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标题

作者:「白毛雪狼。」
更新时间:2015-04-08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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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6




一望無際的環海景、現場樂隊演唱、別具格調的餐桌佈置、別緻的裝潢以及到處走動著忙於工作的侍應生。


握著玻璃杯的幼細杯腳,金色液體冒著小汽泡,酒精的味道夾著絲絲甜膩,在鼻底結集然後飄散開去。

高腳杯的弧面映照著黯淡的藍色燈光,金藍交叉的顏色滲進清澈通透的冰藍瞳仁,香醇的酒順著手的移動緩緩搖曳,彷彿重複著這樣的動作就能忽視四周混雜的聲響。

香檳入口嚐不到濃郁的甘苦,頗低的酒精含量即使四杯下肚依然不足以模糊金髮女性的意識,只讓她手裡的酒換了一杯又一杯,漫長的夜晚才剛揭開序幕。

在絢瀨繪里對面的酒保不發一言地替她重新倒酒,依舊是香甜微冷的法國香檳。

輕呷一口香檳,藍瞳掃過被承包起來的會場。有些人各自形成不同圈子站著聊天,有些坐在酒水間邊享用調酒邊交頭接耳,有些則跟隨著音樂節奏輕輕擺動身體。人群當中有些是繪里認識的,但大部份均是她即使擦肩而過亦未曾留下印象的,並非因為她無心記住身邊的人事,而是因為他們根本跟她所屬的部門毫無關聯。

不止英文部的她,還有整個文學系,甚至其他學系的學生都參加今晚的酒會。

對平時連校舍也相隔二十分鐘之距、幾乎毫無交集的人們而言,畢業慶祝晚會無疑是最好的機會———不論純粹交友還是尋找愛情。

好不容易終於完成了四年的苦讀,正式踏出象牙塔並朝新生活邁步,連空氣都充斥著雀躍興奮的情緒。

處於熱鬧無比的氣氛裡,獨自一人坐在酒水間旁的繪里就如同與世隔絕。



再細微也蘊含酒精,再好的承受力依然會醉。

流著四份一俄羅斯血統的繪里有著與生俱來的好酒量,第五杯快見底,她依舊清醒,清醒得讓她的視線總是離不開某個身影。

如果她醉了就能直接伏在桌上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發呆,或者儀態盡失地向調酒師嚷著再來一杯,偏偏如今的她仍然醒著,仍然抑制不了目光往斜後方望去。

幽暗的環境只剩鬼魅的藍光點綴,人們不斷轉換交談對象的畫面就似走馬燈,來來往往,人流積聚最多的地方卻始終是位於角落的那個小包廂,而在包廂的最裡面,坐在正中央的是有著一頭深紫長髮的女性。

光線再暗還是能隱約描繪出對方的輪廓,藍光恰巧落在女性身上,將她與以她為中心圍繞的人們分開似的,讓視線只能落在她身上。跟往常不同,深紫的及腰長髮披散於肩頭,棕色寬領上衣讓肩膀外露,樸素卻不失時尚的打扮跟更襯托出那笑容的魅力。

對著任何人都會展現的溫柔微笑,跟陌生人也能打開話匣子的親和個性,偶爾會作出有趣的發言…與別不同的這個女生,就像黑暗裡僅餘的光芒。


———東條希今晚也在場啊,真是大驚喜。


傳到繪里耳邊的,盡是內容無異的竊竊私語。

那個已經絕跡社交場合整年之久的名字,在人們興奮的言談之間散播開去,不消一會,她所在的包廂便成為全場焦點。

拿著酒杯去敬酒的、拿著卡牌邀請玩遊戲的、厚著臉皮找個最接近的位置坐下來的,各式各樣嘗試接近東條希的手法,被繪里盡收眼底。

眼角餘光能看到包圍著東條希的那些人高舉酒杯,因酒精而紅得通透的臉上掛著絲絲輕浮的笑容。耳際偶爾響起催促東條希喝一杯再喝一杯的起鬨,還有名為佐藤的男人自告奮勇地大吼讓他代替東條希接受罰酒的叫喊。

