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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白白的得来,也要白白的舍去。——《新·太》10:8
权利,自由,归宿。这属于“人”的三样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完整的得到过。当我有归宿的时候,我没有真正的权利和自由;当我找到了权利和自由时,上帝又把我的归宿拿走。曾有那么一刻,我有机会拿到这三样全部的宝物。但是我选择了放手。我放弃了她,只因我以为她不是我的。那时的我究竟有多么的傻。前些日子我整理艾莎留下的资料时,发现了一本古旧的厚笔记本。打开扉页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标题——《随笔——献给挚爱的安娜》。我苦笑一声,没有翻看就把它放下。那是属于艾莎的遗物,我有必要照顾好它,亦或是处理好它。而这天贝儿又给我寄来了一个文件夹。我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思绪被牵回到过去。在瑞典游学的那段日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出国前几周,学校曾组织培训过当地语言。不知为何,说惯了挪威语的我居然对瑞典语有着极强的天赋。别人还在为发音纠结的时候,我已经能和外教进行流畅的对话了——那感觉好像是天生就会,只是一直没能用上。那时我令人无语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艾莎真贴心,居然在创造我时给我增添了一门外语——可她为什么不多加几门呢?我和克里斯多夫结伴而行,从一个花花世界来到另一个花花世界。在刚刚出发的时候,我用零钱买了一个十字架——我虽不是上帝的子民,但也希望能被人群接纳。也许向上帝祈祷会让我尽早在新环境中获得身处同类中的认同感,或化解离开艾莎带给我的心理负担,又或是两者皆有。可能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出乎我预想的是,我的心情并没有因离开艾莎变得那么晦暗——其实只是因为之前的生活过于压抑了。完全陌生的环境确实给我了自由发展的空间,就像一棵从花盆移栽到森林的小树,尽情舒展着自己屈曲已久的枝条。自由,自由!甘如美酒的自由!没有熟悉的景物提醒着我那些曾发生过的可怕事情,没人拘束我、管教我,也没人告诉我并纠正我的是非对错;一切安排都由我决定,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混在一起就和谁混在一起——哪怕做的不对也开心乐意。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再也不用心怀恐惧。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终于做回了我自己,尽情燃烧着年轻的生命。我又很快结识了新的朋友,欢快地拥抱着从未体验过的洒脱。而克里斯多夫这个完美朋友的角色越扮越好,我们的感情无疑在这一时间又更上一层楼。看上去,我似乎把艾莎的照顾和教育成果全盘否定了。但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无人知晓的是,我每天晚上回到留学生宿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路疯跑到前台奥肯那里去询问:“有没有寄给安娜的信?”答案总是“有”。只有拿到信的这一刻,我才能感到一天是完整的。由于很懒且没有长性,我很少给艾莎回信。但她却难得信守承诺地每天都给我寄信,好像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收到信件回到宿舍,室友都会问“什么事让你傻笑成这样?”,而我会很自豪地说“我姐姐来信了”;长此以往,室友的问候从惊奇的疑问句变成了无奈的陈述句——“你姐姐今天来信了”,至于我,甚至都不好意思再提她。也许是我这个人忘性大,也许是我比较容易记得人的好。我想念艾莎,真心实意的想念她。她的每一封信我都会反反复复读很久。其实她也没什么好写的,每次都是描述当日发生在她身边的趣闻,再声称自己身体很好,最后顺便逼一下婚。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她在信中从没有提过我们之间的矛盾:没有一句对自己过去行为的解释,也没有丝毫为自己辩白的意思。与此相对,她大概是搜肠刮肚地动用起全身的幽默感,用尽量欢快的笔调全力逗我开心,一直都在说些积极向上、轻松新鲜的事情。要是没什么新鲜事该怎么办?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封信她是直接这么写的——“亲爱的妹妹:我发现自己今天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我决定在信的开头催促你——如果你觉得克里斯多夫过得去,就和他尽早完婚。当然,我必须照例声明这不是因为我嫌弃你。你需要自己的家庭,不能长期和我呆在一起。我的身体很好,不要担心。由于写到这里差不多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字数似乎有些不够。我最近翻出了以前买的几何学书。为了让你的头脑更加灵活,我认为你也需要多接触这一类的东西。……”然后她给我誊抄了六道几何题。当然,平均每道题我思考了十秒就放弃了。但无论内容如何,每当我用手指描摹信上那一笔一划,心中都洋溢着无穷无尽的、跳动般的愉悦。她还会在信中夹着小卡片,上面画着纷繁复杂的雪花图案,次次都不一样——我以前从不知道她是这一方面的设计天才。晚上睡觉时我甚至会把艾莎的信压在枕下,以求安心。每当夜深人静我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总是那熟悉的淡金色长发、那冰蓝色的眸子和那貌美无双的容颜。只有这时我才感觉自己不是无根的浮萍。我曾以为那时的自己已失去了归宿,其实我没有。
