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衛珒和葛敬姮在Dreams吃了遲來的午餐，在下午兩點左右回到公司。葛衛二人一到總部的大門，便看見季蘭白著一張臉，搖搖晃晃地從另一邊街口走過來。
衛珒推著門，讓葛敬姮和季蘭都進了門，方才自己進來。
「小蘭怎麼了，不舒服嗎？」葛敬姮問道。
「啊，葛小姐、衛小姐！」季蘭這才發現開門給她的人是公司的老闆和業務總經理，慌忙站直身子。「這個，是入江小姐批准我去看醫生的，所以……」
「這個沒關係，不舒服便應該看醫生。」葛敬姮道。「醫生怎麼說？是感冒嗎？怎麼還回來上班？不舒服便應該給你病假的吧？」
「不是感冒，而是……醫生說我還是回來上班，到下班時間，再由人來接我比較好……」季蘭低頭，「我已經聯絡了迪生表哥，他今晚會來接我的。」
「迪生表哥？」葛敬姮和衛珒一呆。
季蘭仍然低著頭，把整件事一一說出，沒有留意到兩位上司的奇異神色。「其實說是表哥，但迪生表哥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只是表哥表哥的叫慣了吧！這樣應該不會因為**而被迫做人流的。可是……我還是得跟他商量一下，我也不知道竟然會這樣子，我……」
衛珒向臉色鐵青的葛敬姮投以一瞥，才對季蘭道：「怎麼了？迪生先生不是你男朋友嗎？他不肯負責嗎？」
季蘭年輕單純，又早已認定葛小姐和衛小姐是好人，加上中國的中小型企業也還殘留了終身僱用制時代的家庭式管理、公私混雜的遺風；見老闆問起，便直言不諱：「我也說不上來……待會迪生表哥來接我，我會跟他講的。迪生表哥有女朋友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辦……」
「甚麼？他有女朋友又來招惹你？這是甚麼一回事？」衛珒故意表示驚訝，說道。
季蘭看看衛珒和葛敬姮，又低下頭去：「其實我也有責任的，那時候我和他都喝醉了，但我卻沒有拒絕他……我會負起責任來的。如果迪生表哥不想要孩子，我會聽他的話把孩子流掉的。如果他不反對，可以讓我保住孩子，我會自己養大孩子。我會安靜地離開，也不會讓孩子知道真相的。」
葛敬姮嘆氣：「小蘭，如果你的迪生表哥不肯負責，你便把孩子流掉吧？最多公司幫你付這筆錢。」
衛珒吃了一驚，訝然望向葛敬姮。季蘭同樣瞠大了一雙眼睛，只是她不知道來龍去脈，與衛珒的驚訝自然不相同。
「這個，我還是不久之前才明白過來，也許有些現學現賣吧？但那是事實。」葛敬姮道。「小蘭，我們女人已經不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我們付出一切來愛我們的男人、我們的家庭，但也得顧念我們自己的感受和將來才行。你的迪生表哥如果肯負責任，那便萬事大吉。但若他不肯，小蘭得也考慮自己的處境。你才23歲，這麼年輕便揹上一個私生子的負擔，將來的路要怎麼走？一個單身女子帶著一個父不詳的孩子，你家鄉的人會怎麼想你和那孩子？無論你怎樣愛那個男人、怎樣想留下他的骨肉，你也不能不好好想想，這樣不只賠上你的一生，對孩子也不公平。」
衛珒看著季蘭其實無甚主意的樣子，也覺得她可憐。「是呀，有了孩子在身邊，便不容易再追求理想、和找個好歸宿了。更何況如果他不跟你結婚，孩子便不是婚生子，名不正言不順，他的生活也會很不容易的。趁現在時日尚早，要生、要流也行，可真要跟你的『迪生表哥』談清楚才行呀。」
季蘭完全沒有懷疑老闆們的莫名積極態度，只是覺得葛衛二人說得很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你有朋友可以陪你出頭嗎？」葛敬姮問道，「如果一時沒有幫得上忙的朋友在神川市，我們陪你去迪生先生接你的地方吧？」
季蘭這下真是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葛小姐！？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不會太麻煩到您嗎？」
葛敬姮微笑，語帶雙關：「沒關係，我也想看看，這位陳迪生先生對這件事的反應會是如何。即管……便看看他會不會像個男人吧？」
下午五點半，葛氏家品總部的下班時間。
葛敬姮之前便已收拾好東西，平板電腦和包包都放回自己的車子上；自己今天穿的是條紋襯衫、鉛筆裙和相配的西裝外套。她換回見客用的高跟鞋，再稍稍補妝，顯得風姿綽約。
衛珒也整了整身上的襯衫、毛衣和長褲，跟在葛敬姮和季蘭身後出門，實行保護二人兼看好戲。
蓮花跑車到了公司對面的馬路停下。葛敬姮看著那極是眼熟的跑車、那幾乎會背的車牌號碼，一顆心直向下沉。
