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riedrich·H 于 2014-6-15 21:23 编辑

Chapter.7

克里斯多夫驾车回家的途中，车里一路沉寂无话。

每逢红灯时，他都斜过眼睛瞟向自己的好友。他猜那计划并不像安娜预期的那样顺利。

“我大致猜一下。今早不是很顺利，哈？”克里斯多夫用指尖轻叩方向盘，把车子在路边停下来。他们离家还有不到一个街区的距离，他不想让她在迈进家门时因红眼和啜泣而难堪。

“我不清楚，克里斯。”安娜的声音动摇着，眼泪就快垂下来了。

“你不清楚什么？”他关了收音机，重新将身子沉进座椅里，面向她。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弄错了。我本来那么有信心的。”她抬起手，思忖着将指节抵住嘴唇。

“她说了什么？”

“她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克里斯。弄得好像我就是个小孩，她说她是‘年长的一方’。”她抱怨着模仿那腔调，然后轻蔑地嗤之以鼻。

“好吧，她确实不像我那样了解你。我知道你一向很早熟，可她不知道。你怎么指望她认真对待这种事，好好想想。”

“什么玩意儿，你站她那边？”安娜惊呼起来，剜了他一眼。

“不，安娜。或许我有点儿刻薄，不过咱们得客观地想想，行吗？”

安娜交抱起双臂，愤愤嗤了声。

“你是她学生，她是你老师。从她的立场看，有个学生对她有点非分之想，也许甚至跟她调情……”

“我没跟她调情！我只是……”

他扬起一条胳膊：“嘘！让我说完，行吗？”

她跌回座椅里小声咕哝着。

“她是位教师，有个学生追求她。她的工作和名誉也许都岌岌可危。仔细想想，你乐意拿自己的梦想冒险吗，你拼了命去达成的，就取决于一个学生的迷恋？”

克里斯多夫的话有点刺耳，但他是对的。安娜蹙眉闭上眼睛，把泪水憋回去。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迷恋她，可她不知道，安娜。你该想想这对她来说有多可怕。”

“好吧，到礼拜六我会知道结果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歪过头。

“我给了她一个……一个最后期限。”她仰头看他，而他正一脸困惑，“我告诉她，每个周六正午我都会在喷泉那儿等，等半小时。我说希望她来，要是她想见我那就会出现。”

“要是她没来呢？”

“我就放弃。”

“那要是她出现了呢？”克里斯多夫勾起浅笑。

“那我们就有机会。”安娜苦涩地笑了笑，连自己都不大相信这可能性。

“要是她来了，那你得想个计划出来才行。界线，规则。你不能被逮住，安娜。”他的脸上流露出诚挚的担忧，抬手搭到她肩上。安娜点了点头，将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我知道。谢谢你，克里斯多夫，你真是……善解人意。”

“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家人。”他声明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你现在回家没问题？”

“没问题。今晚我们还能带斯温去散步吗？”

他大笑起来：“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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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礼拜五，艾莎彻底精疲力竭。她一回家就立即换上了便服。照例，今天应该是跟奥拉夫一起看电影的日子，除了他跟棉花糖另有计划。噢好吧，起码今晚她能把所有报告看完。

她从冰箱里取出爵士伯啤酒，拉开盖子狠狠吞上一口，然后把罐子搁在餐桌上一大堆报告旁。他们的进程已经到了那本短篇集的最后一章，很快就会结束，接下来就轮到今年的小说。我得把电影安排到改天了。

三罐啤酒，去过几趟洗手间，四小时后她就批阅完了报告。当她靠到椅背上，一阵解脱的轻松感涌上来。她着实对自己很满意，接下来就能享受双休日了。双休日，星期六，明天就是星期六。天呐。她抬手抚过前额，我该怎么办？

她决定还是洗个澡，然后去睡觉。要是能那么容易睡着的话。

——每当我躺上床，你的身影都会闪过我脑海，而每当我睡着，你都会出现在我睡梦里。

她朝空中徒劳地挥了挥手，试图赶走脑袋里那盘桓不去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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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感觉反胃。

她已经在喷泉前面的长椅上等了很久，紧张感让她犯恶心，几乎都要昏倒了。她没漏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张脸。女孩掏出手机察看时间。12:27，她已足足等待了二十七分钟。

