在場上。191cm的身高傲視同儕,三、四號位的追前3.5快攻,在正宗主攻手的手下,威力更強了幾倍;對面負責攔網的周凝和琴婉都只得苦笑,根本無法阻止Khordina俄羅斯國家隊第一主攻那壓倒性的力量。


楊致習慣性地扶著右臂,回到長椅邊,坐在正在緊急針炙傷踝的舒幸露旁邊,拉過自己的球袋,卻沒有拿平板電腦,而是先拿出手機,觀看有沒有訊息。


Whatsapp有訊息;楊致升起了一絲希望,再看卻是家鄉父母的聯絡。


楊致嘆氣,簡單地回覆了父母說要去員工旅行的訊息,把手機丟回球袋裏,全身向後靠到牆上。


「致致,怎麼了嗎?」正在幫孔弦音拉鬆小腿腿筋的徐婉竹問道。


「沒甚麼,只是父母到國外旅行;我才想起原來我都幾乎沒有出過國。」楊致苦笑。「婉竹打中華台北隊,倒是每年至少都出一、兩次國呢。」


「是呀。不過其實我們也是在亞洲區轉悠;中國香港隊這兩年也得到次級大賽的入場券,像是布舒曼盃呀、大冠軍盃之類的,有機會去歐美呢。」徐婉竹笑嘆,「中國和俄羅斯國家隊的那幾位更不用說了。」


楊致笑了笑;CVL就是如此,既有國家隊球手,也有像她自己那樣混口飯吃的中堅組。很多年紀、性格、經歷完全不一樣的人,只因排球而聚在一起;球會時常互相交易球手,球手們來來去去,相處模式也像社會職場一般成熟和保持距離,不像學界球隊般有同學的親密感覺。


婉竹性格開朗,頗有運動員的魅力,在台灣很受歡迎。Dreams有她這位『中華台北外援』球手在,這幾年成功打開了台灣市場,也讓台灣對海峽另一邊的CVL有了更多認識。


據羽鳶所說,每個星期寄去台灣的貨物數量相當驚人,幾乎都是和婉竹有關的產品;其次就是小鞠和小唯這兩位副攻手。聽說還有體育用品公司向她們網上訂購貨品,放在店裏售賣。


2028年CVL修例,中華台北排球選手比照香港選手,在CVL聯賽被視為本國球手,不受外援條例限制;只是仍然需要工作簽證方可居留而已。婉竹居留在神川市與參與比賽的事情因而順利了很多,也不再有身為外援而有的一些限制,比如每半年必須離境一次之類的麻煩事。


像Ahzhela或以前的Ekaterina教練那樣,每年帶領俄羅斯國家隊東征西討,離境這個問題是小事;但像知華,既沒被日本國家隊選中、冬休時也不會回老家居住,便要費些周章,每隔半年到香港去一趟,當作是離境。


「今年知華也是在夏休時離境嗎?」徐婉竹問道。


「大概吧?她跟我和兆穎約略提過。」楊致道。「冬休的時候好像也打算挑二月回去。」


「其實冬休時她回老家住上一、兩個月,絕對沒有問題啊!」徐婉竹道,「真不明白為甚麼她不回去。她還住在京都呢?那可是名旅遊景點啊,我不知多想攢錢再去一趟呢?」


楊致失笑;婉竹年薪中等,分紅收入卻高,廣告等外快也很多。冬休、夏休的時候,她都在台灣大拍廣告和進行促銷排球運動的活動,曝光率頗高,收入也很豐厚。她又沒有家累,也沒有與任何人交往;以她的收入,每年去好幾趟京都也綽綽有餘。 


Dreams的隊友們不少都喜歡旅行,比較戀家的只有自己和Claire、幸露、小鞠而已。Claire是青年時藝術體操隊年代出國太多而厭倦了,小鞠是因為心律不整問題而虛弱,幸露則是因為家庭伴侶在神川市。只有自己,是真正的戀家,一安頓了下來,便每天每天都去差不多的地方,享受那種熟悉溫馨的感覺。


就像羽鳶那樣呢。如此談得來、如此投契,如此能互相支持和溫暖的存在。有了這樣的存在,身處這神川市便是天堂,又何需四周旅行,尋找心目中的避世桃源?