一杯又一杯,即使棕髪的男生已經醉得臉紅耳赤,仍繼續把敬東條希的酒全奪過去飲盡,如同在跟四周的追求者下無言戰書般喊著再接再厲。

明明不遠處的現場樂隊在賣力演唱,音樂大得差點錯過侍應生的提問,繪里的世界裡卻只剩下身後的人聲鼎沸,放大再放大,反覆回放著。

繪里太過清醒,清醒得所有細節都清晰烙印在腦海裡,即使再把香檳一飲而儘依然倒不下去。

過高的歡呼聲、太熱鬧的氣氛、太高昂的情緒———形成高聳的圍牆把懇求得到一絲安寧的人逼至窮途末路,無處可避。

可自願步入死胡同的人是她自身。

伏特加、威士忌或特別調製的烈酒都盡在菜單裡,莫說醉倒,甚至能夠醉得忘記自己是誰,忘記坐在包廂裡的那個她是誰,忘記胸中這份依然緊緊束縛著自己的執著。

偏偏每次高腳杯空空如也之際,她向調酒師指著的酒名還是相同的,大概連不曾嘗酒的未成年人都能輕易接受的香檳。

她憎厭待在此地的每分每秒,憎厭默默目睹的每一幕,卻不願自暴自棄地買醉,任由畫面落入視野之中。

佐藤每喝一杯,她手裡的酒也同樣再次被清空又填滿。


一杯,一杯,一杯接一杯。


她討厭酒精的苦澀,討厭那陣陣灼喉的感覺,討厭理智的圍牆逐漸剝落,討厭記憶變得七零八落。

可連心底有股莫名其妙的衝動,猶如魔鬼的耳語慫恿著她繼續把冰涼的液體灌下去,一杯,兩杯,跟佐藤一樣堅持不倒。

直到發現眼前的調酒師投來憂慮的眼神,視界也無聲無息地蒙上一層薄霧,即將被她遞到唇邊的酒才被毅然擋下來。

蘊含著不悅與煩躁的藍瞳朝旁邊望去,即使因酒精的揮發讓視界變得模糊,繪里還能描繪出對方的容貌,還能看見酒杯被無情地充公。

「喝這麼急對胃不好哦,我們的系長大人。」語帶無奈,站在繪里旁邊的短髮女生如此說道。

毅然前來打擾的人是毛遂自薦協助她處理公務的助手兼同學,也大概是目前唯一能承受她瞪視而不退縮的存在。

半杯下肚,喉嚨似是因乾涸變得更炙熱,繪里望了望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回想起平時總有點我行我素又隨便的友人其實相當擅長說教,便默默打消奪回酒杯的念頭。

「也許…太高興所以沒注意到吧。」單手托腮支撐著略感沉重的頭,繪里的目光顯得渙散。

四周黯淡的藍光比之前顯得柔和,血管裡蔓延著酒精帶來的燥熱,不遠處的樂隊已經換了主唱,唱著她最喜歡的流行洋樂。

在樂隊忘情的獻唱裡,隱約聽到對方呢喃一句“騙人”。

聞言,繪里嘴角揚起一抹帶著倦意的微笑,伸手揉揉越發沉重的眼簾,泛白的頭腦無法作出任何反駁。

就只有今天,只有這個晚上,她能夠卸下作為學系負責人的包袱,避開四周的注視,遵循絢瀨繪里自身的意願放縱一次———拋開所有雜念,讓酒精成為最好的麻醉劑。

於是,顧不得被身旁的女生翻白眼,繪里向調酒師示意點了杯琴費士。

「為甚麼不跟大家聚聚?一個人待在這裡寂寞得都要長青苔了。」女生說著,視線落在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的包廂。