“蠢货。你真蠢。你真以为她会来。”她忿忿地吐了口气，抓过随身带来的冷却包，最终决定起身离开。艾莎压根没现身。当走向一条小径时，安娜摇了摇头，感觉泪水就积蓄在眼眶底下。

她脚步缓慢地走着，仍旧抱有希望，兴许会有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或许会听到艾莎在远处唤她的名字。

没那么幸运。不过她却被跟上了。

安娜前脚打算走的时候，艾莎后脚就到了。考虑了一下，她决定还是小心跟着那女孩更好。她不想真的打上照面。

安娜选择的小径人流拥挤，暴露在众多人前让艾莎感到阵阵不适，直到那女孩走向更清静的地方。要是别的学生在这儿呢？其他老师？她花了那么大力气说服自己，鼓足勇气来这儿，倘若一切都是一场空，要是她们被发现了，她一定会彻底心碎。

安娜转向了另一条小径，这条道上杂草丛生，看起来也不怎么受欢迎。艾莎仍在一段距离外跟随她，四处观察着是否有熟人在附近。

安娜抹了一把眼睛，艾莎感觉胃沉下去。

“好吧，痴心妄想。我早该知道的。”安娜掏出一张毯子，将它铺在草地上，然后又叹了口气。

艾莎咬住下唇。

树丛里骚动的声响让女孩警觉到她的出现，安娜回头撞上了她的视线。艾莎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笑容。女孩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甚至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抬手遮住了嘴。很可爱。

“你……你来了。”安娜的手放下来，按上心口。

艾莎点头走向她。

两人的动作都凝滞了片刻，直到安娜扑上去用双臂环过那高个子的女人。这是她们至今为止第二次独处，没有任何人在碍事，无需害怕任何人。艾莎发出欢快的呜咽，更像是啜泣混合着呻吟，紧紧环住那女孩的腰。

安娜不假思索扭头亲吻了她的颈侧。那年长的女人丝毫没有畏缩或抵抗，全然沉浸在这感觉之中，忽而又察觉锁骨上落到的泪滴。

“安娜？别哭。”她抬手拥上安娜的后背，安慰式地轻抚着，“我很抱歉迟到了。”连自己都会吃惊的，她下意识就吻了一下女孩的头发。那女孩在她肩头破涕为笑。

“我只是太高兴了。”安娜害羞地笑起来，更紧密地拥抱她。

“我不想让人瞧见。我得离远点儿。”她咬住嘴唇，始终觉得自己还欠她一个解释。她又嗅到了那熟悉的肉桂香味。

“我明白。我能理解。我只怕你不会来，可你现在来了……我明白。”

艾莎笑着将脸颊贴在她的头顶上。今天她不打算说“这是错的”或者“我们不该这样”，今天她只想呆在这儿，无论多久。

“我带了些吃的。”安娜大声提起，终于将艾莎从怀抱中松开来。

艾莎微笑着任女孩牵起她的手，领着她走向已经铺好的毯子。她掏出曲奇饼干，腌黄瓜和小茴香三明治还有越橘汁，外加一些手工薯片。一切都很美味，长久以来，艾莎想不起比眼下更为放松的时刻了。

吃完那一大堆午餐，她们聊到过去的恋情，对艾莎来说通常有点为难的话题，但对象是那女孩就轻松多了：“她很……冷淡，我猜这是我能用上最好的词了。”

“没准备好一直在一块儿，还是？”安娜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蛋卷。

艾莎耸耸肩。

“我连自己有没有准备好都不清楚。可她就是……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陪着我，你明白吗？我父母过世的时候——”艾莎呼吸一滞，她清了清嗓子，“我父母过世的时候，她不在我身边。她看上去就像，故意搞得无能为力。可我需要她。”艾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安娜把曲奇饼扔到一边，捧起了她的双手：“我绝不会让你那么失落。她是个懦夫，还自私。”

女孩那心意已决的表情是那么可爱，艾莎简直控制不住唇边的笑意。她短暂凝视那年轻女人的眼睛，然后点头同意：“我想……我想，所以现在这种事才……发生了。”她抿紧嘴唇。

“这种事？”安娜歪头，突然为将听到艾莎怎样定义“这种事”而焦虑起来。

“是。这种事。”艾莎抽出一只手，覆上了安娜的手背，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对叫人窒息的眼睛，“这种……我们之间心有灵犀，就像你礼拜一说的。”

