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5-2-20 10:00 编辑
——GAME——
Chapter 3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穿着兔子睡衣的海未点开平板电脑,开始玩睡前例行的u’s打歌游戏,这是以一队九人偶像组合为卡片角色的手游游戏,队中还有人担任着动画声优。这款游戏是穗乃果先痴迷起来的,为了不与挚友的精神世界脱节,向来疏离少女娱乐的海未也下载了来玩,谁知一玩不可收拾,还和穗乃果同气相投,喜欢上了u’s公认的苦情对唱组:三森铃子和内田彩。
最近日服启动了内田积分活动,为了拿到她穿白色旗袍在桥上打伞微笑的UR卡,海未每天都调好时间打活动歌,每次排出的阵型都是九张三森UR,却连一张内田的都没有。可她这么做是有其原因的,因为捎上彩姐姐打歌时海未都很容易出意外,有次她熬夜玩EX级《玻璃花园》,那时已通关九十九次且这次即将FULL COMBO,可那刻一张双手托在下巴处作可爱状的女仆装内田SR突然技能发动,一句撒娇似的嗓音在海未耳膜处爆炸,手猛地一抖,哇,一个GOOD。
从此再无内田……
“天啊,连一万名都没进么。”
活动截止时间过去,海未沮丧地看着全国排名,她的一万五千多位远远处在获奖区间之外,左侧美丽的内田SR这回是旁落他家了,海未只好复习一遍自己拥有的漂亮UR,关掉平板,缩进被窝睡觉。熄灯前,海未滑开刚充好电的手机屏,上面弹出了几条来自穗乃果的LINE信息。她就像受了惊吓似的,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
糟糕,整晚都忘了回复穗乃果啊。
海未急忙输入信息汇报自己夜里的身体情况,可敲着敲着字,她却停了下来。
今天下午在旧家见到小鸟的事,要不要对穗乃果说呢。海未犹豫想着。
即使她们好友多年,算得上无话不谈,但比起穗乃果藏不住事,海未的性格还是更谨慎些,先别谈她自己和南家复杂的连理关系,就是像家族遗传吸血鬼似的嗜血症也是不该随便暴露出去的呢。那个叫小鸟的所谓姐姐,已经离开前紧张叮嘱过了。最后,海未还是随便编了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何迟迟不回复,回旧家的事连一个字都没说。
看着暗去的手机屏幕,海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今晚她是一直在想着小鸟说的话,或者说是想着小鸟这个人,才会忘记和穗乃果的约定的。
下午离开旧家时海未情绪很大,也许是由于小鸟说希望她不要再来的缘故吧,可她觉得那个地方也算是自己的家,她去还是不去,不该由一个凭空冒出的义姐做决定。虽说话讲开后,她已没有任何登门拜访的理由,可小鸟这个得悉家庭全部秘密的存在,还是无法不勾起她的注意。而且那个梦里的小女孩到底是谁,这事海未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小鸟以天色已晚为由请了出去,她也不好逗留,便一肚闷气地提起书包,以英勇无畏的大步迈出屋子,心里还以武士名义起誓:既然不让我来,我就遵守规矩,永远不再踏入这家门好了!
那时天黑,路灯冷寂的光浇在海未身上,混合飞蛾展影的光线在水泥地上绘出一片雪白牢狱,把她囚禁其中。让人心碎的灯光。海未在路的尽头回望,远处伫立在夜色中犹如巨兽的大宅,因没有亮灯而显得轮廓模糊,仿佛与黑夜成了同一种东西。
失去父亲后的小鸟,就是独自一人、无依无靠住在这座屋子里的啊。
自己这样对待身患疾病的姐姐好像有点过分了。海未懊恼地想。心底涌起的同情冲开了她的恼怒,让它如沙滩上的字迹一样消退。往地铁站走去时,想要道歉的念头像火车轮子一样碾过海未脑海,所有遗留在意识里的深深车辙组成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图案:南小鸟的脸容。
明天再去一次,去向她道歉吧。
海未抱着被子,像个怀春少女一样辗转反侧。她把夜里想的事情又想了一遍:什么吸血鬼的传说真是贻笑大方啊,小鸟那家伙会不会撒谎骗人啊,真讨厌她知道那么多父亲的事,但又觉得孤单的她很可怜啊,明天该买点伴手礼去拜访吗,今天走前问她要电话或者邮件地址才是,混乱的想法搅成一团,倒让她把小鸟的劝告抛到了脑后,明明对方的意思是想她别再去旧家的。