繪里輕輕搖頭,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道:「這是為你們而舉辦的派對。」

友人聞言用鼻子發出嘲諷似的輕哼,一把搶過調酒師遞到兩人面前,本來屬於她的透明汽酒。

「別說得跟自己無關啊,妳不也是畢業生嗎,而且———」斜眼瞥向包廂裡坐在正中央的紫髪女生,她的友人繼續道:「妳也快離開日本了。」

調酒師再向繪里遞上一杯新的琴費士,為繪里那擠不出半個音節的喉嚨帶來滋潤。

入口比香檳要甘苦,汽泡在舌面上瞬即爆破,清涼刺激的觸感讓漸漸變得昏昏欲睡的神智頓時變得清晰。

四周的音樂和人聲隨之擴大,眼前的景象也暫時恢復分明的輪廓,該銘記的和渴望忘記的記憶都統統填滿繪里的腦海。

正如友人所言,大學畢業後她便會離開這個孕育自己的國家,前往俄羅斯工作。

聘請她的是跨國企業,因為她特殊的背景和優秀的成績而任用她為翻譯員,同時能從中學習企業的運作,將來亦有望轉變工作性質往上發展。員工福利以及條件都非常不薄,加上父母本來就長居於俄羅斯,藉此與家人團聚相處對繪里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她答應了,幾乎毫無猶豫地下決定———就此離開日本,展開新生活。

也許這樣她就能真正放下與“東條希”的一切吧。

「臨行前放鬆點盡興也沒關係啊,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友人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繪里扭頭,剛才還在旁邊的友人已前往人群之中,只把背影留給她。

喝下剩餘的特別調酒,她拒絕了調酒師再度添酒的好意,指尖沿著酒杯的邊緣遊走一圈,靜靜看著裏面的冰塊融化。

如同她守護對那個她愛的堅強一樣慢慢溶解,變成更軟弱易散的存在。


沉浸在思緒和回憶裡,繪里並未注意到那個她的凝望。




身處樓高五十多層的陽台,極致美麗的海景於眼前一覽無遺。

滲著淡淡海腥味的夜風撲臉而來,讓泛熱的身體得到暫時的冷卻,驅趕酒精帶來的纏人睡意,每一陣涼風就似把她從亦幻似虛的世界拉回現實。

充斥音樂歌聲和交談的會場太吵鬧,室內瀰漫著濃重酒氣,越醉越變得沸熱的空氣,全部都構成驅使繪里迴避這一切的原因。沒有能邊享受夜風邊飽覽絕妙景色更愜意的事情,這個只有她一個人的陽台就是最佳的世外桃源。

她的手裡沒有拿著任何酒杯,依靠著冰冷的鋼欄而站,再聽不到惹人煩躁的雜音,明明僅是一門之隔,卻彷彿置身於截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這種恬靜的時刻很快便隨著身後大門敞開畫上句號。

在繪里回頭查看來者何人之前,雙肩突然如其來的重量止住了她的舉動。

並非異常沉重,卻足以讓人無比在意的重量,披在自己身上的是似曾相識的深棕色披肩———高二那年送給那個她的聖誕禮物。

「穿這麼少會著涼的。」

她身後傳來低柔的女性嗓音。

獨特的腔調,彷彿每句話都帶笑說出,還有如此溫柔的口吻,繪里的腦海裡只浮現出一個人能符合這些或許微不足道的特徵,東條希的特徵。

對他人而言可能僅僅是有趣的個人特性,點點滴滴在此刻卻化為石子,撲通掉進本來已如死水的湖面,牽起陣陣漣漪。那些被她強行封鎖進被命名為潘朵拉盒子的回憶,被這久違的嗓音響起的剎那間沖破鎖鏈,席捲她今晚難以平靜下來的心,給予她面對那個她的勇氣。

在繪里毅然回頭朝後方望去,看見那雙映著夜色閃礫著的綠瞳之際,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想念對方。

跟最後一次跟她想念的人如此靠近,能這麼近距離凝視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睛,已經相隔太久太久了,久得讓繪里差點就真的忘記她為甚麼始終會無法死心。


