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喂喂，你这家伙干嘛突然用那么危险的东西扔我？”一个尖啸的女声从我们头顶上空传来，“你们都幻想乡住人都是这么和别人打招呼的吗？”　　

我抬头望去，却看到个背着白色天使翅膀的恶魔，她穿着粉白色的衣服和红色背心，嘴角轻蔑地上翘着。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空中，还飘浮着两个充满了御姐气质的人。

其中一个有着绿色的披肩长发、红色格子长裤，肩膀上扛着柄粉色的阳伞；另一个则是金色的长发、红白色的女仆装，手里拎着几把飞刀，而且胸部很大。

是她们？！

我这才发现自己分明认得这三个不速之客，刚刚说话的那位正是梦幻世界的大魔神——幻月，另外一个则是神绮的专属女仆梦子，剩下一个……不用说也知道是幽香这家伙。

“幽香？！你为什么和她们在一起？”

灵梦忍不住大声发问道，但是换来的只有幽香面无表情的沉默。

“呼——呼——呼——”

在地面上偌大的坑边，有一个人重重地喘着粗气，她背后一对小小的黑色翅膀，愤怒地鼓动着。

今天的她，少了那个在自己身边优雅地打着阳伞的女仆长，身上已经开始因为夕阳的照射有了汽化的征兆。

即便如此，那弥散在空中并且逐渐变薄的固体颗粒群，却也挡不住她手中永恒之枪所迸发出的绯红血色。

“就……就是你这家伙……就是你这家伙伤了我家咲夜，对吧！”

怒不可遏的蕾米此时就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看来刚才向着对方的一击，几乎用上了她的全力。

“S—a—k—u—y—a—？”梦子一个音一个音地，认真重复着咲夜的名字，“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嗯，作为一个人类能有那种身手，的确很了不起。”

“哦？阁下并不否认，那看来是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了？”

站在蕾米身旁的八云蓝开口了，说话时她身后九条金色的蓬松尾巴不住地摇晃着。而，在她手肘的外侧垂下了两条毫无生气的黑色尾巴。想来那应该是她抱着的橙吧，看样子是在战斗中受了伤。

“对幻想乡内一切可疑的目标予以肃清，并排除所有妄想靠近博丽神社的人。我是奉神绮大人之命而为，何罪之有？”

梦子言之凿凿。在她的思维之中，神绮的话就是真理，就是一切行动的准则。

“何罪之有？单凭伤害我亲爱的式神这一点，便足够判定你们的死罪。”八云蓝的周身隐隐腾起目光可见的金色雾气，裙裾也开始无风自鼓起来。

“橙她，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她说着，转过身向着我们走来，把昏迷不醒的橙交到了灵梦的手中。

然后，尽管蓝的瞳孔已经渐渐变成了猫科动物的形状，但她仍对着我们露出一个微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脸因为妖力解放渐渐显露出狐狸的特征。

“——超人「飞翔役小角」！”

符卡宣言的瞬间，她便出现在空中的那三个人面前，一拳击出。

“——式弹「最后的佛徒」！”

电光石火之间，紧接着又是一张符卡。

她身前的空气好像瞬间被压缩到了极点，不安地躁动着。忽然，宛如卍字的金色弹幕一个接一个地飞速爆裂开来。

“嘭——嘭——嘭——……”

空中一阵令人耳鸣目眩的强烈爆炸，将傍晚的天空几近闪成白昼，巨大的火光猛烈地将那三人的身影罩住。就连我身边的空气好似沸水般翻腾着，伴着一阵热浪飞速划过脸颊，皮肤都隐隐感觉有些刺痛。

“喂，蓝你别抢我的猎物！”

蕾米此时也顾不得身体正在发生的汽化，手中的冈格尼尔又开始强行凝聚起绯红的魔力，她脚下的地面也因巨大的力量激荡而呈辐射状地龟裂开来。

“——神枪「Spear The Gungnir」！”

拖曳着红光的流星之枪，不由分说地钻进了八云蓝弹幕产生的烟尘之中，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目标。

“轰——”

又是一阵丝毫不逊于先前好似地震的巨大爆炸，所掀起的气流使得神社两旁的树木不住地激荡者，整个妖怪之山都隐隐跟着摇晃了起来。

然而，在渐渐消散的爆炸云后面，首先出现是一把张开的阳伞，而粉色伞面上仅仅勉强看得出有爆炸过的痕迹。

“你为什么擅自行动？”幽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优雅地收起阳伞，转身冷冷地质问梦子道，“神绮可没说让你去红魔馆吧。”

“我只是看不得这么杰出的女仆却要服侍那么一个废物主人罢了。”梦子抱着双臂别过头，嚣张的语气中透着对蕾米的蔑视和不屑，“我和她同样都是从者，本想好好聊聊。可她却听不进去我的话，说什么「不要侮辱我的主人」，那只好稍微让她吃点苦头了。”

“你这家伙，似乎从刚才就对我颇有微词呢！”蕾米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融化脱落，但却仍然不肯放过梦子，“那就让你亲身了解一下恶魔的力量好了！”

“——红符「红色不夜城」！”

整片天穹就好像被谁打翻了红色颜料似的，瞬间被染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有趣。”

梦子抬起右手，潇洒地一挥。在自己背后的红色天幕上，便凭空出现了一面由刀尖组成的墙壁，就好像是开屏的钢铁孔雀一般，举目望去全是茫茫的一片银色。

“别轻举妄动！她不是你能应付的——”

灵梦由于抱着受伤的橙，自己的行动受到了不小了的影响。急的她只好鼓足力气，用一声断喝阻止了蕾米莉亚。因为她曾在数年前“怪绮谈”事件时和梦子交手过，深谙对方深不见底的实力。

