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酒醉后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全不记得了，亦或是不想记得。只有残存的胀痛提醒着她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脑子浑浑噩噩，仿佛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你想死么？”那个人问她。

她想，想一睡不起，什么都不需要再想。儿时的旧事如潮水般袭来，赵正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出现又消失，隐约听到他无奈的叹息：【若是能，这么多年早已有之，有岂会差这之后是三五载？】

怎么就不可以？

有人的指腹轻轻的滑过她的眉：“到底有多难接受，我实在是不明白。”

紫衣睁开眼。

不是做梦，安国公主是真的坐在自己床边。手指冰凉，滑过她的眉梢。

“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安国公主俯下身吻她的眼睛，紫衣闭上眼，眼帘上落下淡淡的一吻，“你要是起了想死的心，那么在你死之前，我会一直——”

安国公主的手爬进被子里，摸着紫衣的腰身慢慢的往下，沿着她的小腹，指尖轻轻的点过。

紫衣抓住了她：“不要。”

病中的人没有阻止她的力气，安国公主拖着紫衣的手继续往下，隔着亵裤来回滑动：“我会一直这样侵犯你，你信不信？”

紫衣不敢不信。她拼尽全力与她抗衡，颤声道：“我不会寻死。”

“那就好。”安国公主从被子里抽出了手，复又覆上了紫衣的额，“你看你，都出汗了。你好好睡着，我回宫了。”

末了在她唇边留下一吻，这才起身离去。

王妃在门外等着，看到安国公主出来了，问她：“怎么样？”

“死不了。”安国公主淡淡道，“开始出汗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王妃有些好奇了，问她：“你怎么说的？”

“我说——”安国公主抿起唇，笑盈盈的看向王妃，“她要是寻死觅活的，我就要了她。”

王妃甩她一个白眼：“你真会劝人。”

安国公主笑起来：“那是自然。”

“你喜欢这个丫头么？”

“喜欢？”安国公主笑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紫衣完全康复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期间她再没有看到安国公主。今日王妃过来陪她喝酒，酒喝了一半的时候，王妃告诉她：“安国现在还在禁足，要到二月中才能出来。”

禁足么。

王妃从紫衣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是悲是喜，是释怀或是担忧。她对此全无反应，亦或是藏得太深。

“我想回暖玉阁。”紫衣说。

王妃沉默了片刻：“容我想一想。”

过了晌午，天气越发暖和。紫衣在园子里的凉亭中发着呆，过了不多时，耳边隐约有脚步声。对面的女人以极为优雅的姿势坐下了，白玉一样的手扣在大理石的石桌上，笑着问她：“婶娘说你执意回暖玉阁？”

紫衣呼吸一滞，冷静的面具有了裂缝，极度复杂的情绪从裂缝深处散开来。

“我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安国公主捧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赞道，“你酿的么？我很喜欢。”

石桌下的腿在发软，紫衣忍不住的想要跑。安国公主并没有做什么，她却已经本能的怕了。

“哦，对了。我刚才说你主意不错。”安国公主抬起头来看着她，笑，“我有时也会扮作男子去暖玉阁逛逛，听说你琴艺颇佳，有机会我去给你捧场。”

紫衣默然不应。

“你果然是怕我。”安国公主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紫衣起身欲走。

“你要是敢走出肃王府一步，我就能马上把你带回宫。”安国公主看着她的背影笑，“也就是肃王府能藏得了你了，其他的地方谁敢拦我？”

紫衣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

“王妃请您来的么？”她问安国公主。

安国公主眉梢微挑，笑盈盈的看着她：“你是这么想的？”

紫衣看了她半晌，慢慢坐回了石凳上。

“紫衣多谢王妃的美意，可惜我去意已决，只能是对不起她老人家了。”

“老人家……”安国公主捂了嘴轻笑一声，转眼间又恢复了正常，“我知道，我也没有打算劝你么。”

话还是那句话，语气却轻松了不少，隐约听得出笑意。

“那么……”

“不行了笑死我了。”安国公主忍不住大笑起来，“老人家老人家……婶娘知道一定脸都绿了。”

“……殿下？”

安国公主稍稍收敛了笑意，凤眸挑出好看的角度：“你又叫我殿下了。”

你叫我殿下的时候，总是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紫衣面色一变，别开脸。

她因为自尊和畏惧强撑着与她抗衡，等这自尊和畏惧转淡退却，安国公主还是安国公主，高高在上嚣张霸道，而她仍然卑微，仍然必须臣服于她。

安国公主倾身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盈盈道：“再叫一声？”

猫儿耍起脾气，推开她的手起身要走。

“这件事情我会和婶娘说。”安国公主恢复到平日的模样，隐约带着笑意，眸子深得见不到底，“我真是喜欢你，不如你撇了王弟，随我回宫如何？”

紫衣冷声道：“请您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叫我殿下。”

不。

安国公主的手越过石桌抓住紫衣的手不让她走，笑着眯起眼：“殿下。”

不。

“叫一声你就会崩溃么？”安国公主站起身，把来不及逃走的紫衣抱在怀里，她高挑的身形让她能毫不费力的将紫衣圈住，脸蹭着紫衣的脸，“叫我殿下。”

紫衣越想挣扎，安国公主的手就捆得越紧。笑盈盈的声音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抚着她的颈窝：“我本来是来做好人的，可是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欺负你，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