听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曾经的我一度以为,自己对艾莎产生的冲动,也会随着长时间的分离而逐渐退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渐渐发现,自己非但没把这事忘了,反而开始像中毒似的想念她。原本只有晚上收到信的时候想,后来居然变成了一有空闲就会想——哪怕手头做着工作、和朋友玩乐、甚至和克里斯多夫约会的时候我也会时不时地想到她。而这种思念越发强烈时,我只能停下正在做的事,专心地想一会儿她。这无疑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我开始变得心不在焉,频频出错。甚至有人戏谑说,我那做梦似的神情就像个向往心仪姑娘的傻小子。我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比喻。但是无论从理性角度我再怎么接受不了和艾莎之间产生爱情,事实证明我本人更倾向于感性。我会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看她的照片,会想起那个亲吻艾莎的瞬间,会去重温那个像虫蚁爬过心脏般的麻痒——难忍伴随着欣快的感觉。有时我甚至用手指触摸自己的唇,想象着吻上艾莎那应该是柔软而微凉的双唇……等等,什么?这种事怎么可以出现!我那本不灵光的思维又陷入了令人抓狂的纠结。我本不想离开她,是她用奇怪的手段把我给推出来——甚至可以说是把我撵出来的。而且就算我不当她的爱人,那也起码给我个机会当她的亲人。现在呢?她几乎天天都在敦促我赶紧结婚搬出家门!我应该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她用心良苦的一天一封信,我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厌弃的拖油瓶。等一下,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为人的自尊吗?难道不是因为我不想当个替代品,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和她在一起吗?那我的第一反应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对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这种事不应当发生,我和‘过去的我’应该泾渭分明。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我是独一无二的;艾莎对我的爱也应该是只属于我的,而不是我背后那个影子的!我不能爱上艾莎,我要和克里斯多夫结婚。更何况我应该这么做——如果她想看到的话。郁愤和冲动控制了我的身心,我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懊悔终生的决定。留学两个多月的一天,在和克里斯多夫在林间散步的时候,我问了他关于结婚的意见。“克里斯多夫,”说出下半句话时,我并没有该有的幸福笑容,“假如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话说这个问题不应该是男方先提出的吗?不过无所谓,让克里斯多夫提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他瞪大了棕色的眸子,脸上飘满了羞赧的红云——随后梗着脖子快速点了一下头,紧抿双唇的样子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真的吗?”我故作戏谑地笑看他,“什么时候?”“安娜,你是认真的吗?”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们明明私下里都没触碰过这个问题!”“艾莎现在每天都催着我让我赶紧嫁出去,”我看到了他脸上瞬间纠结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她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吧……”“艾莎?”他皱着眉头,“她居然会这么执着地想把你嫁出去?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没有!”我不禁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发现他被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的语调太过粗暴,“哦!很抱歉……我是说没有……我不是故意那么大声的。不过真的没有什么事。”我顿了一下,缀上一句很平淡的解释——虽然那声音怎么听都无比委屈:“大概是她想拥有自己的生活,不太想管我了。”“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应该由你做决定。”他停下脚步,非常认真地正视着我,“安娜,你想要嫁给我吗?”我屏住一口气。“……当然。”那一刻我盯着他的发梢,试图给他一个微笑。他怔怔的看着我。飘忽的目光在我脸上闪烁,我几乎被看到心虚——然后他扑通一下单膝跪地。