快到十二点半,手机突然震动。一封新的邮件通知。以为穗乃果回了信息,海未马上开屏查看。可是,她猜错了。
“我被选为学生会成员候补了,明天就会到校董委员会那里面试,要是通过,我左手无名指就会戴上标志性的戒指,绘有百合花图案的银色指环,是音乃木坂学园贵族阶层的象征,若无必要,任何学生会成员都不能在校内脱下它。而且新入成员要轮班给学校温室里的百合花浇水,也许有一段长时间我都不能来这里吃午饭了。”
海未盖上餐盒子,揉了揉眼睛。今早她六点起床,为了进行针对剑道、弓道等的体力晨练,她常会早早到附近公园的长阶梯处作来回跑,天气不好时就在家里冥想静思,因为起得早,园田家的早餐都是由她包办,和式味噌汤套餐或西式的面包吐司加咖啡之类。她偶尔也会替穗乃果做便当,可对方最近有空都跑去看绮罗翼几个人练舞,加了煎蛋卷的饭盒是被取走了,可海未还是只能找妮可陪吃午饭。
妮可听完后耸耸肩,一把将牛奶盒捏扁,投向门边放满建筑垃圾的大塑胶桶。秋日晴空一碧如洗,纸盒在湛蓝天空下划出一道抛物线。进洞。
“这么说,你不会拒绝进入学生会咯?”妮可问。
海未点点头以示肯定,进入学生会后会得到比普通学生更多的升学推荐,还有留洋学习或保录名校的机会,一向希望给园田夫妇减轻压力的海未自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她挨在椅背上,看着这粉红色的三角形天台发呆。这座学校本身就是一座铺满玫红马赛克墙面的钢筋建筑,连栏杆也涂上了红漆,从外面看就像通体赤红的三角柱体。楼层间饰以钢质边框,色泽分外冰冷,而教室狭长玻璃则是特殊的冰蓝色。海未和妮可正坐在天台一张长椅上,底下瓷砖拼成了绽放的百合花。从天台往外看,城市到处都是在建的楼盘,钢灰色雾气紧紧笼住不成形的楼体,起重机阴森的影子高大如楼,鳞次栉比。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妮可又问。海未露出困惑的表情,她不知道妮可在说什么。
“要是你真的进了那个温室团体,你就得做自己非常讨厌、非常害怕的事,你就得被迫做像下面这种事情了哦——”
妮可突然摸上了海未放在凳面上的手。
海未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在学校随便摸别人啊,放开我!”
想抽出手却被对方捉得太紧,平日能拉开两米大弓的力量霎时消失,妮可的纤细手臂居然制造了这样强的束缚,犹如赫尔墨斯撒开金网把床榻上的战神囚禁。海未心脏狂跳,眼中的黑发少女正轻舔嘴唇,唇肉被唾液弄得晶亮,唇间的弧度邪魅无比。红色的双眸正同脸颊一起迅速靠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妮可的唇几乎逼近鼻下,呼吸扑上唇沟,体香勾起心跳,海未恐惧得浑身发抖,她想闭起眼睛拒绝少女嘴唇开合着的脸庞,但突然,一只闪着红光的长屏手机,横在了这近得快能接吻的两人之间——
海未收缩的瞳孔上映出一方小小的矩形,玫红色等八边形图案阵列其上,屏幕中迅速流动的黑色字体让这个画面极似一个抽象的蜂巢,一会后红色消去,惨烈的纯白急速扑灭了这团污秽的火焰。
LCD屏纯白的底色上了无动静。
二十秒,三十秒,五十秒。屏幕中间闪出粗黑体文字:
[MESSAGE FROM YURI COURT]
[审判结束]
[恶者]:小泉花阳
全校警报响起。近十幅鲜黄色横幅自天台狂卷而下,遮住了全部如教堂嵌画一样的湛蓝色玻璃。海未愣愣盯着屏幕,冷汗从手心冒出,沾在妮可的指尖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滴噜噜噜噜。滴噜噜噜噜。滴噜噜噜噜。
咔嗒。
“好久不见了海未,又是咱哦~你应该还记得咱是谁吧?”
“现在时间紧迫,咱有个问题必须问你,你听到后,最好加快动作找出真正的答案,不然审判之日到来时,你也许会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选择了,为了以防万一,咱和绘里亲都觉得,你还是别那么悠闲的好,那就听好咱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你的喜欢是真的吗?”
