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4-11-18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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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時序來到了10月底和11月初。時值CVL和國際排壇的重要時刻,也是周兆穎全年最忙的時候。


CVL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Dreams在甲組的排名是第二,與排名第一的飛鷹只差兩個積分,鬥得難分難解。為了奪冠,每一場比賽也不容有失。


作為副教練,周兆穎有很多幕後和公關工作要做,又要參與隊上的策略籌劃,忙得足不點地,每天回到葛家大宅便倒頭就睡,有時還睡倒在客廳沙發上。


葛敬姮的忙碌程度也不遑多讓。2032年度的春夏季銷售籌備得如火如荼,葛氏姊妹和採購部同事也忙著最後採購、代理適合各品牌的商品。家具的季節性很低,只有一部份的商品如沙灘椅、暖爐桌等是某一季節才用得到的東西。但精品、電器方面便有很大的季節性了,葛氏家品在這幾年也調整了工作日程,配合季節性精品的推出。


就在大家都為聖誕檔期、明年新年度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FWT的CFO和公司秘書二人同時提出了辭呈。


二人均說明是個人理由,其中CFO安禮軒提出自己已年屆六十五歲退休年齡、公司秘書聶家強更公開展示醫院診斷為大腸癌二期的證明書,以證其辭職與FWT的內部狀況無關。


但這些小動作也無助闢謠。市場憂慮FWT投機外匯和黃金的表現,股價不斷下跌。到了11月,FWT的股價已經打回原形,變回與六月的市值相若,而股價也欠缺承接力,還有不斷下滑的空間。


FWT在上環的總部。周太太又打長途電話回來大鬧一場,周兆隆掛斷電話後,頹然坐倒在椅上,連拍桌發脾氣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不是沒試過發消息來托市,也叫過相熟的人來接貨。但不知從哪兒來的大淡友,突然推出了大量股權出來,引起市場恐慌。加上傳媒很『適時』地提起FWT向望月借債的問題,望月發言人承認『錯估FWT形勢』,對這次借貸套利行動並無回本的信心,公司內部已經做好虧損的撥備。


望月是私人公司,並無上市,連帳目也不需要公開給公眾知道;旗下雖然也有上市公司,但君儀集團、揚羽商社等上市公司也表示母公司沒有任何抽調資金行為,他們也沒有參與炒FWT股,其股價便沒有多大影響。唯一受影響的只有FWT。連國內有名的『創投公司』望月控股也說對FWT不樂觀,市場對FWT的觀感又會好到哪裏?


FWT的總部大樓,一片愁雲慘霧。業務還尚算正常,門市和OEM部門的生意也不錯;但員工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連燈光也似乎黯淡了幾分,一片衰敗跡象。


董事長室。剛剛掛斷由加拿大打來的電話,周兆隆頹然坐在大班椅上,連敲桌發脾氣的力氣也沒了。


FWT的黃金和股票部位都已經全軍覆沒。馬來西亞幣和澳幣都輕微下跌,印度、中東市場放緩也拉低了金價。跌輻其實不強,但FWT那樣借足了孖展的客戶,虧蝕便無限放大了。投行證券和黃金部門都追倉不成,已經斬倉,持貨全以市價出售,還欠下餘額達十億港元。


FWT被迫賣掉市區重建項目。本地地產龍頭長江實業和上海地產翹楚之一朔日資產管理所組成的創投實體接了手,以7億港元的價碼買下FWT在項目中的持份。其他有持份的地產公司贊否不一,但也不得不接受現實。其中利達地產、也就是FWT周家的姻親一開始表示反對,可是知道了FWT的實況後,也知道已經再不可能從這敗落姻親那兒榨出多少錢了,不如正正經經地讓FWT把項目給賣了,與新合作伙伴重新開始,回歸舊區重建的正軌的好。


至於嫁入周家的鄧家女兒(周太太),早已闖下大禍,被兒女和娘家送到加拿大去了;這種已等同周鄧二家棄子的人,在加拿大低調過活便不錯,哪兒還有說話的餘地?


