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5-3-16 09:52 编辑

‘我喜欢加贺。’

这句话对自己讲，对姐姐讲，或是对已故的赤城前辈讲，我都不会像对加贺本人说那样紧张。

我事先早已在脑内排练过无数种场景，我告白，她果断拒绝。我告白，她说我心里还有赤城。我告白，她委婉地说不行，顺便劝我去找别人……诸如这样那样，老实说，我几乎没有去想她会答应。

我只是觉得一直这样下去我会很煎熬，对啊…很任性，我知道。但我也已经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一年了，所以，就任性这么一次也没关系吧？

姐姐也鼓励我这么去试试，虽然希望渺茫。我对自己说别在意。

会被讨厌也好，被躲避也罢，只想把不明不白的状态了结下去。抱着会一头撞死的心情，我约了加贺一起吃晚饭。

地点是我们一家（主要是金刚姐）都很喜欢的西餐厅，茶与料理都很美味，然而直至见到加贺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为了不让她等我已经提前十分钟来，结果她比我预想来的还要早。加贺穿了看起来颇为朴素的白裙子，这没什么，但我怎么都感觉有哪里不太妥帖，坐下后我想了一会才发觉是气质问题——加贺的气质应该更适合和式的居酒屋而非西餐厅。

我在加贺对面坐下，入座时磕碰到桌子发出咣的巨响，她皱皱眉，茶杯里的红茶也泼了出来——或是红茶先泼出来她再皱眉，总之我肯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撞疼了吗？”

“诶？”

听到她提醒，我傻愣愣地回了声。她以为我没听清，又复述了遍……我这才感觉到被撞疼的腹部火辣辣地疼。

不、我没事。我朝她僵硬地笑笑，她点点头。

既然是吃饭就先点菜，她拿纸巾擦干净泼出的茶水，看上去漫不经心地翻弄着菜谱——和姐姐妹妹来这里进行家庭聚餐时我们翻菜谱时的表情和她截然不同，兴高采烈地点着上面的菜肴——我感到很沮丧，是的，我搞砸了。她应该更喜欢清酒、牛蒡丝和烤蚕豆，而非红酒与西冷牛排。

“那，我想要这个和这个。”

不知什么时候她在选菜单上打好勾，将菜单递给我。我瞥了眼，她在夏威夷烤肉披萨和柠檬红茶下打了勾，小食选了土豆沙拉和奥尔良烤翅。她真的喜欢吃这些吗？…我很怀疑，然而我不敢问她。

吃饭期间我一直在意着加贺的表情，她切下披萨放进嘴中咀嚼，我猜不出她是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她淡漠地吞咽食物，极少的时间她说了些话，可我没注意到底是什么内容，似乎是前两天她到商船上查看的事。

“……所以，到底找我是有什么事？”

墙上的指针从七点半越过八点，渐渐指向正下，桌上的菜品也基本吃完了，品尝饭后甜点的时间，加贺突然问我。

也许我真的是紧张过头，听到她提醒时我愣了整整三四秒，几乎忘了其实是自己把她约出来的。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我…”

之前翻来覆去不知想过多少回，演练过多少次的话语、场景，全部忘了个精光。

舌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难以发声。

“我…我喜欢加贺前辈……！是真心的，所以，这个……请不要拒绝我好吗？”

我可能是喊出来的，低下头，像是蛮牛冲刺那样对她告白了。我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四周因为我的告白一样寂静下来，不…其实边上还是有动静的，餐厅里放的音乐，服务生端着盘子走动，其他客人的闲聊。但这里面都没有加贺的声音，就像她消失了，我在对一片空气说话。

古怪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也不见有消散的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心灰意冷地抬头，到我看到加贺还坐在原位之前我真的以为她已经走掉了。

加贺拿手中的餐叉戳着残余的沙拉，她的视线和我对上，又飞快地躲闪开，目标不定地四处游移。

…果然，是这样呢。

我终于回想起预料中的某一幕：她什么都没有说，等待我收回我的话。她和我想象中的那个一脸困扰的她重合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的接受到被拒绝的信息还是顿时感到心里塞了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我还能说什么呀……我苦笑着。

“对不起…请当我没……”

我的手背上突然感觉到不属于我体温的温度，加贺伸出手掌按在我的手背上示意我停下。

她的手好冷。

“你是认真的吗？”，她反问我。

“是…是的。”

她再次对过来的眼神严肃到可怕，我仔细确认对面前这个人的情感，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虽然看着和平时差异不大，但就跟葬礼那天我见过的她类似，琥珀色的眸子下并不平静……这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往坏的方向走呢。我难以解读那眼神中的含义。

我以为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结果我们的对话就如被腰斩了那样戛然而止。

她闭起眼，再睁眼时已经恢复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从钱包里拿出自己那份的饭钱放在桌上，对我说，她想先离开。

我没有要她留下的理由。只能目送她走出店门，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想象和现实总归是现实的打击更为巨大且具有实感，回过神，我已经默默结账，坐着发呆，而后没有选择坐车而是走回了家，路上下雨了，因此我神经兮兮地，像个失恋的高中生那样，就这么淋着雨走了回去。

给我开门的是比叡姐，她一脸震惊地问我榛名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催促我马上去洗热水澡逼走身体里的寒气。

洗完澡钻进被窝，如平时那样刷刷推特准备睡觉——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睡着——划开锁屏，看到短信栏里躺着条陌生号码的来信。

“请容我考虑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