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我明白,这段尘封的历史,不论怎样掩盖,终究还是会被大白于天下。
本来我也打算在见到神绮救下大家之后,便不再返回幻想乡。
如果能在这里和魔理沙说清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趁着我还没忘掉,原原本本地就告诉她好了。
“嗯,还是从这本说书的来历说起吧。你知道吗,神绮在制作这本魔法书时,其实根本没来得及起名字。那是我在「怪绮谈异变」为了向灵梦复仇时,偷偷取走而据为己有的。当时一如无所知的我,在翻开那本无名的魔法书之后,竟然真的获得了巨大力量,成功将灵梦击退。从那一役,这本书仿佛承认了我的实力一般,将我认作为它的主人,并露出了写着「the Grimoire of Alice」字样的书名。我那时真的非常高兴,但却完全将神绮关于这本书很危险的忠告抛到了脑后。
“但是,在那天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却渐渐产生了变化。我发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吃饭和睡觉竟然也能正常的生活,虽然非常害怕的我为了掩盖这一点,还是强迫自己尽量保持和往常一样的行为,但这却根本瞒不过神绮的眼睛。那天,当她发觉我已经通过那本书变成了永生的魔法使的时候,非常的气愤。我从没见过那么生气的神绮,她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有些懦弱之外,根本从没发过那么大火。她愤怒地质问我为什么要使用那本邪恶的书,我则说是为了替无能的她赶走魔界的敌人。我们旋即大吵了一架,愤愤不平的我便决定离家出走。正巧,那时魅魔还没有完成对魔界入口的封印,我便轻轻松松地遛了出去。”
“然后你就来到幻想乡了?”
魔理沙坐在椅子上听得分外认真,就连一贯活泼好动的上海也静静地伏在她的肩头,没出一点声音。
这么多年一直独自生活的我,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多的话。我点点头,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嗯。我在从魔界坠落到下界的时候被八云紫发现,并被她收留进入了幻想乡。紫将我安置在了这间无人居住的小屋内,并问起我的名字。我当时正在离家出走的气头上,不太想用神绮给我起的名字,但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别的,便随口在爱丽丝后面加上了个「玛格特罗依德」的后缀。如今说起来,那时的我仍然对魔界保有这一丝的留恋吧。但那也只是持续到发生「正直者之死」之前的事了。”
“「正直者之死」?”
就算同是魔法使的魔理沙也无法理解我的话。那是自然的,因为这个名词是我自己起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嗯,「正直者之死」就是我对刚才的那个致幻魔法的称呼。我在落户在雾雨森林两天后的清晨,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异空间里醒来。在那里只有我一名女性,其他的七个全是男人,我们八人没头没脑地出现在个名叫正直村的地方。我们因为无意中进入到一个被称为乐园的所在,而开始被一个身穿黑衣头带小丑面具的人追杀。我身边的同伴开始一个个死去。我也被那「小丑」步步紧逼,甚至绝望地想到了上吊。但奇怪的是,我想死却没有死成。我被「小丑」救了下来,「将余下的人全部杀死,我被便放你离开」它如是说。当时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的我,下意识地接受了它恶毒的交易,魔障了一般亲手杀死了余下的人。”
“那最后只有你成功活下来了吗?”魔理沙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不能这么说。在「正直者之死」里,最后胆怯的我也被「小丑」无耻地杀死。我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但我却发现自己正在从身体外的视角,观察着自己的尸体。我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进入了那个「小丑」的躯体,成了她的样子!然后惊愕万分的我,便突然从致幻的魔法中醒来了。”
我说着说着,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再次攀上了我的身体,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后你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那个小女孩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摸样?”
魔理沙以前还在魅魔手下修习的时候,就见过还没有成为魔法使的我,她自然能很快理解我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是的,但事情还不仅仅如此。”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表示后面要说的才是重点,“以后每次当我打开「the Grimoire of Alice」的时候,我都会被吸入「正直者之死」之中,并且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死神般的「小丑」,开始依照写好的剧本似的,一个个地杀死他们八个人。最后将其中唯一的女性,也就是那个和幼年时的我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吸入到「小丑」的身体里,变成下一周目的「小丑」担任者。为了同第一次加以区分,我便将这种情况称为——「反·正直者之死」。
“而且由于在进入幻想乡的途中,我透过森林看到了红魔洋馆,也看到了在血之湖上起舞的巫女灵梦,这些都深深地印照进了我的潜意识里,它们也都最终作为一个个意象,而出现在了那个幻境之中。这些规律和原因,我也是在反复循环了数十次之后,才最终摸清的。同时,随着经历的周目不断增多,它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也越来越真切,而且最近的几次渐渐有了不能从幻觉中凭借自己力量而醒来的趋向。方才要不是你大声地呼唤我的名字,我很可能就永远沉寂在虚幻的世界中了。也正因如此,不堪忍受折磨的我,便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用了两年的时间重写了一本新的魔法书,作为日常使用之物。而它,则被我封印到了这间储物室里,表示终生都不再触碰。”
“那也就是我在「春雪异变」时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了?”说着,魔理沙想起了妖妖梦时候遇到的我,提出了疑问,“可是那是你说却不认识我和灵梦啊,我们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在写书的两年中,我的记忆因为变成这副躯体的缘故,开始渐渐流逝。我逐渐忘了自己的过去,忘了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也忘了你们俩是谁。”
她的话我无法反驳,因为那段时间内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记,全靠着那本我从魔界随手带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才没有最终失去自我。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你的性格会这么阴沉的缘故吗?”
魔理沙皱了皱眉头,仿佛纠结在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但自己却无法了解其中的原因一样。
“应该是吧。不过你不用担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来她也曾因为我对她不冷不热的阴沉态度,而伤了心,“但是,我还有一个后遗症没有痊愈。”
“是有关神绮的吗?”
魔理沙非常敏感地说出了问题的核心,我原来一直以为她就像外表一样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她仍有着女孩子的纤细一面。
“是……”想到这的我,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当你在提起神绮的时候,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妈妈」。”
魔理沙说着俏皮地眨眨眼睛,脸上一副“我全看穿了,你快招供吧”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关于以前的记忆渐渐恢复了,但却惊讶地发觉自己将所有关于神绮的正面记忆几乎全部丢失了,剩下都是我对她发火、她对我责骂的负面记忆。如今的我只记得她是我的母亲,但却没有一点实感。这么说吧,你会管一个陌生人就随随便便叫「母亲」的吗?”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我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文文新闻似的,不痛不痒地和魔理沙谈论着自己的母亲。
其实在我的心里,神绮甚至连陌生人都算不上。那些经过筛选只留下痛苦的回忆,潜移默化地把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扭曲。
“我想我应该不会……”
魔理沙露出了好像被炮弹击中一样的痛苦表情,然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就是这样。她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个符号般的存在。”我故意飞快地说着,以防再次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虽然偶尔会在脑海中闪现出以前的记忆片段,但我的大脑却仍然将她识别为「陌生人」……”
“嗯,具体的原因我已经了解了。”魔理沙见寒暄和询问也结束了,迅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我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明白。那个本来封印「 the Grimoire of Alice 」并表示再也不碰它的你,如今来到这里来再次取出它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呃……”
我面对她犀利的话语,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魔理沙见状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用手沉默地指了指我身后储藏室的门口。
我顺着她的手指回头望去,几分钟前还空无一物的那里,竟然此刻竟然出现了博丽巫女的熟悉面孔。
“你想干什么,我们很清楚。我俩就是来阻止你的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