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仰天笑了，

雜亂的思緒太荒唐。

烈焰燒灼視線，你的身影因高溫而扭曲了。

心，在妳左邊心室；

我，在妳左側位置。

若心能說話，

流動的不安意識會沉靜，

妳的背影，會清晰。

樹蔭下，微風輕盈地掠過樹梢，枝葉欣喜的震顫著，搖晃。黎光淺淺地照射在玄黑沈重的甲冑上，稜角分明的臉龐顯得剛毅，強健有力的手臂正彎弓瞄準靶心，嗖的一聲！百尺之外的楊柳葉片應聲碎裂。

「太慢了，這樣的速度將給敵人近身的可趁之機。」卯之花烈看著似乎略為自滿弓術的西野泰成，眉間輕蹙。

西野泰成抽箭的手停頓了，舉措間充斥僵硬與不自然，道：「這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聲音裡含著一絲不服氣，最引以為豪的箭術竟受到質疑。

卯之花烈表情頓時變得凝重嚴肅，以不容置疑的絕對語氣道：「弓。」

右手捻了三支箭，分別架在指間，扣緊弓弦向後輕輕一扳，將弓拉成滿月狀，鬆手！三支箭矢的軌跡由於太過快速，凡人的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只見前方得樺木樹幹上釘著三支箭，湊近一瞧，每支箭矢上皆穿著一片葉子。

雙目圓睜，西野泰成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麼…可能！」

箭出，放下持弓的左手，「沒有不可能，西野，你的錯在於自滿。」卯之花烈正色說道。

「戰爭不是兒戲，你要明白這點。」她嚴肅的語音使周空氣沈重了幾分，落葉蕭蕭，秋風橫掃。

「我知道了，十分慚愧！」西野泰成抬起沮喪的頭顱，一掃剛才的傲氣受挫的訝異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堅若泰山的毅然眼神。

卯之花烈斂了斂神色，恢復往常的平靜面容，揮揮衣袖，轉身離去。只留下一串銀鈴般悠揚清脆的笑聲，迴盪在風中。

她不知為何笑，或許是欣慰西野的領悟，或許是開心有機會展示二十年來修習的箭術，或許…或許……。走在山間的林蔭，魑魅在喧囂著千百年的寂寞心事，徒增她心底的煩憂。

幾經晝夜思量，她已冷卻焦躁如焚風的心情，時間會褪去遮蔽。騷動紊亂的意識得到沈澱，心已靜了下來。

現在，她可以推定事情的真相約莫如下：

隱身於瀞靈廷內的敵人，設局使她往錯誤的方向猜想。原因在於，這所有的事件都太過巧合！如果如資料所言，菅原介之信是背叛瀞靈廷之人，與藍染有所聯繫，那麼依照藍染以往預謀的謹慎程度，他應當不會派遣如此重要的臥底工作給一個粗心大意，處處留下線索的人。正是由於證據太過充足，才越發可疑。佈置線索的人想是煞費苦心，精確的估算過揭露犯罪資訊的多寡，分毫到位的剛好線索，只要用心觀察就能推知兇嫌。

可疑，十分可疑。

她了解虎徹勇音面臨重大事情時，絕不會因私廢公。這次，她的心底深處有道聲音，幽微道：「相信吧，她永遠不會背叛妳，妳是知道的。對吧？對吧？」

蜿蜒陡峭的石階，沿著山腰開鑿，踏著殘枝枯葉，陰影是陽光的把戲。卯之花烈踩著不急不徐的步履向下走，周遭薄霧繚繞，視線不清。也許，她的處境就如同眼前，不等天晴不會揭示真相的模樣。當雙眼失去判別真偽的能力，唯一能依賴的是，「心」。

跟隨心中最誠實的感受，不要遲疑，不必懷疑，心的言將引領迷途的旅人找到正確的方向。

她沒忘卻，她的心早已託付給虎徹勇音，有時她甚至感受的到對方的心滑過滾燙的水流，那種情緒像是颶風時出遠洋捕魚的釣船，劇烈晃動，害怕遭巨浪吞噬，害怕船身碎裂，害怕沒有歸期，從此葬身海底……。

漆黑無光宮殿，冰冷的金屬王座上斜斜倚坐著眼神空洞毫無生氣的男人。王座的扶手，坐著另一名男人，一身玄黑隱沒於黑暗之中。

「你說，我是不是比你更適合當王者？」影子般的男人語帶嘲諷，輕笑。

「噢，我忘了，你再也不能說話。」

「你從來都不該羞辱我。」掐著王座上男人的脖子，憤恨的聲音響遍整個宮殿。

說罷，鬆手，男人的身子重重摔回王座，頸上清晰的青紫指痕有些嚇人，剛才無波瀾的眼眶閃過掙扎、懊悔、怨恨、憤怒，最後，復歸平靜。

黑色的男人走下階梯，從容不迫地關上殿門，離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