安娜感到受宠若惊。

“你还记得。”她鼻尖上浮起红晕。

艾莎轻柔笑着，目光垂落到女孩的唇上，垂至她们的双手。

“这是这星期里我唯一想着的事。你讲得很有说服力，你知道的。”艾莎又笑了笑，紧张地拨弄着女孩的手。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安娜申明，重新握起那女人的手。

“现在还没……”艾莎轻笑着叹息了一声。

安娜为这话狠狠心跳了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想要更多？她只能指望是这样了。两人静默无声地坐了一会儿，思考着所说的那些。女孩打算亲吻她的手；而艾莎考虑着吻她的嘴唇。

“艾莎……”安娜吞咽了一下，等着那年长的女人抬眼看她。而当她终于抬起目光，安娜托起她的手心，亲吻那左手背。她看到艾莎微张着唇，胸口起伏。

安娜倾身靠近，一滴泪水正沿着那女人的脸颊滑下来，她抬手替她拭去，而艾莎却抓住她的手腕拉近自己，嘴唇的相触轻易得就宛如习以为常。

最初两人都迟迟未动，慢慢适应着数周以来暧昧和困惑的爆发点，而当唇瓣厮磨着互相契合起来，那感觉就变得无可比拟。艾莎的嘴唇柔软得无法想象，安娜凑得更近，偏头加深这个吻；她的嘴唇迫切地压向那女人，抬手抚上她的颈侧，将指尖停靠在耳垂上，用拇指摩挲着她下颚的轮廓。

她的手臂上颤栗地泛起鸡皮疙瘩，触发了低低的呻吟。她正被引导向极度愉悦的亢奋，几乎难以呼吸，更不用说动弹，但她伸手捧住了女孩的脸颊，示意自己并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个吻。

因为那个暗示，安娜在亲吻间扯开笑意，将头扭向另一侧，更深入地贴向她。艾莎用另一条手臂环着那红发女孩将她拉近。直至意识到该缓口气来呼吸，她们才分开，互相对视着轻轻喘息。

艾莎第一个打破沉默，她笑着将头靠上安娜的前额，那女孩回应着抵上她的鼻尖。安娜的手一直没离开她的脖子，再次轻抚着她的下颚。

“这种事……没有错。”艾莎低声絮语，嘴唇很快又被她那新情人的热吻捕获了。

那天下午余下的时间，她们躺在毯子上仰望早秋空中的流云，牵手聊着随性而至的话题，像总有讲不完的话一样，从艾莎借给她的胜利玫瑰唱片，到安娜的父母，到各自出柜的往事，提到克里斯多夫，以及他在整个糟心过程中付出的支持。

艾莎忽而涌起罪恶感，她该跟奥拉夫汇报进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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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的课上，艾莎发回了她在周五晚上批阅的作业，然后宣布该轮到这一年的小说课程了。每个人都拿到了图书馆的复印件，开始阅读。

“恰似水之于巧克力。”艾莎手持那份复印件，文件上布满注释的痕迹，显然被使用过了。她继续，“……一则墨西哥爱情故事，关于一个女人发现她的菜肴具有魔力。这故事的女主人公，蒂塔，一个墨西哥家庭中最年幼的女儿。依循传统，她不得出嫁而必须服侍年迈的老母亲。尽管蒂塔和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佩德罗坠入了爱河。”艾莎看向学生，“听上去很有意思。”

有些人大声笑起来，艾莎勾起微笑。

一个接一个，学生们相继大声朗读。在这堂课结束前，他们得学完这故事的前两章。

“我们明天继续。”她绕回讲台边坐下来。

铃声一响，每个人都急着迈出了教室。安娜等待着，确认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然后将一张折叠了数次的纸片滑到艾莎桌面上。她甚至压根没回头。

艾莎望着她可爱的情人离开，等教室门一关上她就抓过纸条展开了它。

“我亲爱的姑娘（挪威语：Min kjæreste），

但愿你还记着我住哪儿。七点左右到我家附近来，这是我的号码。不管怎样都不要在七点以前给我发信息。以防万一。还有，把我的名字存成“阿斯特丽”，然后把纸条烧掉。我说真的，烧了它。

+47 443-26-62

”