望月派來的董事江躬行,的確沒有就FWT的日常本業說上一句話,連FWT賣掉地產項目的事,也沒有一句參與其中,平時連香港也不多留一天,其他董事想找他拉關係也無從入手。他唯一做的,便是捎來望月打算來談貸款半年年結的消息。


開玩笑!現在還欠著投行2億多債呢,今年本業的盈餘全折在裏面了。現在他哪來的錢還給望月?


『哦,那便先歸還利息如何?投行那邊那條數追得比較急,小姐也是理解的。若還有餘錢,先還了那邊也是好的,反正長命債長命還,一時三刻,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


江躬行是這麼說沒錯,但FWT現在連員工薪水也快拿不出來,哪來的錢可以支付利息?


CFO和公司秘書也是拿著診斷證明書來請辭的,周兆隆也不得不放他們走。但旁人看在眼裏,誰不明白那兩個傢伙根本是想要跳船?


周兆隆正在一籌莫展之間,門外楊霈盈來到,猶豫了一下,才敲了敲門。


這個月,秘書室的薪金和買物資預支金也還沒發。秘書室的同事遂推舉楊霈盈來向董事長請款。不過雖然如此,楊霈盈仍然沒有把握可以從亂成一團的會計部拿到錢。


她也想過,其實林素玉那次借錢給周大公子的事,全都是計。那個林素玉大概早就摸清了周先生的底,也對周先生的性格有很大程度的掌握。那一億港元的貸款表面上是雪中送炭,實際上是引誘周先生去賭,然後令他揹上更多債。


但,這樣真的有可能嗎?


這一切的計策,憑的就是周先生好逸惡勞、愛面子又不屑於腳踏實地的性格,才有可能成功。當然她覺得周兆隆決定用炒期貨的辦法來『振興』公司,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但誰也不能肯定他會走上這冒險一步不是嗎?萬一他認為茲事體大、又或是聽了哪位幕僚的話,決定實實在在的在鞋業上賺錢還債,那林素玉還有甚麼玩頭?要設局也不是這麼設局法吧?


而且,這樣設局玩周先生,望月又會有甚麼得著?難道單純是為了給周兆穎討回一個公道嗎?但光為了一名員工,用得著那麼大費周章嗎?


還是望月一開始的目的便是抵押品Foccina?但這有可能嗎?Foccina值這個價錢和那麼多心力嗎?


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望月是有心或是無意,如果周先生稍為清醒,便不會發生現在FWT必須賣掉地產項目,還負債三億多的悲慘景況。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周公子真能如此清醒,一開始便不會讓FWT陷入必須問望月借錢的絕境了。


周兆隆的聲音響起了:「是霈盈嗎?我剛想找你,進來吧。」


楊霈盈跟門口的秘書對望了一眼,才回身,推開大門進入董事長室。


董事長室內倒不很髒亂,是今早秘書收拾的。周兆隆向來中午才回公司,秘書有不少時間從容收拾前一天留下的亂局。楊霈盈如平時一樣站在房間正中央。


「霈盈呀。」周兆隆的臉色十分陰沉。「你來FWT已經多少年啦?」


「三年零九個月了,周先生。」楊霈盈道。


「是呀,不知不覺已經那麼久了。」周兆隆輕呼口氣。「我記得你以前是警隊訓練學校的高材生,還受過狙擊訓練,只是因為受傷,才從正式畢業生中退下來的吧?」


楊霈盈警覺陡起。她對外的身份是『因為受傷而無法成為正式警察的訓練生』,這是更新計劃為她安排的新身份。她有鎗牌、又受過『警隊專業訓練』,所以出來社會後也有資格成為保鏢。不過在保鏢這一行,她的資格就顯得乏善足陳;不像望月行動小組那樣個個都是軍隊特種部隊、或是保鏢專業訓練校出身。所以她雖然做了FWT的職員,並沒有受到注目。「是的。」


「很好。我當初冒著媽媽反對收留你,果然是正確決定。」周兆隆露出了陰森森的微笑。「我要請你用你所學,幫我做一件事。」


楊霈盈疑惑地瞇起了眼。她過往的工作還包括釘梢競爭對手、在葛家裝設竊聽器之類,其實已經頗為乖離保鏢的本份。但周公子都是隨便吩咐一聲就算了,不會特地囑咐甚麼,更遑論用個『請』字了。


這樣的語氣太過莊重有禮,反而令人感到不祥。


「你知道周兆穎的地址吧?」周兆隆道。


楊霈盈一呆。Dreams宿舍他們才去過不久,哪會不知?