東條希,是站在絢瀨繪里眼前的女生,是她尚未說出分手卻已分開的戀人,亦是她現在都依舊深愛著的人。


「妳才比我更需要這個吧。」

繪里取下披肩,不等對方回答便徑自替她披上去,手法俐落地扣好扣鈕,一如以往,就像從前總會邊責備邊替戀人穿戴好禦寒衣裝。

習慣是件可怕的事情,過份親暱的舉動讓對方頓感錯愕。繪里能感覺到指尖無意觸碰到對方身體的時候的微微顫抖,理應立刻保持慣常的安全距離,殘存體內的酒精卻給予她不需感到拘謹的藉口,又或許她根本不希望再繼續透過隔閡去面對希。

所幸的是,伴隨著道謝展現在希臉上的,是無比柔和的微笑。

繪里並不知道,自己繃緊已久的嘴角也因此漸漸放緩,甚至短暫出現過淺淺的弧度。

希在她旁邊同樣輕輕靠著欄杆,眺望平靜的海面,夜風拂起散落肩頭的紫髪,跟她記憶裡看過無數次的側面如出一轍。

在她們依然相擁入睡的日子,偶爾繪里會在深夜醒來,發現懷裡的戀人撐起上半身,昂望窗外的星空。月色灑落在她的裸身上,那畫面煽情而柔美得似是幅珍稀油畫,永久烙印在繪里的腦海裡。

一瞬間,記憶與現實重疊,難以分辨誰真誰假,對酒精攝取量略多的繪里而言難以即時認清現實。

但是晚風輕吹,把她臆想中的那身影帶走了,只剩眼前放眼看海的紫髪女生。

「還會頭痛嗎?」希輕聲問道。

她還清楚記得自己一旦喝酒後便會頭痛的體質呢…。

可即使後悔也來不及了,因為今晚強逼身體承受的酒精份量大概會讓明早頭痛得生不如死。繪里不禁皺了皺眉。

「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吹吹風,感覺好多了。」她悄悄望向希,對方的臉頰同樣染上淡淡粉色。「妳那邊也很辛苦呢。」

言下之意,像希那麼敏銳的人肯定能領悟。

說出任性又刻意稍微刁難對方的話語,這份孩童般的固執與不滿,實在與絢瀨繪里的性格不符。

可是按耐不住,這份在意的心情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該感到焦躁,不該去在意,焦點卻總離不開希,還有長待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因為今晚大家都好像更熱情的關係吧。」希只能扯出苦笑作出若有若無的回答。

明明彼此都深知所指的是過份受歡迎、敬酒源源不絕這件事。

看到那抹苦笑,繪里方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一時意氣實在太失禮。

「…抱歉,我沒有挖苦妳的意思。」她暗自於心底輕輕歎氣,酒精的影響真的不容小覷。

「沒關係,醉酒就是會有讓想法脫口而出的效果呢。」希笑笑,語氣輕得似是夏日的風鈴,夾雜絲絲笑意。

「所以我才不喜歡喝酒。」

希僅僅扭頭看著輪廓深邃的金髮少女,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餉,掛在臉上的弧度絲毫未有褪去。

「我倒覺得偶爾把想法直接說出來是好事哦。」整個人轉向對著繪里,希的嗓音變得略微低沉,放在胸前的左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開心的事情也好,難過的事情也好,喜歡的和不喜歡的事情…全部,全部,如果能知道的話,就能互相理解了。」


———如果繪里沒有獨自忍耐一切,如果她能任性地把不滿全部說出來,那麼她們也許不用走到這個地步。


繪里太擅長為他人著想,不惜扼殺並無視自己的感受。

但是不好好溝通的話,又怎麼能讓彼此知道感情的裂痕在哪裡呢?