我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跟着他一起跪了下去。“不不不不,你站起来,”他手忙脚乱地一边扶我,一边在身上摸索,“等一下!我们再来一次。”我被搞得茫然无措。克里斯多夫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他将它打开后正面朝向我——原来是一个钻石戒指。“哦,克里斯多夫……”我的声音里惊讶混合着尴尬,“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布尔达交给我的,她说这半年里一定会有用。”克里斯多夫看上去要乐疯了,他无比诚恳地换上一副低沉地严肃语调,听上去很是滑稽,“安娜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非常坏的坏事,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我别扭地撇了撇嘴角。“我愿意。”
那之后的好几天,我愁得恨不能摔椅子砸玻璃——信纸用了十几张,每张只写了一两句就被揉成团丢到垃圾桶里。虽然艾莎天天写信让我早订婚,但我再怎么傻也大体猜得出她说真心话的概率。可事已至此,不告诉她是不行的了。于是这天我鼓起那点可怜巴巴的勇气,终于落下了笔。“亲爱的艾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你所愿,克里斯多夫近期已与我订婚,希望你能祝福我们的婚姻。具体结婚日期暂定在回到阿伦戴尔的第二个星期天,由克里斯多夫一家着手操办……”我咬着牙写下去,却实在是想不起能用什么委婉的词句。把信寄出去后,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瘫痪状态。每天拿信拆信时都胆战心惊,生怕看到艾莎写在信上的愤恨、幽怨、悲伤的词句。但那迟迟没有出现。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艾莎对于我那封信的回复。那是她给我写过的所有信中内容第二短的。“亲爱的妹妹,你请求我的祝福,我的回答是‘可以’。恭喜你终于找到了真爱。我衷心祝愿你们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你的, 艾莎。”我怔怔地看着它,反复确认这些言简意赅的回答。这个毫无怨言的写信者是艾莎吗?真的是那个“艾莎”吗?她难道一点都没有怪我吗?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细细地回味着我和她之间的过去。我想我应该恨她:恨她因为一己私利创造了我,恨她一直都在隐瞒我欺骗我,恨她毫不负责地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恨她搞不好和我的关系就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去。可现在呢?为什么我一回想过去,想到的都是她的好呢?我想到了记忆最初时她把我揽在胸口,对着我温暖地微笑;想到了她把我领回家时,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想到了宅在家里的时候,她对我的耐心陪伴;想到了第一次上学时她担心地凝视着我,迟迟不舍得离开;想到了她开车送我接我时,倚在车旁为我小心地整理衣襟;想到了她不开心时面对我强装出的蹩脚笑容;想到了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坚持隐瞒自己的病情;想到了她为了我惹上官司住进了医院;想到了她为了还我自由,强忍着把我推到克里斯多夫身边;想到了她那晚紧紧抱着我,祝福我过得快乐;想到了我在她面前无端流泪时她吻着我的头发,安慰着我;想到了因为无法正视我和克里斯多夫的亲密,她捏碎玻璃杯后手上的斑斑血迹;想到了她把生病的我背回去时那淋漓的冷汗和艰难的步履;想到了我把她气得晕倒在地,她却在不停地对我说着对不起……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突然想到了,一直以来她对我的爱和伤害全部都是为了我;而我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在她的心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包括那封声称和克里斯多夫订婚的信。我猛然惊醒,翻过身,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了她的来信,又翻来覆去地看。我忽然发现自己对她是那么残忍,而她对她自己——也是那么残忍。那清晰的笔迹下有些微微的晕染,我定睛细看,意识到它仿佛是沾染泪水之后又被重新描过。我一手捏紧了枕畔的十字架,一手描摹着手机里艾莎的照片——蚊蝇般的声音哼着忏悔的主祷文,一夜未眠。第二天,我到学校的便利店买了一张明信片,斟酌片刻后写下一句“我很想你”,然后寄给了她。不久之后,我收到她的来信中内容最短的一封。大概就是那张明信片的答复。不同于之前工整的字迹,这封信上的字多少有些歪曲。信的内容也只有一句——“我爱你”。也许她爱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我。我也爱她,可这一切终究无果。那时的我仍将感情和尊严放在天平的两端权衡,和克里斯多夫的订婚无疑又在尊严的那边加了重——我已无法回头。造成这种局面错全在我,都怪我那狭隘的自尊、孩子气的冲动以及不懂得宽容。可那已经无所谓了,我的机会已经全用完了——我早已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是当时不知道罢了。
