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公主的腦洞,應該有後續(ry
CP:主のぞえり,副ことうみ+にこまき,微りんば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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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晚舉辦的宴會至今,王城內外均不見園田騎士的蹤影。
終於忍受不了連日來失去得力副手的不便,管轄騎士團的絢瀨騎士長毅然對天大喊一聲“夠了!“,擱置晨練以及所有大小事務,天未亮便踏著蘊藏絲絲慍怒的步伐開始尋人之旅。
前庭遇到正在訓練王室坐騎的馴馬師凛,明明該操練馬匹的脾氣和韌性,以免王室成員們日後出遊時出亂子,但這個總是活潑好動的動物專家,卻策馬在前庭嘿嘿哈哈地狂奔。看到金髮騎士長沉下來的臉,這才笑咪咪地牽著馬來到對方面前點頭敬禮。
雖然對得到實用的資訊不抱希望,繪里還是開口了。
結果當然僅僅得到模稜兩可的答案,比如花陽小姐做的飯真的是人間極品啊,騎士長會不會參加中午的決鬥啊,聽說作為獎勵勝利者能參與舞會哦,還有最近城裡有新的有趣攤檔等等……嗯?優勝者能參與王室的舞會?怎麼身為護衛騎士的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難道希公主又在打甚麼鬼主意?
當繪里的眉頭快要皺成一團、正要陷入沉思之際,黑馬不安份地踢了踢蹄子,喚回她的思緒。
公主的事情隨後再談,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失蹤多時的副手,不然即使國王不責難,王室的安危也會陷入旦夕———尤其今晚舉行的比劍宴請了兩大盟國觀戰,萬萬不能出差池。
跟凛道別後,繪里繼續前往王城內部,穿越長相無差多少的數條漫漫長廊。
邊想著該如何加強騎士團的實力以及重振聲望,邊不自覺加快腳步,突然眼前一黑,鼻樑被狠狠撞到,毫無預兆的痛楚和衝擊讓她不禁後退一步。
比起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首先向繪里連忙低首道歉的女孩子,是王城不可或缺的好幫手,有禮貌且老實女僕,花陽。
跟幾乎全身被鎧甲包覆的自己相比,身形嬌小還只穿著樸素女僕裝、以肉身碰金屬的花陽肯定更痛吧…不好意思地撿起地上的衣物還回去,繪里不由得苦笑著重複“沒關係,我真的沒事”這句話來安撫快要哭出來的對方。
從手中重回花陽懷中的黑色披風映入眼角,騎士長那有名的冰晶藍瞳頓時變亮起來,問道:「這是園田騎士的披風吧?妳剛到過她的房間嗎?有看到她嗎?」
「是、是的…雖然房間還是慣常的整潔,但是沒有看到園田騎士本人…」被騎士長那瞬間變得明朗的情緒弄得一頭冒水,花陽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
金髮騎士長的臉剎那間沉下來。
這張端正清秀的美麗臉蛋一旦陰沈就變得非常可怕,看著感覺就像被叢林惡狼盯上的那種毛骨竦然。
花陽好像有點能夠理解為甚麼御廚妮可說,這個世上有三個人絕對惹不得。第一個當然是我們的君主希公主,脾氣最好的人生氣起來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第二個是園田騎士,尤其打擾到其睡眠更是不用指望看到日出了。第三個,便是平時好像在生氣,實際上很快便會消氣的絢瀨騎士長,因為跟前兩者的話語攻擊和物理傷害不同———她光用眼神就能屠龍。
戰戰兢兢的感覺還殘留在心頭,花陽只敢偷瞥繪里一眼。
猶如沉思般皺起好看的金眉,繪里低聲道謝後又邁開急促的步伐,前往下個目的地。
既沒有到過訓練營,也沒有老實待在自己的房間,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只剩…
園田海未,不愧是全國首屈一指、從未落敗過的最強騎士。
不愧是園田海未,不愧是園田海未……。
金髮的騎士長不由得在心底反覆默念著,愣在原地看著眼前正在撲熄營火的藍髪騎士。
「所以消失三天就登過附近最高的山,還準時返回城鎮邊境了?」儘管嗓音是平靜得像在互道早安,可金眉禁不住跳動。
「嗯,就如妳所言,希望沒有為各位帶來太多不便…。」輕描淡寫地帶過攀山越水的長途征服山峰之旅,海未的責任心此時終於返回崗位。
繪里頓時哭笑不得。
她手下的人一聲不發就擅離職守也罷,出城不通報也罷,居然還在短短幾天內就登上山頂回到城外———她還該予以甚麼反應?