內疚彷彿要把她的胸膛壓得粉碎,繪里孤獨的背影更添自責,畢竟東條希才是當初忽略了戀人的一方。

現在也許已經無法挽救這段破碎的感情,可是希依然想讓繪里知道,她一直以來都如此珍惜她。




「えりち。」



聽到那聲久違的暱稱,反射性地擰頭一望,藍瞳對上了那雙翡翠綠的眼睛。

太近,她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太曖昧,接近得能夠聞到彼此身上沾著的淡淡酒氣,香檳的、琴酒的、甜酒的、汽酒的———混雜在溫熱鼻息裡的種種甘甜氣味,未落喉已足以心醉的迷人香醇,讓繪里不知不覺間半眯雙眼凝神注視眼前的希。

因酒精而泛著緋紅的雙頰,蒙上一層水氣、底下柔光蕩漾的綠眸,塗上護唇彩而顯得格外有光澤富有彈性的紅唇。

她所愛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惹人憐愛,那麼的令人心動。

五指於披散的紫髪中穿梭,指尖抵在正準備繼續律動的脣瓣上,輕輕描繪出豐厚的唇形,連夜風也驅不走這份比烈酒更強的醉意。


「我———」


然後,情不自禁地向前傾,吻上那片柔軟的唇。




相隔一年多的親吻帶著濃重的甜酒味,有著酒精獨特的苦澀,也有著淡淡的櫻桃甜味,還有她所愛的人愛用的青蘋果味護唇彩口味。

五味雜陳,印在脣瓣上的各種味道,還有充斥心頭的混亂情感亦是如此。

繪里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酒精的錯。

今夜的她不是往常的絢瀨繪里,今夜的絢瀨繪里所做的舉動都是毫無緣由的,無法被冠以任何理由的。

只是因為想吻自己依然愛著的人,所以就吻下去了。





「喂!妳在做甚麼!」



脣瓣相抵的溫熱觸感隨著一聲叫喊隨之消失。

突如其來的粗聲呼喊讓繪里頓時清醒過來,瞬即鬆開希的手腕,朝傳來低沉嗓音的方向望去,站在希身後側的是身材高挑的男人,佐藤。

繪里尚未反應過來,佐藤迅速抓住希的手臂拉開她們的距離,同時滲著怒火的雙眼緊緊瞪著繪里,若然她不是女性,恐怕挨的不是目中凶光而是不偏不倚的拳頭。

可是讓繪里頓感愕然的,並非突然冒出的男人,而是希。

淚水無聲無息地湧出眼眶,從希的臉頰滑落,淚水繞過她的不再帶笑的嘴角,淌到地上消散。

看著眼前的畫面,繪里的腦海變成一片花白,嘴唇半啟卻並未發出任何音節。

比寒風刺穿身軀、鑽穿骨頭更痛苦、更揪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開去———她傷害了希嗎?希已經不再喜歡她了嗎?她們真的已經完結了嗎?

問題,更多的問題,連同壓抑得猶如窒息似的心痛衝擊著繪里停滯的腦袋。


不應該去吻,不應該去期待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嗎?


絢瀨繪里,妳真正想做的是甚麼?真正渴望想要的是甚麼?


真的甘願就這樣放棄嗎?




不對,還不想放棄,還不想放棄啊。



因為還是那麼的愛著希啊。




「我———」

「妳還要讓希因為妳哭多少次?妳知道她因為妳有多難過痛苦嗎?」

佐藤提高嗓音幾近怒吼,毫不猶豫地打斷了繪里的話語。

輕皺著眉頭,繪里伸手握住希那無力下垂的手,嘗試與那無聲哭泣著的她對上視線,期望能讓她的眼淚停止湧出。

「希,我依然———」

「夠了!到底妳還要繼續傷害她才甘願放手?!」



繪里頓時啞口無言。



傷害。

也許自己過去,乃至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僅僅在加深對希的傷害。

也許自己給予希的這份“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不斷在希的心劃出道道血跡纍纍的傷痕的利刃,可她遲遲未能察覺到這回事。

因為太固執太遲鈍,總是無意間傷害到身邊人的這性格,原來始終沒能徹底糾正———也許就在她沉浸在幸福,與此同時在無法注意到的細微地方,親自種下決裂的種子。

即使執意把希拉回自己的身邊,這樣的自己又具有給予希所渴望的幸福的自信嗎?當初親自踏出兩人的家門的自己,有那樣的資格嗎?


面對男人的指責,面對心底對自己的質問,統統無法作出反駁。




因此,她默默鬆開了那曾立誓相牽到白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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