她能感覺得到,羽鳶也同樣珍惜她們共處的時間呢。


那麼溫柔地注視自己的目光,如此快樂輕鬆的發自真心的笑容。


真難得啊,這樣的人。無論是甚麼關係也好,她也是如此珍惜,那每一次的見面、那每一刻相處的溫柔時光。


只是,羽鳶現在在哪兒?


為甚麼都不回應她的訊息呢?


「幸露,今天你不要自己回家了!」趙怡的聲音傳入楊致耳中,「在宿舍睡一晚,或是叫小碧來接你吧?……致致,可以請你打電話給小碧嗎?看看她能不能開車來接幸露。」


楊致恍惚地點了點頭,正想站起來,卻聽見舒幸露道:「好吧、好吧!我自己打電話就好了啊!致致,不用麻煩你,我自己打電話吧,好嗎?」


楊致的手機已經拿起來了,聽見舒幸露這麼說,便點了點頭;自己順便查看手機的收訊情況。


再發一段自己在練球的訊息,楊致看著Whatsapp上一連串自己的訊息,心神越來越難安定下來。


還有1個半小時,今天的全天訓練便要結束了。


羽鳶還沒有回應;今晚的晚飯之約,該怎麼辦?


晚飯之約還是其次,羽鳶她怎麼了嗎?她在哪?


羽鳶真的被捲入危險之中了嗎?難道真的出了事嗎?


如果羽鳶不見了的話……


楊致緊緊抱著自己的胸口,有一剎那間,差點喘不過氣來。


讓她嘗過這麼美好的滋味,如果羽鳶突然消失了的話,她說不定真的會瘋掉啊。


傷痕纍纍的心,已經禁不起一再的失去。


她願意安份守己的、即使與羽鳶是怎樣的關係,也願意接受。只要羽鳶在她身邊,她們可以一直坦然和快樂的相處下去……


羽鳶、羽鳶。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求你、求你……


「致致,請來這邊幫忙訓練。」Sadovskaia喚道。


楊致茫然站起來,有點搖晃地向Sadovskaia所在的場區走去。


Sadovskaia回頭看她,立刻發現她的異樣:「致致,怎麼了?是不是傷處在痛?」


「啊,沒有……」楊致連忙道,「抱歉,我會集中精神的。」


Sadovskaia看了她一眼;楊致忽然感到對那雙熟悉但又專注到這地步的綠色眼眸,感到有點無法招架。


「不要勉強身體,不適或是傷處在痛,便跟我們說一聲,去找Irina(趙怡)報到。」Sadovskaia道。


「是。」楊致應道,還是動了動雙肩,走到後排,幫忙守球。


熟悉的排球聲響、隊友們喊場的聲音,令她的心情安寧了一點。守在後排,她一球球的墊起來,給二傳位的蔡堯雲,讓她分球給秦知華或是郭唯去打。


打球的時候,和隊友說話的時候,倒是可以分心,不去想羽鳶的事情。可是,如果是讓怡檢查、或是坐在一邊休息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抑止掏手機出來看的衝動。


沒有理由的,羽鳶不是那樣沒交帶的人,也不可能丟下她不管的。


這樣答應了聯絡,卻聯絡不到,一定是出事了……


羽鳶、羽鳶,請回應她的呼喚,好嗎?


就算羽鳶真的受傷了,她也不怕的。


或許,生命中一直只有排球、課業和工作的她,沒有照顧、照護受傷的前SP的資格;但,甚麼她也願意做的,請讓她看到羽鳶、讓她知道羽鳶現在的情況,好嗎?