Jason Chen一停車，便看見季蘭身後站著葛敬姮，隨即明白過來，不禁暗啐一口：「Shit！」但這時已經沒有退路，季蘭、葛敬姮和她們後方的短髮女子(衛珒)一直看著自己，他只得硬著頭皮下車。「小蘭……Freya，怎麼你也在？」
「咦？迪生表哥，你跟葛小姐是認識的嗎？」季蘭一呆。「唔……也對，上流社會的人應該都互相認識吧？」
「是呀，我和Jason也不只是一面之緣了，不過也不算很熟吧！」葛敬姮道。
Jason Chen勉強一笑：「Freya真是的，這時候說這種話。」
「要不然應該說甚麼呢？」葛敬姮嫣然一笑，目光卻冷硬如冰。「我也只是想看看小蘭口中的『迪生表哥』是甚麼樣子吧。恭喜你了，你的女朋友懷孕了呢，真是喜事臨門啊。甚麼時候會收到你們的喜帖呢？」
Jason Chen一早已從季蘭的Whatsapp訊息中得知此事。他知道葛敬姮今天去和望月控股開會，正打算趁此空隙把季蘭接走、再跟她談判和與她夾口供；不料竟在這短短時間，被葛敬姮撞個正著。「Freya，你明知道的，小蘭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這個時候……」
「哎呀，難道Jason不打算負責嗎？」葛敬姮揚眉。
「Freya……就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我可不能就此確定啊！」Jason Chen連忙道。「這種玩笑可是開不得的呀！小蘭說有了一個月，一個月之前我做過甚麼、她做過甚麼，沒有對明日期，怎麼能夠肯定？……」
衛珒在心中哀嘆Jason Chen應變能力的低下。若Jason Chen與季蘭真的甚麼事也沒有，季蘭受孕的時間又關他甚麼事？Jason Chen現在不但沒有矢口否認，更把事情放在受孕時間來做文章，這不是此地無銀、承認自己跟季蘭發生過關係是甚麼？
葛敬姮雙手抱胸，把Jason Chen手足無措、竭力找話辯解的神態盡收眼底。「有些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做得出便不怕認，這樣我反而尊敬你有承擔。小蘭對你一心一意，還說如果你負擔不來這份責任，她便負起責任來，把她和你的骨肉獨力養大，不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她可以為你犧牲到這個地步，這種事我想沒有多少人做得到，連你現任也做不到這樣吧？這樣的好女人傾心於你，真是連我也妒忌你的艷福。你居然這樣對她，真是暴殄天物啊。」
「慢著，Freya，這個，我……」Jason Chen慌忙道。
葛敬姮臉色一板，正色道：「Jason Chen，你玩了良家婦女，便應該有心理準備要負責，難道是你向我亂講一通、推諉搪塞便可以了事嗎？還是你打算偷偷塞一筆掩口費給小蘭，讓她悄悄地把孩子打掉，當成甚麼事也沒發生過，好讓你和富貴的女友雙宿雙棲？」
「迪生表哥？原來你的女朋友是千金小姐嗎？」季蘭愕然問道。
Jason Chen有口難言，只得道：「小蘭、Freya，不是這樣的，我……」
「好了，你也不用再找藉口了。小蘭是我公司的得力同事，大家都很疼她。她年輕，涉世未深，我作為上司，也是在這城市中有責任照顧她的人，我不會讓她輕易被『負心漢』所騙，做出後悔一生的決定。」葛敬姮冰冷一笑。「總之，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你的『現任女友』也不介意退位讓賢、讓你得以為你做過的事情負責的吧？」
「Freya，別開玩笑了，小蘭的事，現在真的是……」Jason Chen猶想做最後掙扎。
「迪生表哥，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只有過你一個男人啊！這個你是最清楚的！」季蘭道。
季蘭親口道出真相；衛珒和葛敬姮一同雙手抱胸，望向Jason Chen。
「你放心吧Jason，你『現任女友』的事，我會辦得妥妥當當的，你便不用再想了。」葛敬姮道。「總之，無論你要不要孩子也好，麻煩你把事情弄得好看些。好好和小蘭談談、好好對她；要是讓小蘭受了委屈，我可不會放過你。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也不等Jason Chen再回應，她便優雅轉身，踩著粗跟高跟鞋，帶著衛珒，回進公司的有蓋棚式停車場去，只留下季蘭和Jason Chen二人在原地。