艾莎为这份示好而微笑，然后把那纸条折得更小，塞进手袋中一道有拉链的夹层里。“烧了它”。她轻笑起来。聪明的姑娘。

当然她会记得安娜住哪儿，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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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从楼梯井下来走向教师停车场的时候，6:30刚过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又小声咒骂了一句。给车子解锁后坐进去，她把公文包和手袋搁到副驾驶座上，从隐秘的夹层里重新取出安娜的字条，将号码输进手机的联络簿。

“行了，阿斯特丽。”她偷笑着用钥匙发动点火器，打算往安娜家出发。

十五分钟之内，车子从女孩家前门经过了，她继续沿着道路开过了大约半个街区，找到一个停车位。她熄灭引擎，等待着时钟转到7点的位置。

——你出门后右转，步行半个街区来找我吧。

一到整点她就发送了信息。

——马上就到:)

艾莎勾起微笑，回头朝后面张望着，很快她便瞧见一条身影正远远靠过来，一阵伴随兴奋的紧张就迅速涌上来。是安娜。那就是你家……

女孩打开车门坐了进来，门一关上她就倾身越过中控台，热情似火地吻上艾莎。她们停下来后，在分开的唇间灼热喘息着，互相抚上对方的脸庞。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安娜咧嘴笑起来，亲了一下艾莎的嘴角。艾莎发出肯定的哼声，沿女孩下颚的弧度亲吻着，一路攀向耳际，戏谑地轻啮了她的耳垂。安娜小声惊呼，然后亲了亲她的鼻尖。

“那么，这是要变成常规了吗？”艾莎挑眉，愉快地轻笑起来。

“事实上，要是你不——介意……”安娜窃笑着，而后又正色道，“我想跟你谈谈自己的主意，关于界线和规则。”艾莎点点头，调整坐姿面向她，“是克里斯多夫让我想想这些的。我绝对不想让你陷进麻烦里，所以我们得立些戒条。”

“我洗耳恭听呢。”艾莎牵起安娜的手，凝视这年轻女人的双眼。

“首先，七点之前不能发信息。我家的晚餐时间非常严格，要是七点前我手机响了准会很奇怪，它从来没过。”(艾莎点头)，“在学校的时候，你是我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我再也不会大早上来找你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递纸条给你。现在你有我的号码，也定了发信规则，要是有机会我们可以晚上见，还有周末。”

艾莎再次颔首。安娜花心思考虑了那么多让她异常感动，虽然她也琢磨着该做些什么，可她那聪明的女孩已抢先一步规划好了一切。

“明白了。师生互动对我来说不成问题。”艾莎凑过去轻吻她一下。

“我埋头念书的时候，你确定不会目光火热地盯着我瞧？”她挑起一边眉毛，又咬下唇，这是艾莎的一个要害。

“没问题，亲爱的。”她语带挖苦地柔声应道，吐了吐舌头，“别替我操心了，管好你自己的视线吧，可别神魂颠倒；尤其我穿低领衬衣的时候。”她当然也能挑逗地扬起眉毛，而她无疑就这么干了。

安娜抽了口气然后大笑起来，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记。

“当然，也不准拍照。还有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清除历史消息。”她又一次亲了亲艾莎的鼻尖，抬手爱抚她的脸颊。艾莎再一次点了点头，随即侧过脸迎上另一个吻。

“我想我能设法挨过去的。”在安娜非得遗憾地离开之前，她们相拥，亲吻，又接着聊了一会儿。

艾莎露出微笑，看着女孩在车窗外再三冲她挥手道别，又转身走向自家的房子。

这样能行。这样确实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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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Luiry同学，你画得好可爱，好评，绝对好评，我的怨念被满足了谢谢谢谢，分今天没了，明儿加给你，美丽御姐就是该穿性感睡裙DIY嘛。

Astrid：阿斯特丽,来源斯堪的纳维亚语，反正就是找个假名罢了。

接下来两章都是黄文，没完没了的黄文，她太爱写H了我真的特别心塞，给我点时间。还有要考试的孩子们好好念书认真复习啊，我会尽快翻完的，为人民服务我自豪。

对了 +47 443-26-62 是真的按挪威规格写的，国家区号后的数字意思是“Hey Anna”，不过作者说不要吃饱了撑的去打它，Anna不可能会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