到了游学的第四个月,我发现自己已经想她想到近乎癫狂——满心除了我对她的爱,就是艾莎对我的好。原本拿信看信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后来却成了主流,再后来变成了全部。我甚至把她前一天的来信带在身边,趁别人不注意就拿出来看一眼——恨不得把上面的字句全部背下来。我以为和克里斯多夫订婚能转移我的注意,我以为投入到和他的感情生活中会让我忘记想起艾莎时的冲动,但我失败了。我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只爱着她——爱她很久了。这种无果的思恋我从不和旁人说,所以克里斯多夫看到的只是我的心神不安和闷闷不乐。每次他问我原因时,我的回答就是闷闷地一句:“想家了。”理论上我是没有家的。我只是在想她。那时的我不知道,她在我心中就等于家。可那个家却在不经意间被我丢下。再想回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
我记得那命中该来的一天,它是那么平常——平常到让我想不起它的特殊之处。其中的证据之一,就是我一如往日地在想她,想我的家,想我的艾莎。记得那时好像是在餐厅里,我极其严肃地向克里斯多夫宣布了自己的打算——“帮我订飞机票,船票也行。我要回一趟阿伦戴尔。现在,马上。”“你该不会是疯了吧?”他扬起眉头,“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我受不了了,再不回去一次我就疯了!”那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必须见她一面——而且是活生生的她,是会哭会笑、会疼我会爱我的她;哪怕我都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她,“我实在是太想艾……家了。”对面的人默默地看着我。“听着,安娜,我不知道你和你姐姐到底在闹什么矛盾,”他开始忍不住开导我,“但如果实在很想她,你完全可以先跟她打个电话——亲人之间没有什么前嫌是冰释不了的!”“我没法打电话。”我郁闷地回答,“事实上艾莎每天都给我写信,但她的工作不方便用电子设备和国外联系。”克里斯多夫沉默半晌。“那是不可能的。”“什么?”“你想想看,即便是在居家和办公地点不能和国外联系,如果你到街上买一张国际长途电话卡,再走进路边的电话亭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拧紧眉头,“想要控制一个人联系外界没那么容易。”我该怎样形容当时的心情呢?只能说,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感受到那种晴天霹雳般的震惊了。难道是她骗我的?难道我又被骗了?我怎么又上了这种低级的当呢?!她又在试图隐瞒些什么呢?记得那天我几乎是飞奔到学校的电话亭。用长途卡拨通了艾莎的手机电话的同时,我的心和手都在战栗。她是因为不想看到我、不想跟我说话吗?还是因为……出事了?我用自己全部的虔诚向上帝祈祷希望是前者。电话被接起的那一瞬,我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还好她没事,还好——“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愣在了原地。“你好……请问能帮找一下艾莎吗?”说话时,我的底气飘渺到虚无。“谁是艾莎?你打错了。”对方挂断了电话。难道我背错电话了?难道我刚刚按错键了?我又不舍弃地打了一次。还是那个陌生人接的电话——他厌烦地说了句不认识什么艾莎,然后直接挂断。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冷透了。我似乎听到心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被崩断——紧张到了极点就是难以言表的空虚。难道艾莎换手机了?有可能的,很有可能的!仿佛在黑暗中瞬间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希望火花,我吸了一口气,按下了贝儿的手机电话——“你好?”熟悉的温柔女声响起时,我毫不夸张地心酸到想哭。“贝儿,这里是安娜。”我的声音仍不由得发着颤,“请帮我找一下艾莎。”“安娜?”对面似乎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来电话了?”“那是因为——别管这个了,请先帮我找一下艾莎!”“艾莎——她——不在这里。”贝儿的语气越是犹疑,我的情绪就越是焦灼。“那她在哪里?请帮我找到她,让我跟她说句话!求你了!”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正当我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时,贝儿低沉了两个八度的语调从话筒里缓缓飘出。“安娜,我有件事情一直没能告诉你。”“……什么?”我的膝盖似乎难以承重,整个人倚在电话亭的一侧;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种可能,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绝对无法承受。对面深深叹了口气。“放松些,孩子,听到这件事千万不要太难过,”她的每一个微弱的吐音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血肉之心,“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艾莎她就已经……”我屏住了呼吸。“她就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