季蘭淚眼汪汪的抬頭：「迪生表哥，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嗎？你真的像葛小姐那麼說，打算給我一筆錢，把我打發走，好一直隱瞞著你那千金小姐女朋友嗎？」
Jason Chen手忙腳亂，安慰季蘭又不是、追葛敬姮又不是；眼看葛敬姮的車子從葛氏家品總部駛出來揚長而去，急得直跺腳：「真是，小蘭，今次真的給你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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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區Dreams宿舍。在開始種起蔬菜來的庭院旁邊的停車場，停了葛敬姮的深藍色Volkswegen四門小車。開車的卻是仇晨月，車子一停定，仇晨月便跳下車來，不由分說地拉著葛敬姮進門。
這天晚上便不是Dreams的集訓時段了，也沒有大鍋飯晚餐可吃。但剩下的食材還有，林素玉煮的又是咖哩，只要加點料、加點香料，隨時可以多煮些。鞠妤製作的甜品也有很多剩下的，夠四、五人吃綽綽有餘。
Dreams宿舍二樓的Common Room。香腸菠菜咖哩香氣四溢，臨時煮的飯也正在飯煲中燜得軟稔。Ekaterina Sadovskaia盛起飯、林素玉把家庭式易潔鍋整個拿到長條桌上。
仇晨月也餓得很了，很快便吃起來。葛敬姮卻沒有動手，Sadovskaia把咖哩飯盛好放在她身前。
周兆穎靜靜走進來，坐到葛敬姮旁邊的座位上。她已經自炊並吃過飯，所以只帶了自己的杯子來。
「敬姮，無論如何，先吃一點吧？」林素玉放柔了聲音，安慰葛敬姮道。「肚子飽了，才有力氣想事情的。」
「我說根本沒甚麼好想的了，都已經這樣了。這Jason Chen，見過賤的，沒見過這麼賤的，太過份了！」仇晨月忿忿地道。「這個傢伙太不給敬姮面子了！搞七捻三也就算了，居然搞女人搞到敬姮頭上，那是敬姮公司的下屬耶！還搞大人家的肚子！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是甚麼？這種賤男人，要是我早點趕到，肯定要大巴掌打醒他！」
「晨月……」林素玉苦笑，「當眾傷人真的不好，萬一他報警，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也只便宜了他。」
這麼說來，用陰的來對付Jason Chen就行了嗎？周兆穎在心中無聲苦笑。
「素玉，這種人不當眾給他個好看，哪能讓世上都知道他做的好事？」仇晨月怨道。「你看，我們的敬姮哪兒不好？長得又美、身材又好、性格又溫柔又爽利，還有事業，還會長跑和打排球，哪兒找得到這樣無可挑剔的好女人？當然，我有Ana了；但若我是個男人，給我敬姮和一個村女選擇，怎樣也會選敬姮吧？」
「這不就是Jason先生的目的嗎？只是他畢竟染指過那個女孩，被敬姮當面撞破了而已吧？所以他才陷入了被動。要不然，他一直隱瞞下去，到敬姮與他結了婚，那時候就算事情吵了出來，再要離婚也不容易了吧？」林素玉攤手。
葛敬姮咬著下唇；這的確是很有可能的事。當時她在怒極的情況下處理一切倒不覺得，這時候回想起那一切，才覺得後怕。
「無論如何，這次敬姮打算怎辦？要聽聽看Jason的口供嗎？」林素玉問道。
「已經甚麼也不用說了吧？我可不習慣和別人共同一個男人。」葛敬姮冷哼。「我可沒有撕破臉皮、當個潑婦跟人爭男人的習慣。誰想要這男人便拿去，我不稀罕。」
「可是那Jason Chen沒了你，還有那個小蘭，這也太便宜他了！」仇晨月皺著秀氣的眉。「真是，早知道這樣我便早點出門了，這樣便剛好遇上他，讓我親手賞那賤人兩巴掌！」
葛敬姮苦笑搖頭。當時她何嘗不想當場一巴掌刮下去；但那是她的公司門前。自幼淑女教育練就的儀態和尊嚴，令她無法失態、無法做個潑婦，做出掌括負心漢這種快意恩仇的事情。
「不知道那個賤男人有沒有臉再找敬姮。」仇晨月恨恨地吃著香腸。
「肯定會吧？畢竟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甚麼問題。」林素玉也吃著自己的那一份咖哩。
葛敬姮點頭，靜靜把手機拿出來，放在長條桌中間，自己開始一口口地吃咖哩飯。
甜品是鞠妤做的蜜熬青梅，有一大盤。Sadovskaia頗愛青梅這一味，一顆一顆的吃著。周兆穎沏出苦口的中國綠茶後，也陪吃了一、兩個。