慶幸憑她們多年交情得以摸清對方的愛好,如今總算找到海未了,從別個角度看也算是舒一口氣。今晚可不僅要保護希公主,還有西木野公主和南公主也會一同前來觀看比劍,因此必須格外提高警戒。雖然不知何時起連那兩位尊敬的公主也對血汗運動產生熱情,但多來這裡舉辦舞會,高興熱鬧又有何不可呢。
最近的希公主變得更愛笑了,也是因為有兩位堪稱摯友的公主作伴。
騎士的劍可以擊退任何危險,可以守護重要的人,卻抵抗不了無形無聲的寂寞。
因此,只有一點點也好,金髮的騎士祈求藏居於公主心底的孤寂能被逐漸驅趕遠去。
「所以,我能聽聽妳擅離職守的理由嗎?園田騎士。」重新跨上坐騎,繪里不禁無奈地輕聲歎氣。
把露營的隨行物穩妥固定在馬匹身上,海未昂頭與繪里四目瞪視,隨後又逃避似的移開了眼神,小聲說:「……可以是可以,我們邊走邊說吧。」
從包圍著主城的叢林回城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剛巧足夠海未先組織思緒,再挑選最合適的言辭來傳達憋在心間的事情。在副手道出反常行為的原因之前,繪里頗有興致地從旁觀察藍髪騎士的變化。
縱使不知道海未到底在想甚麼,可是她的臉紅得連耳根都通紅,屢次欲言又止,反應著實非常有趣。
良久,到達已經能被城牆瞭望塔看見的範圍的時候,海未終於成功讓音節逃出雙唇。
————和南公主親吻了。
繪里差點從坐騎掉下來。
倒抽一口氣,恨不得使勁掏乾淨耳朵細聽對方剛才的話語,因為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惡魔詛咒了,因為據聞被詛咒的人會聽到虛幻的聲音。
可是看海未的反應……藍瞳盯著對方漲紅得快要冒煙的臉,腦裡突然有種兵荒馬亂的感覺,一如她胯下的黑馬突然走亂了步子,一度要嘶叫出聲。
連忙拍拍馬的脖子讓其冷靜下來,繪里策馬與海未並排一線,屢次張口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壓低嗓音提問。
「親吻…是指騎士禮儀那種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題,對於這種事情始終必須得謹慎處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不、不是…那是…那是……」海未有點焦躁的表情,明確寫出“這種事情請不要讓我來仔細說明!”的訊息。
「…表達情意的那種嗎。」繪里的嗓音變得更低,但足以傳入海未的耳中。
藍髮的騎士並沒有回答,僅僅點頭默認。
繪里突然明瞭為何最近南公主造訪的次數急增,而每每南公主來訪時,自己的副手也總會無故消失至少數個小時,原來如此。
早有耳聞園田家早前曾居住於南國,南公主跟海未屬青梅竹馬,後來因遷居而於兒時分別,豈料兩人的關係如今竟發展到這裡…
沉默半餉,金眉不知何時已輕皺著,繪里深呼吸一下。
「除我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說罷,海未下意思抬頭眺望在聳立在不遠處的瞭望塔,一同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妳想說甚麼。」
金眉更是加深皺起的力道,繪里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韁繩。「既然知道,那妳要怎麼做?」
背棄騎士道不在話下,若然此事被知道不止會被免除職位,甚至———對污辱公主、私通之人判處極刑,再予以公開死刑懲治。
不,也許死千萬遍也不足以洗清海未所犯下的錯,更可能禍及她的家人。
這是絕不可能對外曝光的罪行。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海未的回答似是歎息,夾雜著萬分難過和無奈。
要是她知道該怎麼辦就不會選擇突然出城攀山了。
「縱使清楚這是不被允許的罪行,有太多感覺塘塞在心裡,連腦袋都變得無法轉動,不論做甚麼也無法忘記…。」藍髪騎士呢喃著,越說越小聲,話到最後已經無法被繪里聽見。
不知該如何接話,一心為國家奉命的繪里也未曾嘗過名為愛情的滋味,更遑論要想出對策處理如此危險的禁斷關係。園田海未的為人如何,日夜共事的繪里自然最清楚不過,所以她比誰都能看透這段感情早已奪取海未整顆心。
感情並非說停就能赫然靜止的東西,就如揮下去的劍,無法立刻收回來,即使收回來也為時已晚。
愛情本身無分對錯,更不是罪,可悲的是身份地位卻成為了葬送愛情的毒,使本來美麗的事物變成一種污穢。