“这就是来自YURI GARDEN的挑战。”
“要是你能坚持自己的喜欢,就会来到咱们所在的地方;要是想保存你的喜欢,就把自己交给咱们吧。”
“会在世界的彼岸一直等着你的。”
咔嗒。
放学后的美术教室非常安静。海未进去时,穗乃果已经来了,她坐在画室的沙发上发呆,身旁放着书包和白外套,样子闷闷不乐的。天气反常地热,穗乃果脱掉了冬季制服外套,还挽起了衬衫袖子,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特别白皙。
想起中午在天台发生的事,海未的目光马上从那双手移开,一言不发走到画架前坐下。作为功课的画还是得交的,因此穗乃果要重头画过。
“你要早点回去吗?”
沙发上的少女懒洋洋地穿好工作服,走过来。
“昨天你晕倒后我一直很担心,现在又来那么迟,你跑哪里去了?是和妮可在一起吗?”
海未心里咯噔一下,也闹不清自己为何要心虚,她根本没见到妮可,刚才不过是去图书馆找资料花了点时间罢了。她如实相告后,穗乃果还是一脸郁闷,没说什么就坐在画架前,沉默地削铅笔,刮刀锐利的边缘抚过包裹石墨的椴木,铅笔涂漆混合着木屑纷纷飞扬,掉在白纸上犹如落了一场暗红色的雪。
“花阳亲要转学了,下午她哭着来跟我道别,说这件事还是由学生会裁定的。”
穗乃果突然说。
海未正要拿出书的手僵住了。
“真受不了那群人…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把学生赶出学校呢!”
穗乃果把削好的笔尖戳在画纸上,她有点生气。
“现在看到戴戒指的人我心里都超不爽的,我这才想起连优木学姐也是学生会成员啊,海未你说,难道连她也投了票让花阳转学么?”
由于第一次遇到熟识的人被裁定转学,穗乃果这才对学生会这种离她千里之外的神秘组织有了实感,还是包含敌对情绪的、不好的实感。
“这、这我怎么知道啊。”
海未急忙翻开书,掩饰心里的慌张。
“你先听我说,裁定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的,新入选的成员不一定有资格投票,就算投票了也未必是赶走学生的帮凶,学生会内部还有个最高的决策组,由会长和两个副学生会长组成的三人小法庭,最终的转学裁定都是由她们作出,下面的普通成员不过扮演陪审团一样的角色而已啊。所以你别随意冤枉学姐,就算她投了反对票,也未必能改变最终结果啊。”
“你还真清楚呢。”
穗乃果从画架后探出头,皱起的眉头下是古怪如电子扫描仪的眼神。
“……这都是妮可告诉我的,她……”——她还黑进了投票程序,手机上能直播审判学生的过程呢。对于妮可的违规行径海未是一清二楚,她严守秘密不曾与人言,而正因如此,她也比一般学生更早得知谁会被裁定为罪人、并最终离校。
穗乃果挽起白大衣袖子,手臂贴在画纸上说:
“算了,幸好你和小翼还不是学生会的人,要不然我……”
“要不然——?”
再度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人,居然还和自己的名字相提并论,海未惊讶之余又有点忿忿不平。
“绮罗翼能不能进我不晓得,但如果我成了学生会的人呢?要知道大考成绩能保持全级前五的人基本都会被招进去,我还是一年级入学新生代表,被选中的可能性非常大啊,你说吧穗乃果,要是我手上也戴了百合指环,那你要怎么样?立刻疏远我么?”
“海未你是在反抗期吗?我不过是假设而已,犯得着反应那么大么?”
穗乃果低声抱怨道。海未只好道了个歉,又不说话了。一会后画手才叹口气。
“不管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拜托别那么敏感好么,这阵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聊天了。”
“都是好朋友”几个字让海未胸口有点痛,可她还是佯装没事地说:“你赶快开始画吧,不然时间又晚了。”
接下来是冗长的草稿时间,穗乃果又比又画,咬着笔杆想个不停。海未只管坐着,心思飘的很远,眼神散漫地盯着书页上固定的文段:
阿兰在慢慢回家途中,观察那些少女,她们个个都在超低腰长裤与超短身T恤之间露出赤裸裸的肚脐。仿佛她们的诱惑力不再集中在她们的大腿上、她们的臀部上、她们的**上,而是在身体中央的这个小圆点上。
从书本移开视线,海未抬眼看着神情认真的穗乃果,她那段压在纸上的前臂像泛出了来自另个世界的光,以往透红的健康肤色,在秋日夕阳的照射下显出一种始料未及的苍白,白得就像小鸟脸颊和手指。病人的颜色。
小鸟看起来就像个病人。
海未突然收回全部散开的思绪,像徒手捕捉半空里飞散的碎纸,收集后拨成一团,倒入意识的坑道。
但她的病,那种病是……
南家世世代代、几乎没谁能过上真正正常的生活的。
这种病几乎只出现在女孩子身上,且很小时候就会发病,病人就好像吸血鬼一样,发作时甚至会忍不住动手袭击别人……所有人最后都发狂而死了,连我母亲也是。
熟悉的眩晕感扑面而来。海未摇摇头,捏住眉心试图驱散不适。
然而幻象来袭。罂粟。她几乎拿不稳书。猫。撕裂眼球的猫。视野开始模糊。手上拿着死去的猫的……女孩子。
昨天我是错以为穗乃果流血才昏倒的……
但……那真的只是普通的晕血而已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海未,回家喽。”
穗乃个大大伸个懒腰道,像只刚睡醒的金毛犬。
没有回应。
“海未——海未?”