Common Room的大鐘指向晚上9點。偶而有一、兩位隊友進來取拿物品，看見長條桌上的陣象，也不敢多問。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是悅耳的鋼琴曲。林素玉、仇晨月、Sadovskaia和周兆穎一起抬頭，看著那深藍色的手機，和屏幕上閃爍的來電顯示『Jason Chen』。
葛敬姮伸出素手，按下『擴音器』按鍵。「Freya speaking。」
林素玉、仇晨月和周兆穎也經常打電話給葛敬姮；聽到的都是親切的打招呼聲。像這樣公事公辦的語氣，她們完全沒有聽過。
Jason Chen略顯焦急的語聲響起：『Freya，你現在在哪兒？在家嗎？有誰和你在一起嗎？』
「Jason有何貴幹？」葛敬姮根本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地道。
『Freya，今天你真的誤會我了，我和小蘭真的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Jason Chen道。
就這樣！？仇晨月和林素玉面面相覷。怎麼這台詞這麼耳熟？
「你就不要這麼港劇了吧？」葛敬姮冷笑。「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一切都是小蘭說謊吧？」
『Freya，你明知道我對你是怎樣，小蘭的事真的只是不慎之失來的！我的一片真心沒有改變！』Jason Chen道。『至於小蘭的事情，她只是、只是……』
「小蘭生活單純，性格是怎樣你我都很清楚。換了你是我，你會信誰，相信也不用多言了。」葛敬姮道。「小蘭長得也不錯呀，又年輕、又活潑可愛，體力也好，也和你那麼投契，投契到一起喝酒、一起酒後亂性，不是挺好？放心，我不會跟你上司說的，我會成全你們這對『才子佳人』。這樣你又可以對她負責、於鄉親父老又有交代、小蘭終身有靠，你又得到一個正符合你需要的妻子。你不是想要你的女人為你操持家務、生養孩子嗎？她對你這麼死心塌地，做這些事也毫無怨言吧。你就和小蘭愛生多少個就生多少個吧！」
『Freya，事情真的不是這樣，那一晚我只是在醉中把她當成是你而已，我根本沒想過跟她結婚，我由此至終只愛你一個呀！』Jason Chen急道。
就是只是一時之失，Jason Chen又為甚麼不一開始便安置好那村姑呢？要等到現在那村姑懷了孕，好被葛敬姮揭發嗎？林素玉也不禁憐憫起Jason Chen說謊技術的拙劣來。
仇晨月聽了這種涼薄的話，更加大怒，便要拍桌怒罵；Sadovskaia坐在她旁邊，連忙一把拉住她，示意噤聲。
葛敬姮臉色鐵青，沒有回話。Jason Chen又道：『我已經在Bulgari訂了送你的鑽石戒指。訂婚戒已經做好了，結婚戒指也正在製作中。是我親手選的鑽石呢！足足有兩卡多。我本來打算約你出來吃飯，把訂婚戒指親手戴到你的手上的……至於小蘭，你不是只是不滿意小蘭先於你懷上孩子嗎？那沒關係，我立刻讓她打掉孩子！噢，或是你不是一個新生命無辜死去吧？你總是那麼心軟的。我可以給她錢，把她打發得遠遠的，她生的孩子就當作是我倆的，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賤人！」仇晨月開罵不得，只能以口型悄悄道。
葛敬姮平靜地道：「你這些話應該不會給小蘭聽到吧？」
Jason Chen以為葛敬姮的口氣鬆動了，語氣中立時透出希望：『Freya，你答應了？』
「我衷心希望你的Bulgari訂單還沒有開工；不然開了工才要求他們改戒圍和改刻字，又要花上一大筆錢了。」葛敬姮冷笑道。「那些大鑽石，你便留來鑲在額頭上吧？還有，你家裏的我的東西，我不會再要，你全部扔掉吧。反正我懶得再上你家收拾了，因為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不！』Jason Chen狂呼，『為甚麼？Freya，給我一個理由，為甚麼要離開我，為甚麼？』
連周兆穎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個人是從甚麼年代來的？也實在太過文藝了吧？
葛敬姮氣極反笑，笑容襯著本來柔美的臉蛋，帶著一絲淒絕：「為甚麼？我也想知道我為甚麼一開始會看上你這樣的人。我想我是有些兔死狐悲吧？今天你為了哄回我，對小蘭可以這樣涼薄對待；他朝我失去了美貌、失去了利用價值，不知你會如何一腳踢開我，利用甚麼殘忍的方法傷害我，好討得新人歡心？」
『Freya……』Jason Chen啞口無言。
