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这并不是Anna第一次思考该如何化解姐姐与父亲间的矛盾了——虽然他们谁都不肯确切的告诉她这个矛盾点在哪里。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努力了，为了能在父亲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得上话，她这一个月以来的功课可算是无可指摘了，不管这背后有没有某个Arendelle优秀模范的帮忙，Anna确实可以是竭尽全力了。

在此基础上她每日晨昏定省，还经常抱着作业拿给父亲过目，陪同参加会议，乃至于跟着皇帝学看奏报。如果不是她坚持每隔三分钟提一次Elsa的名字的话，皇帝指不定老怀大慰能感动到哭出来——而不是脸色一时青紫一时黑的精彩。

大概是被她气到郁卒，就算Anna硬闯北塔的消息接连报告到耳边，皇帝也懒得多过问，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以自己的血泪代价终于看到了小女儿白兔皮下的狡猾的小狐狸心。

对着姐姐她就日日汇报皇帝今天做了什么，吃了多少饭见了几个人，被自己气得吐了几口老血。

小狐狸就这么甩着尾巴日日在父亲和姐姐之间两头奔波，终于把脱敏工作做到能让皇帝听到Elsa的名字无动于衷，Elsa提到皇帝时也不再皱眉叹气。

她本想着，这两人总会习惯对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即使他们并不见面。他们也总会这样慢慢的熟悉对方，了解对方，直到有一天可以在同一张桌子旁坐下。

然而现实似乎并没有留给她这样充裕的时间，人们刚发出‘今年的雪怎么还没有下起来？’这样的感叹的时候，第一场雪就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南疆哗变的消息。

Elsa带去南方的帝国第十三独立军团是她麾下的主力之一，也是全国战斗力最强的精锐之一，而说来Arendelle的人口数并不算少，拥有的军队数量也差不多能撑起一个泱泱帝国，但这仅仅是表面看来。

Arendelle征战多年，从北方极寒之地一路攻城略地屹立起来，在王都身后普遍是一片片广袤无边的冰原，而且冰原的面积还在逐年增长，逼得王都和帝国子民不断往南搬迁。

而这些人民之中，除了极少的原帝国子民以外大部分都是战败国的国民和摄于帝国实力而自愿归附成行省或自治省的。也就是说，加入帝国时间最长的外来人也不过二十年而已。

在帝国的五个大集团军中，大部分都是战败国收过来的俘虏，这些俘虏不说战斗力，就连忠诚度都很成问题。帝国的行省哗变，边境叛乱三不五时就要发生一次，军队哗变更稀松平常，这种部队自然是不敢往前线拉的，多数是借调到其他行省去轮换驻扎。

时常开赴前线的主力军基本上就是直属元帅Elsa的三个独立军团，和几个深受信赖的贵族将军麾下的独立军团，皇帝自己的亲卫军团虽然忠心耿耿但是一般从不离开王都，其中大部分士兵甚至都从没杀过人。

鉴此种种，帝国的一切军事压力实际都直接压在Elsa的身上，无论她是指挥自己的士兵行军布阵，公平决战，还是动用自己的能力横扫四方，逃不开的都是她的责任。

在议会上听到南疆哗变的消息时，Anna第一时间就想到了Elsa，然后将那个暂代Elsa之职留在南疆的Hans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果然，散会之后皇帝就叫人传话叫Elsa，Anna依在她的储君座位上带着怨气哼哼：“平时是死是活也不过问，一叫人就是让人去打仗，爸爸Elsa真的是你女儿吗？”

皇帝也哼了一声：“我倒宁愿她不是。”

“Elsa到底怎么了你要这样对她？就算她与众不同那也并不是她的错呀！”Anna伤心的问：“爸爸，如果有魔法的那个人是我，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皇帝眼中似是滑过一丝讶然，他随即摇摇头：“这不是你以为的那样，Anna，这不是……这不是个或然率的问题。她就是她，永远不会改变，不会因为任何偏差使她失去那能力，也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让那样的命运落到你身上。”

“为什么？”她问的直率，一时间皇帝也眯起眼睛思考，似乎就要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张了张嘴，然而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你太年轻了，Anna。如果你在Arendelle的旧都长大，你会看到我们美丽的峡湾，会看到峡湾对面茵茵绿草，还有另一面终年不化的巍峨雪山。”

“那是真正的极地，从开天辟地之初，就那么冰冷严寒，杳无人迹。那是一片纯洁的圣地，是人类所无法涉足的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的最高处，有一座连接天上的山，长年隐没在狂风暴雪之中。在古语里，它名字的意思是‘极北之北’而我们习惯将它称作‘北山’。”

Anna皱眉想了想，确实没有想到任何和这种古老传说沾边的东西，她不解的问：“那和Elsa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没什么关系。”

“噢，好吧。那么，爸爸，我是不是可以提议——既然你给了我参政的权利——我提议让Elsa留在家里休养，毕竟她不久前才受过伤，呃，也许是生病，反正她不适合频繁的回到战场上去。不如让我代替她？”

赶在皇帝反驳之前她就飞快的说道：“你看你也说我最近功课很好吧，军事方面我得了满分，你不觉得该让未来的女皇有个实践的机会？而且鉴于我明年就要正式成为皇储，你不觉得这是个让我积累声望的好机会吗？”

“不，Anna。”皇帝坚决而无奈的反对：“即使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让你去的，每个人该有自己的位置，你的位置就是坐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身旁，而后指尖移向自己的座位：“以后坐在这里，看着她去为你征战。”

“爸爸——！”这简直不可理喻，Anna觉得她从没有这样的愤怒过，血液迅速的涌上她的脸，她气得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我简直不敢相信，您真的是我仁慈开明的父亲吗？还是哪个可恶的妖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夺去了他的躯壳？您的固执蛮横令我惊讶！而且——作为您的继承人您甚至连个缘由都不给我，难道我要一辈子顶着这样的疑惑，懵懵懂懂的做我的女皇吗？如果您觉得我什么也不需要知道，那为什么要将权柄交到我的手中，那还不如随便扔给街上任何一个孩子！”

“Anna，你应该相信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不告诉你全然是出于为你考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的公主悲伤的摇头退后：“我曾经像信仰神明一样的信任您，可是现在……我无法再这么做了。您曾经告诉我做一个公主应该勇敢正义，仁慈善良。您也曾经告诉我我应该保护我的任何一个子民，并坚持自己的责任，坚持正确的事。我没有忘记，我爱您，所以我正在这样做。”

两人站在群臣退去后空荡的议事厅里，脚下红毯如同烈焰，父女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顽固的对峙着。皇帝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他从来没有在Anna的面前展现过他身为君王的一面，而如今Anna感受到了，父亲凌厉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压下来，她咬牙坚持着不肯后退。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皇帝也会用这样冰冷的表情看着她，她无法想象Elsa面对这样的父亲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她心里犹如冰火地狱，天崩地裂。

“那我今天再告诉你一句——永远不要信任神明，他们并不仁慈，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帮助你。我并非神明，我只是个区区人类，你也是。所以我才要你——远离Elsa。”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