室内没人吭声,穗乃果从架子后探头。她呆住了。
蓝发少女正双手捂住脸孔,在椅子上像虾般屈起了身子,书先是停在她双腿上,渐渐下滑,坠落在地,如断翅的鸟。穗乃果马上扔下铅笔跑过来,一把揽住海未肩膀,“你怎么了,又头晕?”
海未慌忙扶住窗台,强撑着起身,躲避对方的味道和体温,穗乃果的身影在她脑中已与某种危险的信号重叠,“不、我没事……我去沙发那边躺躺就好了。”
穗乃果强行拖过海未手臂,将她带到沙发那里安顿好,脸色有点发白,穗乃果担心道,“喂你不会是低血糖吧。”
海未逞强笑了笑,“也许是吧,我中午……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倒不如说是因为妮可的诡异举动而吓得没有胃口,她补充道,“我真的没问题啊,留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穗乃果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今天是雪穗生日啊,你不赶快回家给她庆祝?”
“笨蛋,别说傻话。”穗乃果轻轻弹了下对方额头,“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啊,你这样子连走回家都有困难啊。真是的,好好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拗不过热心的友人,海未只好乖乖躺着,脑中反复重播梦里的图像,每回想一次就让她害怕得更多。十来分钟后她们离校。为了不听海未继续说教,穗乃果和她依旧在老地方分手。雪穗的生日聚餐只差她一人,因此穗乃果跑得很快,像支离弦的箭,海未都担心对方会否在转角位摔倒。然而等那人走远,海未却再次沿着相反方向,走向了通往地铁站的路。
“南同学,你现在感觉如何?”
保健室老师拉开白色帘子。坏了一根管子的双排白织灯神经质地闪动着,小鸟的虚弱眼眸被炸出片片光斑。她蜷缩在床上,将醒未醒。她因在体育课上昏倒而进了保健室,但她其实并没加入课堂活动,仅仅是在旁边坐着,旁观别人打球,都已大大消耗她本来稀缺的体力,同学口中的她在倒下时仿似中暑,仿佛连秋日和煦如斯的阳光对她的健康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她睁开眼,香槟金色眸子才聚起一点神采,就浅浅地笑了起来。
“我好多了……谢谢老师。”
她说着,就支起身,捋好落下的发丝,整理一下衣领子。老师见她没事,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扶住床头柜好一会,小鸟才能正常地站起身。她腕子上的手表指向五点,幸好书包已由同学替她拿来,因此五点半时,小鸟已能不折返教室地走到家附近,并在远远的斜坡那头,看到了守在家门边的蓝发少女。
“我不是叫你别来了么。”
小鸟努力作出冷淡的语气,绕过才回过神的海未,推开木门,打算自顾自地走进去。
“对不起——”
海未马上挤过身子拦住对方,在小鸟因惊讶而收回手时,她又拉开距离,拿着书包弯腰鞠躬:
“抱歉,我昨天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没关系,那不怪你。”看着那把蓝色长发因弯下姿势而成一条漂亮的瀑布,小鸟赶紧别开了眼睛,“我明白你生气的原因……而且我也很高兴你竟为道个歉而特意前来,但话我已经听到了,你现在该离开了。再见。”
“等、等等啊!”
海未赶紧跟上快步越过了自己的小鸟。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包括那个吸血鬼似的病——”
小鸟像被一双手拽住般停下步伐,她掉头看着海未,对视的眸子中有复杂情绪相互碰撞。海未张张嘴又合上,仿佛在斟酌用词,她走前一步,终于说:
“你之前说得病的女性都是在小时候就开始发作,那你有没见过一些,快成年时或变成大人后还会发病的例子?”
TBC
ps国服越来越像日服了,但歌还是不够多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