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預付了學費,所以我繼續上著學。在新宿聚集的朋友的關係中,好像有個愛慕著我、叫做Takashi的男人。雖然我連和他說過話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但幸運的是,這個男人是有錢人的公子,而且好像仍舊喜歡著我。
我想起了小Karin。並非如此,我想起的不是小Karin而是她的哥哥。雖然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當初他儘管貧窮,卻仍從父母的錢包裡偷出錢來,給我買了許多瑣碎的玩意兒。但因為Takashi的父親本來是黑道,反而對於他持有金錢方面特別嚴格。與此相對,他給我介紹打工,在連鎖店裡免費請我吃飯。因此我也扮演著“爲了實現夢想而悲慘地努力著的少女”。有錢有閒的男人無論老少,對於這種陰慘的設定都沒甚麼抵抗力。
——在實現夢想之前,我不想談甚麼戀愛,抱歉了。
即使是這樣的臺詞他也簡單地接受了。如果我的本性是會喜歡男人的話,也許就會和Takashi交往吧。我想,他這種容易操縱的性格,像是證明他迄今為止無需苦勞即可安逸生活,真是羡慕呢。
在Show Club的打工時薪從兩千圓開始,現在一直漲到了兩萬圓。用這些錢能夠參加舞蹈課程,還能去參加練聲課程。我的人生與合唱大會或是校歌齊唱這樣健全的活動無緣。因此,除了卡拉OK之外首次“投入感情地”歌唱時,我的身體變得熾熱。覺得羞恥的心情逐漸淡化,變得想要哭泣。
我感到,我身體中蓄積的各種各樣的物事,像是都噴發出來一樣。乾涸而變得不斷龜裂的感情的皺褶,像是吸了水一樣膨脹開來,充盈著整個身體,洋溢開來。我想迸發!我想表現自我,這樣乞求著。
——請注視著我!我就在此!
這樣的呼喚,無論如何,都祗有對小真淳無法傳遞到吧。
窗外雨開始下了起來。在窗戶玻璃上,斜斜地劃過了幾紋雨痕。
“澳門很熱呢。”
坐在走廊一側的座位父親的男人喃喃地說著。
“。。。。。。”
“也不是甚麼壞人呢。”
“。。。。。。”
“母親要是回來的話,會聯絡的。”
她不會回來的。至少這個我是知道的。然而若是由於我嫁人的緣故,那個男人又開始行財運的話,也許她會回來也不一定。關於我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地。
“你呀,為甚麼讓你兒子一直就那樣?”
對於離開家,雖然祗是小指尖那麼一點兒,我對Yurika還是有些戀戀不捨。嫁人的話,祗要逃走就好,僅此而已。然而Yurika卻無法從家裡逃出去。
“是為甚麼呢。。。”
儘管我連些微的小事都無法做到,但我覺得自己作為Yurika的對話對象,至少能夠稍微救贖一下他。過去的他僅僅是醜陋的肉塊,但隨著與我一同進食,逐漸慢慢變瘦,恢復了與常人相當的容姿。原來繃得緊緊地好像馬上就要綻開的Cosplay服,現在也變得順貼多了。我不在以後,他大概又會像吹氣球那樣胖起來變得醜陋不堪吧。
小的時候,母親根本不讓我吃巧克力。家庭貧窮雖然也是一個原因,但還是因為母親對保持我容姿的美麗異常地執拗。雖然我覺得外貌怎樣都無所謂,但外貌美麗的人還是會得到好處的。現在澳門的中國人因為欣賞我的容姿而提出希望娶我為妻(嚴格來說是情人)。我若是異性戀的話,也許就會認為釣到了金龜婿而喜不自勝吧。
如果我們是異性戀的話,無論是我還是Yurika都會活得輕鬆一些吧,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我這樣想著,再次眺望窗外。雨下個不停。
那時雨也一直下著。我想起,當在新宿看到哭泣著的小真淳被男人安慰著的時候,不知為何笑了出來。啊,果然如此呢,儘管說著如此如此地喜歡我,和我肌膚相親,與此同時她所倚靠的,卻是這個男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