繪里衷心希望能祝福好友的愛情,身為執法者之一的她卻同樣陷於兩難———她可不想將來親手把海未送上斷頭台。
沉默持續未幾,她們已經度過城橋回到城門外。
王國兩大騎士的出現瞬即招來士兵們的注視,幾乎異口同聲地收腹挺腰敬禮,在以軍紀嚴厲的兩人面前不敢有半分馬虎疏漏。
眾目睽睽下被逼結束尚未完結的敏感話題,繪里扭頭看見海未臉上不帶一絲笑意,默默對她說:「總之必須小心。」
海未抬頭看往繪里,默默點頭示意明白。
踏入核心城鎮,她們重拾騎士長和其副手的身份,對私事隻字不提,一路沉默回到王城。
「妮可,妳怎麼看騎士與公主?」
那個金髮的騎士心不在焉地眺望窗外的景色,初春為大地帶來生氣,後庭的花也正值盛放佳期,好不寫意的舒心畫面卻映不進騎士的心底。
聞言,握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快作修改的嬌小女子抬頭,一臉嫌棄地說:「特地跑到廚房來還支開了僕人們,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情?絢瀨騎士長妳要是頭腦摔壞了請去尋求醫治,妮可我還在忙著改良今晚的菜單呢。」
「可是我想聽聽妮可的看法。」不受待見的騎士長依舊安然坐在窗邊,毫無要離開的意思。
被那雙透徹得有點虛無的冰藍色瞳仁注視著極其不自在,御廚妮可覺得要是繼續被瞪著肯定會做噩夢的,終究還是放棄無意義的反抗。擱下羽毛筆,眼睛依然盯著被劃掉並改動過幾次的菜單,隨隨回答:「如果妳指的是愛情,運氣好的就能嘗試私奔,不然就是第二個蘭斯洛特。」
繪里不禁因那獨特卻一矢中的的形容苦笑起來。
蘭斯洛特,曾是亞瑟王最信任的騎士,英俊、為人彬彬有禮而且實力非凡。後來被揭發與王后**,勇闖火刑場救走處死的王后後與亞瑟王為敵,最後隱居銷聲匿跡,後來到現在成為家傳戶曉的故事。
有些人覺得他的事跡是對騎士道最大的侮辱,也有些人認為始終守護自己深愛的人是偉大的精神,亦是騎士的誓言之一,忠於愛情。
即使後世的看法因人而異,蘭斯洛特**在先誠然是罪,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蘭斯洛特嗎…」至少歷史記載的那位騎士背後還有將領支持,繪里只怕她的好友連舉劍的力量都沒有,亦沒有敢挺身而出營救的勇士們,就被押上刑場了。
「不過因此喪失追求自身幸福的勇氣的人,根本不配當騎士吧。」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妮可挑起眉頭盯著繪里。「保家衛國的騎士長應該很清楚這個道理吧。」
「除了像蘭斯洛特的悲壯結局,難道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繪里苦笑著,還渴望在御廚尖鋭的話語裡保留對未來的絲絲希望。
妮可眯起眼睛,似是沉思般輕皺黑眉。
「除非公主放棄身份吧,但是這也不代表往後的路會暢順。」頓了頓,她又繼續道:「但是維持現況也沒問題,反正妳們身邊的人們也早已習慣了吧。」
話音剛落,繪里隨即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們?」奇怪了,海未和南公主於人前向來保持相當規矩的距離,理應無人能察覺到這件事才對…
「…哈?我可沒有時間替妳開竅,再不弄好這份菜單,那個紅髮公主肯定又要來煩我。」重新執起筆,妮可不耐煩地揉著太陽穴,眼中只剩被自己修改得幾乎找不到空隙的菜單。
「說起來真罕見呢,王牌妮可竟然親自下廚,是因為西木野公主的關係嗎?」繪里笑著道。她記得那位嘴巴頗為挑剔的公主可是很中意妮可的手藝呢。
「真、真囉嗦!王牌偶爾也得練練身手!而且今晚出席舞會的賓客這麼多,當然要讓他們見識妮可我的厲害!」雖然隨即予以否認,黑髮御廚的臉頰卻漲紅得跟蘋果似的,連音調也不自覺飆高好幾度。「妳還呆在這裡妨礙我工作嗎!」
「是是,我這就去作準備了,抱歉打擾到妳,謝謝。」因成功捉弄友人而露出勝利的微笑,繪里不忘禮貌地向妮可點頭道謝。
「行了行了,快點走啦。」
在她多番催促下,繪里終於離開了。
目送米白色的披風消失於轉角處,妮可的心神卻無法重回那份被寫得亂七八糟的羊皮紙上。
雙掌輕輕壓著稍稍化開的筆跡,滿腦子僅僅剩下金髮騎士那唐突又處處戳痛心間痛處的提問,黑眉始終緊皺。
如果高貴的騎士也害怕跟公主共墮愛河,那已經溺死在河裡的廚師該怎麼辦啊。
她喃喃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