「千雪,暫停一下。」Sadovskaia喊停了忻千雪的發球。「致致,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你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現在只是一般訓練而已,而且也快要完結了。不要太勉強自己。去洗個臉,感到疼痛就休息吧,好嗎?」


楊致摸了摸臉。自己的心情,果然被多個賽季朝夕相對的主教練看穿了嗎?「是……那Ekaterina教練,我去個洗手間。」


「沒問題。」Sadovskaia道。「那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可以做冷卻運動了。今天大家都做得很好,不用開小灶了;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在Common Room開戰術會議,不要忘了。」


「是!謝謝Ekaterina教練、謝謝素玉領隊!」在秦知華的帶領下,一眾隊友對林素玉和Sadovskaia鞠躬致禮。


楊致從球袋取了手機和個人用品的小包,放到風衣中,安靜離開大家熱烈聊天和互相幫忙拉筋的球場,到洗手間去。


站在洗手間的鏡前,楊致看了看自己佈滿焦急神情的樣子,過了片刻,才低下頭去。


怪不得,自己的驚慌和擔憂都完全寫在臉上了。這樣不只是敏銳的Ekaterina教練,也許全場隊友也已經發現了吧。


這樣真的不行啊!可是、可是……


羽鳶、羽鳶,你在哪?


已經5點了,她反而不敢打開手機觀看。


如果真的一直沒有聯絡,要怎麼辦?


要開車去羽鳶的家找她嗎?要去望月的總部找嗎?


望月總部嗎……雖然跟聽說是前御皇大樓的中國銀行神川總部大樓的規模沒得比,但也是一棟17層的商業大樓啊。自己一個人到大門櫃台處,說要去找一個庶務一部(機要部)的職員……這種事情怎麼想怎樣可怕。


說起來,如果羽鳶真的出了事,去總部也找不到吧。


還是真的開車去羽鳶的家找她吧?她有羽鳶的家的地址。雖然那是她從來沒去過的小區,但應該可以憑著地圖找得到吧?


蘭州拉麵怎麼樣也不要緊了;還有本來打算跟兆穎說,今晚來聊聊宿舍伙食得再增加一些蔬菜的事情,也順延至明天再談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羽鳶沒事。


羽鳶,她這麼重要的存在;大概是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存在。


即使真是……自己也得要弄個清楚明白。


唔,就這樣決定。車匙放在房間了,待會訓練完畢,便不和大家爭洗澡了,立刻回去自己的浴室洗澡,再拿車匙,快速開車去羽鳶的家吧。


萬一羽鳶到時也不在的話……


這種事情,到時再想吧。


她一定要看見羽鳶,一定、一定。若羽鳶不在,她就想辦法去找,直至找到為止。


萬一、萬一真的有甚麼事,即使要求素玉領隊,她也要找到羽鳶的蹤影……


咬了咬牙,她在洗手間洗了個臉,才走出去,沿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回到場區去。


走到正門口,楊致很自然地望向玻璃大門,忽然看見一輛熟悉的汽車駛來,就停在停車區門口。


「咦……」楊致反而完全呆了,站在原地,看著散著一頭及肩長髮的崔羽鳶跑下車來,小跑過來正門前,才醒覺過來,連忙拉開門,讓崔羽鳶進來。


「對不起,致,我失聯了一天,我……」崔羽鳶說到一半,便看到楊致眼中盈滿了淚,抬頭怔怔地看著自己。「致?」


楊致用力搖頭,也不管自己一身的裝備和熱汗,伸出手指紮了繃帶的手,用力抱上崔羽鳶的肩。


崔羽鳶一呆,瞬間明白過來,也抱緊了楊致的身子,輕拍她的肩,柔聲安慰:「對不起,致,我來了,嚇到你了,抱歉、抱歉。」


因為擔心而打算追去洗手間察看楊致情況的林素玉,剛一打開場館的門,便看見楊致和崔羽鳶在門口櫃台邊互相擁抱的景象。她笑了笑,靜靜關回場館的雙扇鐵門,不打擾兩位緊緊相擁的自己手下球手和前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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