「你放心，如果你好好對待小蘭，『我』不會把今天你我的對話洩露出去。」葛敬姮看了身畔的朋友們一眼，故意特別強調『我』字；不知道Jason Chen有沒有留意到就是了。「你好自為之吧？祝你和小蘭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說完，也不等Jason Chen再說，便按下切斷通話鍵，還順手關上手機電源。
一時，Common Room寂靜一片，沒有人說得出一句話。
周兆穎擔心地握住葛敬姮的手，發現那平時溫暖和保養得滑嫩的手，現在都變得冰冷。
過了好一會，林素玉才道：「敬姮，如果你想要對付他，我可以提供辦法，完全合法地給他一個好教訓。」
葛敬姮心念一動，低頭想了想，才搖頭：「不用了。這樣小蘭，就是被他弄大肚子的女孩，應該怎麼辦呢？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也是無辜的。其實現在不是不錯嗎？我能解脫、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不是皆大歡喜嗎？」
「Freya。」周兆穎擔心地握住葛敬姮的右手。
「我沒事的。」葛敬姮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周兆穎的手背。「只是時間晚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林素玉和仇晨月一同擔憂地望向一臉淒楚的好友。這種時候讓情緒不穩的她一個人走嗎？這種事誰忍心做得出來？
仇晨月正在盤算應該如何說服葛敬姮留在Dreams宿舍的空房過夜、不然便硬拉她回自己的家，卻完全沒想到挽留的話居然從周兆穎口中講出來，不禁愕然。
葛敬姮搔了搔鬢邊，正想推辭；但周兆穎的手這麼溫暖，又有些捨不得放開。
她抬頭，看見周兆穎美麗的臉上舖滿了擔憂，不自覺地伸出手，摸了摸周兆穎的鬢角。「為甚麼露出這樣的表情呢？這樣不適合你的，你應該幸福快樂才對。」
周兆穎這時也完全忘了林素玉、Sadovskaia和仇晨月三人的存在，搖頭道：「Freya這樣，哪兒能不擔心？」
「放心吧，我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男人做傻事啊。」葛敬姮道。
「是這樣沒錯，但現在這麼晚了，而且鬧出這樣的事，那個Jason不知道會不會在你家附近堵你？」周兆穎輕皺雙眉。「就當是陪我一晚好嗎？」
葛敬姮苦笑；反正明天自己請假是請定了，她是老闆，請個一天半天假不是問題。即使今天在毫無準備之下在Eva家過夜也沒問題。可是……「這樣Eva會不會弄得太晚？」
「明天下午才開始訓練，可以晚點起床沒關係。」周兆穎微笑道。「放心吧？今晚在我家住下吧？明天再一起吃早餐。」
「好。」葛敬姮點頭。
林素玉已經見慣葛敬姮出入周兆穎的屋子，完全不覺訝異，聽見她們商量好了，便款款站了起來。「那敬姮就拜託兆穎了，請好好照顧她吧？」
周兆穎和葛敬姮都沒聽出林素玉的弦外之音；反而仇晨月看見了林素玉若有深意的笑容，不禁呆住。
林素玉回頭，看見仇晨月的表情，便笑了笑，道：「晨月，Ana還在美國是吧？既然如此，今晚在我們的『客房』留宿一晚如何？我們再來煮茶慢慢聊。」
「哦，好。」仇晨月深知林素玉性格，知道她這樣說，是會向自己解釋敬姮和兆穎的事的了；便點了點頭。「不過真的不對付Jason Chen嗎？這樣也太便宜他了吧？」
這時葛敬姮和周兆穎互相攜扶著上樓去了。林素玉雙手抱胸，道：「敬姮說不想我動手，我尊重她的決定。不過我看也只是敬姮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而已；到她真正地宣洩了情緒、冷靜下來的時候，她應該會有自己的方法來做某些事。我想我們只要等看戲就行了，放心吧？敬姮能走到今時今日，她不是手無寸鐵，也不會任人欺負的。」
仇晨月苦笑：「這也是。你們這些從商的，哪一個會是善男信女呢？問題只在你們不會主動傷人吧。」
林素玉輕笑，對仇晨月的『讚許』完全受落：「多謝。對了，給你看一個新玩具，Tarina在網購上弄回來的。我在訓練場上用過，真的很好用，我想對你和Ana的工作也很有用。」
「好啊。」仇晨月聽見有新工具，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她取了杯子，蹦蹦跳跳地跟著林素玉和Sadovskaia收拾東西，回到三樓林素玉和Sadovskaia使用的屋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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