「我給你五十萬港元,道具、武器,所有費用由我來出。」周兆隆緩緩地道。「替我去神川市一趟,把周兆穎給做掉。」


楊霈盈面色一變。「周先生,你是說……你要我去殺人!?」


「你怕甚麼?反正你血都已經見慣了不是?」周兆隆滿不在乎地道。「我應該一開始便想到用這招才對。周兆穎無親無故,她和父親的關係又是明擺著的。一旦死了,遺產不就都歸我們三兄妹,那不是直接了當得多了嗎?」


「因為遺產而擔負殺人罪名,這樣也不會到任何好處的。而且是殺人,那是重罪,你我都躲不過去的!」楊霈盈力勸道。


「你怕甚麼?怎會有人知道?只要有錢,我多的是辦法保住你!」周兆隆道。「事成之後,我接應你從中國偷渡離開,你到加拿大去,不會有人找得到你!我會再給你一輩子吃喝不盡的錢,你安心在那邊做寓公,不是甚麼都結了嗎?」


楊霈盈在心中冷笑。她幾經辛苦,才脫離了那血腥殘酷的黑暗世界,重新站回陽光之下,現在為了區區五十萬,她以前跟社團分俑金也不只這個數,光就這樣,就要她再作馮婦,手上再染鮮血?別說笑了!「這種任務太過艱難,我恐怕力有不逮,周先生何必找上我這種半吊子?不如找專業的殺手去做吧?」


這次輪到周兆隆變色。他何嘗沒找過殺手?但那些殺手都索價幾百萬,他哪兒拿得出來?那些殺手還跟他講道義,甚麼對付一個弱女子、為財殺妹太過不義之類,誰不知道那只是殺手抬價的藉口?


這楊霈盈,學歷一概沒有,其他能力也只是平常。他只是看在她有幾分力氣、又會各種見不得光勾當的份上,才留她在FWT,只當養一條忠狗而已。這樣一條狗也竟然敢不聽號令?「你這是甚麼意思?違抗我的指示嗎?只是開個鎗而已,周兆穎只是個普通女人,會有多難對付?」


楊霈盈無聲嘆了口氣。「周先生,我是您的員工,會服從工作上的指示,但那些指示是不包括犯法和構成刑事罪行的事的。周先生,殺人是犯法的,尤其那是中國,教唆殺人和真的動手去殺,都是同罪,而且中國還有死刑,香港也是一定會把重犯引渡回中國受審的。如果判了個終身監禁、甚至被電擊死刑了,有再多的錢,又有何意義?周先生請不要因一時衝動,便做出無法回頭的決定啊!」


「我的決定不用你管!」周兆隆滿眼血絲,面目猙獰。「你現在是不去神川市是吧?」


「周先生這個指示,我不能答應。」楊霈盈道。」


周兆隆拍桌:「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你憑甚麼扮高貴?我請了你回來,讓你安身立命,現在叫你做這樣一點小事,也推三阻四?還管我做這做那,扮清高、扮善良,你拿塊鏡子照照自己,憑你也配!?」


楊霈盈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那屈辱的憤怒壓了下去。


所以周先生的確是這樣想,她能力再強、為周先生和FWT做再多事,在周家眼中,也不過是條能做比較多事情的狗而已。


這次叫一條狗去咬死敵人,想來他們也不會有多憐惜吧?


現在FWT連下月薪水也發不出來,哪來的安家費可以給她?該不會是周先生一不做二不休,先誑了她去把事情做出來,之後便翻臉不認,說不定還一古腦兒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吧?