话音未落，一道黄色影子从空中飞速坠落，笔直地向着我们而来。那个影子眼见已经无法躲闪，用尽力气在空中勉强翻了个身，避免了把我们压在身下的最糟结局，但自己却不可避免地砸入了身后守矢神社的建筑群内。

“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玩。”幻月说着，倏地出现在梦子身边，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手，“这也敢自称最强妖兽，不过尔尔。”

就在刚才蕾米和梦子交谈的几分钟内，完全妖化的八云蓝便已经被幻月干净利落地击落。八云紫的最强式神在废墟内不住地抽搐着，身上破烂的蓝白色道袍早已经裹不住九尾妖狐的庞大身躯，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

“哈哈哈哈哈，整个天空都变红了耶，好厉害的样子。”刚刚结束战斗的幻月，望着身后红色的天空，就好像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似的高兴，一边不住地拍着双手，一边鬼畜地笑着，“梦子，把这个家伙让给我好不好嘛~”

“当然，大魔神殿下。如您所愿。”

梦子把右手按在胸前，谦恭地施礼。只消一个响指的时间，便撤去了空中虎视眈眈的银色刀阵，然后她便倒背着双手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幻月的身后。

“现在让我好好尝尝，名为“吸血鬼”的恶魔究竟有怎样的味道吧。”

幻月用自己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张开自己洁白的翅膀，疾驰而下。

这时候，空中突然闪过条流星般的银色轨迹，看似毫不起眼的它竟然将幻月飞行的身影在空中硬生生地滞住。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嘴里根横叼着根长长的羽箭，脸上却被划出一道血红的口子。

“你的噪声太大，影响到我的病人休息了。”

竹林医师的红蓝色衣袂在深红月色下左右飘摆，她手中的空弓依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你是谁？”

幻月满不在乎地吐掉嘴中的箭，用手恶狠狠把它折成两截，像垃圾般扔到了地上。

“八意永琳，是个医生。”

永琳眼神冷峻，好像警匪片似的意气风发地说着。因为，在她的背后站着的是我们所有的伙伴。

“吶，梦子，这些家伙都可以杀掉吗？”

幻月指着脚下的人群，回头看向梦子，似乎在向对方征求同意。狂妄的她竟然把月都的建造者，也划进了自己的守备范围。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深浅呢。

“一切都随大魔神殿下喜欢。”

出乎意料地，梦子并没有阻拦，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从侧面承认了幻月的强横势力。

她说罢还不忘用手指了指我。“但，黄色头发的那个除外。”

“请稍等一下。——梦子，你别做多余的事。”幽香撇撇嘴，用阳伞阻挡住了幻月蓄势待发的身体，也不管后者好像发疯似的撕咬自己手臂，转头盯着不屑一顾的梦子说道，“我说，我们目的只有那个吧。”

“啧——”梦子好像任性的孩子般不满地咋舌，然后无奈地颔首承认了她的说法，“好吧。那让我姑且确认一下——帝？”

这时，从她的嘴里蹦出了一个令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名字。

“在！”守矢神社的人群之中，一个赤脚的兔子高举着手臂，但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好像是死人一样，“一切都依照计划进行，梦子大人。”

听闻，梦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妈妈！小心！”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须臾之间。

等我的大脑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清那直逼自己面门的银色刀刃，以及——上面刺穿着的小小人形。

“碍事！”梦子皱了皱眉头，把上海远远地甩到了一边，伸手从惊魂未定的我怀中拽出了一本黑褐色封皮的魔法书，“果然在这里呢——「the Grimoire of Alice」。”

“你这家伙！”

灵梦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抱着橙的她勉强腾出一只手死死抓住梦子的手腕。她胳膊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但不想却把对方用小拇指轻轻剥掉。

“……？！”

“惊讶吗。其实，你们全部中了我的招。”梦子胜利者似的站在我的面前，高举着手中的“战利品”，有恃无恐地说道，“「诫草」——我亲手调配的魔界药剂。只要一滴，你们通通都会失去所有的能力，变成和普通人无异的——废、人。”

她还特意地加重了最后一个词汇的读音，就好像胜券在握一样。

“难道是刚刚的饭菜？！”

我脑海中散乱碎片渐渐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图形。突然想起先前帝的那种不自然的语气，加之刚刚她在人群之中的奇怪举动，更验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如今，一切疑点都说的通了，但也为时已晚。

“很聪明。”虽然在梦子的心里从未将我看成过魔界的公主，但她仍然装模作样地对着我鞠了一躬，“我的大小姐。”

“你要那本魔法书……做什么？”

中了诫草之毒的灵梦被她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冴月麟……是博丽神社里的冴月麟对吧……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这一切早已经被紫大人知晓了……”

八云蓝浑身无力地瘫软在神社倒塌的废墟之中，勉强支撑起身体说道。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梦子虽然毫不在乎地说着，但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先前游刃有余的神情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警惕的神色，看来八云蓝说得八九不离十。

“梦子，该走了。”

幽香在空中用不冷不热的词语打断了梦子的话，似乎是惟恐她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内幕来。

“放开我，咬你哦！放开我啦，臭幽香！死幽香！”

大魔神幻月此刻已经被幽香一只手倒着抗在了肩上，虽然她不住地挣扎和叫骂但却没能挣脱开幽香的臂弯。

“反正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梦子在我的面前挑衅似的缓缓升到半空，慢慢地回到了幽香和幻月的身边，然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诫草」将会于三天后在你们体内发芽。到那个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将无法抑制自己暴走的力量。亲手，将你们所珍爱的幻想乡彻底毁掉。”

梦子和扛着幻月的幽香在守矢神社众人的怒目而视中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语，空空在天际回响。

“剩下的时间，就好好和你们的幻想乡做最后的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