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刀鋒早已鈍錯了,
鏽蝕衰老的歲月痕跡,頹喪的武士。
缺乏意義的攻勢,讓榮耀不再。
仰天長吁,溝通橋樑何時竣工?
念此際的我參不透妳的心……。
頹然突然失去生氣的軀體,搖搖晃晃,飽含無奈和鬱悶的臉色,是衣袂染血,才才停下殺戮之刃的卯之花烈。
「謝謝。」托起遍體鱗傷,瀕臨死亡的菅原介之信,虎徹勇音臨走前卻不住回首深深地看卯之花烈一眼,那目光,有關切,有感謝。
消失了,這樣也好吧,終究是她虧欠她的副官。
不過片刻的光陰,不遠的身後來了一對支援者,為首的正是京樂春水,眼前此景毫無遺漏的盡收眼底,他問道:「敵人逃了?」
低著頭,俯身拾起落下的斬魄刀,一剎那,她不知該做何答應,只是愣著假裝思考,末了才幽幽的回了一句:「逃了。」
「看來敵人的來頭不小,有看到相貌嗎?」他續問。
「那人身披斗篷,看不見面容,用的是斬魄刀沒錯。實力深不可測。」一面搖頭否定,而心下忙著羅織合情理的謊言,換上凜然的表情巧妙的替虎徹勇音做了完美掩飾。
京樂春水沒有起疑,想來是這真假參半的說法太貼近事實了,殊不知遠處的陰影下有雙陰冷嗜血的眸子緊盯眾人,憤恨的想著自己精密的計策竟被區區一個虎徹勇音給攪翻,打亂他下一步的旗子。他誓言,絕不饒恕他們!
時間回朔至那日總隊長到訪「花之憩」之時,卯之花烈一頁頁的翻看京樂春水交給她的證據,上面條列著菅原介之信的涉嫌事項。
查菅原介之信有洩密之嫌疑,與逃犯藍染有密切通信往來,在其隊舍搜出通敵書信;經專業人員比對刀軌,發現斬殺隱密機動隊員之兇刀,與其蒐藏之刀械完全符合。
另在火盆中找到焚燒不完全的通敵信碎片,經還原後的部份訊息如下:
「癱瘓醫療番隊,以確保日後進攻的阻礙減低,最有效的方法是除掉領隊之人,想辦法設局暗中殺了她。記著,不要親自動手,目前還需要你潛伏瀞靈廷掌握即時動態……。」
其餘的部份損壞過於嚴重,無法還原。
綜合現有證據,可以合理懷疑嫌疑人菅原隱匿重大危險之戰情,故意誤導總隊長誤判情勢,進而指派代理四番隊隊長職務之虎徹勇音、第三席官井上織姬親赴戰線,其意圖顯是置兩人於死地,與通敵信內容相互呼應。
看到此處,卯之花烈的臉色極其陰寒,冷冽刺骨的極地之風,刮起。
「八番隊隊長,菅原介之信。」卯之花烈反覆盯著報告上的嫌疑人名字,面上泛起森森寒意。
這人的目的竟是奪取虎徹勇音的生命,而資料後文更是言及菅原介之信利用身為虎徹勇音的好友身份,藉著她的無戒心大膽擬定歹毒計畫,使人不易察覺或懷疑到他身上。
她不敢想像那位心思細膩乃至於有些優柔寡斷,處事卻不失謹慎周詳的稱職副手,會永遠消亡幻化成無數靈子飄盪於屍魂界,而她,再也見不著虎徹勇音。
思及此處,恐慌的潮水彷彿大潮之時瘋狂的湧上,一波又一波猛力拍擊心岸。岸邊樁上牢繫的纜繩被來回拉扯,纖維迸裂斷裂的聲響更徒增心的震顫,失了羈絆的舟楫消失於海的那頭,卻未想,乘坐船上的那人就是虎徹勇音吶……。
這番絕望心傷的可能景象,光是想像就令人難以承受,卯之花烈猶記得那天身負重傷,鮮血淋漓的虎徹勇音面對滅卻師取其性命的驚險一劍,她笑了,眼中盡是釋然與嘲諷,這血色般的微笑,是歷經那明知漫漫無期的無望等待,而最終放下執念,決心赴死,就此了結相逢卻無緣的慘惻今世。
這樣的虎徹勇音使她心懼,無聲的指責如箭雨紛然降下,她頓時轉身欲離,逃離的姿態心虛而踉蹌。
今日,她不解為何虎徹勇音執意維護那男人,她的劍為虎徹勇音舉起,卻是因虎徹勇音而拋下,她究竟又做錯了什麼?她問,萬籟俱無言以對。孤寂的星光仍在夜裡自顧自地熠熠自相憐泣,淚水滴落夢土,夢自此變得酸澀。
血色蔓延了雙眼,滔天的殺意漫天席捲而來,握刀的手因過度施力而顯得蒼白。她只想殺了他,剷除一切對虎徹勇音的威脅,絕不容許任何意圖奪取虎徹勇音生命的人活著!似乎一闔眼,眼前就浮現對方慷慨赴死的悽悽表情,她做的一切舉動皆是為了守護虎徹勇音,僅此而已。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