這種過橋抽板的事,的確很像是周家這堆被寵壞的公子小姐會做。


想到這兒,楊霈盈反而感到坦然。反正周家於她又沒甚麼大恩,這幾年來,她為FWT做的事已經足夠了吧?「周先生是一定要我去殺周兆穎?如果我堅持拒絕呢?」


「你夠膽拒絕,你今天便可以滾了,而且以後不用旨意找到好頭路,信不信我跟所有富商通聲氣,叫他們不要聘請你?」周兆隆已經怒到忘形,恐嚇道。


楊霈盈在心中腹誹。周先生有那麼手眼通天,能一句話便號召其他殷商來整治她,一早便捧來資金收拾殘局了,哪會弄成現在這樣?「周先生可以不用花這些心力了。我辭職。」


周兆隆一愕,隨即大怒:「你說甚麼!?」


「我說,我辭職。FWT仍欠我一個月薪水,這樣剛剛好,我今天就離職,兩不相欠。」楊霈盈道。「周先生要做甚麼,請悉隨尊便。但我不會去殺周兆穎,也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指示去殺人。周先生既然已經及於辱罵,還辱我為狗,我想我一個僱員,沒有必要留下,受這樣的氣。」


「……你,楊霈盈,你敢!?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會有今天?你這樣的東西,出到去能找到甚麼頭路?」周兆隆站了起來,戟指罵道。


楊霈盈只是轉身,打開了董事長室的門,才回頭道:「這便不用周先生費心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還是勸周先生您,殺人真的是嚴重罪行,而且您那樣為遺產而殺人,即使給你成功殺了兆穎小姐,法官也會剝奪您的繼承權,到頭來您甚麼也得不到。為了這樣白忙一場,還白白坐牢,有甚麼意義?我們賓主一場,我不得不勸您這兩句,聽不聽是您自己的事情。」


楊霈盈的語音頗大,辦公室登時沸騰起來。「甚麼!殺人?!那是甚麼意思?」


「天啊,這是甚麼回事!?」


「周先生終於要做傷天害理的事了嗎!?」


「甚麼啊,周公子這事太不靠譜了,別連累公司啊!」


楊霈盈也不顧辦公室的議論紛紛,以及氣急敗壞的周兆隆;逕自回秘書室自己的位置,收拾去了。


鬧出這樣一件大事,楊霈盈辭職,無人敢阻。一小時後,她便收拾好一切,把辭職信扔在秘書室,在一眾同事依依不捨又自忖後路的眼神中,離開FWT總部。


楊霈盈走到人來人往的街上,見著下午的陽光,才深深呼了口氣。


她入了FWT後,也曾為勢所迫,做了好些違心的事,例如跟蹤、竊聽商業機密,等等。她做得手腳乾淨,基本沒有證據留給FWT日後去告發她。這種小心謹慎的態度,一開始只是她以前在社團做事時的習慣;現在才發現那是正確的一步。


現在她失業了,但她有的是能力,而且還有更新計劃那邊,為了不讓像她一樣的更新人士把一些內幕抖出來,也會幫她。所以以後的事,可以晚些再想。


她轉身,正向就位於同一區、自己所住的小單位進發;便被一道女聲叫住:「楊小姐,請留步。」


楊霈盈回身,看見長髮編辮、穿著藏青色鉛筆裙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嬌小玲瓏,但站姿極直,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與楊霈盈自己相似的味道。「你是?」


「我是梓羽流歌,是代表望月的安優華小姐,來求見楊小姐的。」嬌小女子微笑。「望月機要部久仰楊小姐大名,希望有機會與楊小姐合作。」


楊霈盈瞇眼。她一小時前才辭去FWT的工作,望月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梓羽流歌笑得更燦爛:「只是碰巧有人輾轉告知吧!望月很有誠意與楊小姐合作,而且可以保證,我們不會要求楊小姐做違法的事情。」


楊霈盈訝異於望月的消息靈通,也不明白與FWT身為對手的望月怎會找上自己。不過反正自己已是一個失業者,又不知FWT的商業秘密,也沒甚麼給人去謀的;萬一有甚麼事,以她的武藝,亦應該不致於無法脫身。既然有機會,也不妨去闖一闖、試一試。「好吧。那我們要上哪兒?」


梓羽流歌微笑不答,轉身領著楊霈盈,向路邊停著的一輛銀色日產小房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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