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5-6-28 20:04 编辑

【 第十五章：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下） 】

（I）

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再也忍不住，所以随口说了一个理由让她离开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这是个明显的借口，我相信她知道，也相信她能理解。情况至此，足够尴尬了，她应该也很想离开然后静一静的吧。

“好。”她应下，之后我听见她离开了。

在她出去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如此……叫她难堪。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

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了。可能从今以后就要一直维持尴尬的状态了吧。

她明明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甚至远远超过了一般老师会为学生所做。所以，我回报给她的是什么呢？就是如此吗？

将针头拔掉，觉得这房间太压抑于是起身。满脑子想的只是不愿再呆在这里，不愿再见她。

我真的不知道等一下要如何面对她。

担心在电梯遇见她，想顺着走廊下去，结果却在走过门看到外面的星空之后哭得不成样子，迈不开脚步，最后竟就坐靠在门的那边，任眼泪落下。

值得难过的太多，但最多还是内疚，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后悔。

我怎能那样对她，明明是好心赶来帮忙，结果却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老师对我…到底是怎样？”

这样不停地问她，是想得到什么结果？难道是在希望，自己对她说出“我爱你”的时候，能得到“我也爱你”的回应？

这怎么可能。

想忍着哪怕只有片刻不让眼泪这般无能地落下，为刚才的举动增添更多的羞耻，但却无能为力。

在一片模模糊糊间，我听到脚步声，有人过来。是她的高跟鞋的声音。

“别过来。”我慌乱地开口说，话语被眼泪浸过一般湿咸。

那声音停下了，知道她没再过来，静谧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哭声，我想不出要和她说些什么。

“别过来…”我再一次开口说，这次要比之前更加难过。

“勇音。”黑暗里，只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叫我。

“对不起……”我用了全部的力气，这样回应她，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想忍着不哭，结果发现做不到。“你这样过来，我反而这样……让你为难……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

如果明天太阳升起，我和她的关系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至少要在黎明之前把心里藏着的东西说出来。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没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很久，因为实在难过。幸好她没有打断我，宽容地听我说了下去，“我真的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我一直不敢想…因为你是老师，我一直没有去面对……只是今天晚上我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

她没有说话。

“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是在黑暗里，就算她没有看着，我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我明知道…会这样。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长时间的沉默，没有得到回应，心更慌。

我哭着，甚至以为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

“你刚才问我对你到底是怎样，我还没有回答。”

但最终，她却这样回答我。

在她声音响起的瞬间，心也跟着一颤。听清了她所说的内容之后，头脑好像都放空了。

花了很久理解她的意思，不知道要如何呼吸。

“……什么意思…？”我咬紧牙关才忍了不哭，用不大的声音问她。

长时间的沉默。

“……意思是，”她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但其中一丝无奈格外明显，“……你不是一个人在想这些。”

那悦耳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没有任何距离感，我能感受到她此刻是真的敞开了心扉在说这些。

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疲惫与无奈，一时不知所措。

未曾想过她也会露出这种状态，更未曾想过的是她接下来所说的一切。

“我原本该更小心地应对这些，该做得更好，不让你这般难受。”她开口。从任意一个音节里，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深深无奈，“我很抱歉，勇音。”

听了她的道歉，我花了很长时间反应。

“……我不明白…”心慌的不行，我这样问她。

长时间的沉默里，第一次能感受到她的纠结。

同时我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了。她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和我说这些。

“在你觉得困惑时，我也是同样。”她终是开口，一字一句地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感防线击溃了，“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同时，你需要知道的是……”

收了话音，她沉默许久。好像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她也需要积攒勇气才能真正地说出来。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着，不肯相信这一切。

“……我也同样喜欢着你。”

最终，她这样说。

一瞬间，我几乎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是该狂喜的吧？

但伴随对话继续下去，我意识到在很多事情面前人都太过无奈。

（R）

这孩子哭得伤心，眼泪将一切的安排打乱。而在这走廊里，我终是告诉了她一切。

告诉她我的心意，尽管在当下那些有些尴尬。

但如果这一生，我无论如何都要挑选一个时间向她说明一切，那就是现在了。

“在你觉得困惑时，我也是同样。”我开口，一点一点地将一切说出来。“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同时，你需要知道的是……”

你需要知道的是……

下面的话语，实在需要太多勇气才能说出来了。表露心意从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些天以来一直积攒翻涌的东西竟然到了口边，马上就要被她知晓。

“……我也同样喜欢着你。”我一字一句地说。

长时间的沉默，亲口向她道出这些，我不知道之后还能说什么。

她大概是被吓到了。

我们沉默了很久。将近十分钟，谁都没有任何动作。很明显地感觉到，在这十分钟里，我和她都想开口，却都是无言。

这种状况持续太久，但我依旧想不好要和她说什么。

“……我……”最终，她先将这种氛围打破了，“我…很难相信……”

她的语气又染了鼻音。

“…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我思索许久之后最终开口说，“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们不会有这么多次的见面，那一切不会是真的巧合……我对你的一切，都不是一般老师会对学生的。”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当下我们之间的一切讨论都很小心。

“……所以…”她开口，但话到一半没有继续问下去。

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问题的答案太过复杂，我不知要如何让她理解。

“…勇音…”逃避不是办法，尽管语气控制不住地沉下去，我还是开口，“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相互喜欢的人都能走到一起。”

这话太沉重，太无奈，但却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亲口说出这话，心情实在难以形容。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愿选择更简单的内心所向往的路。

只是，那孩子可以不管不顾，为内心的感情放弃一切，但我不能。如果她不为自己考虑，那我便要为她考虑。

这种决定很现实，于她于我都很残忍，但时间会证明这是正确的。

“……我…不明白……”她的语气更加难过。

我能体会她的难过与不愿接受现实但却无能为力的无奈。

“有很现实的问题。”垂眼，看着光洁地面上映着的窗外的星空说。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同样喜欢你。”我回应她，不再绕半点弯子。

“……我…”她的难过透过颤抖的语气传递过来，“我真的…拜托……我真的…很想和你近一些。”

“……”她这种近乎哀求的话语，叫我不知要如何应。

“我真的…”她说话断断续续，“…很想和你一起。”

“不是你一个人想更近一些。但勇音，有些事…很现实。”我放柔了声音和她解释，每字每句都也刺到我心里，提醒这感情的不稳定性，“我担心的不多，但每个都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

“因为我是女生？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她问的很直接。

“那些根本不在考虑范围。”我不绕弯子，“我既然喜欢你，就不会在意那些。”

“那是……？”

“先不要哭了。”沉默很久，最终决定不要站在这里态度疏远地向她解释，这孩子哭得人太揪心，“这些需要一点一点解释给你。我可以过去吗？”话说开到这种地步，我不再隐藏对她的心疼。

“太狼狈了。”她喃喃啜泣说。

“并不狼狈。”我放柔声音说，“最主要的是我很担心你，让我过去看一看。”

“……嗯。”过了许久，她用很小的声音同意了。

于是我走过那门，看到她红着眼睛坐在门后，孩子般无助。她看了看我，眼泪又落下。

实在心疼，我蹲下用纸巾帮她擦了眼泪，之后坐在与她一侧的很近的位置。

她脸上划过一丝震惊，但没多说什么。

我抬手探了她额头的温度，还是滚烫。轻声叹气，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要是没有力气可以靠在我身上。”我沉吟片刻之后说。

“……嗯。”她应下，但是没有动。

“你所提到的两件事…”这些终究是无法跳过的，我闭眼，调整情绪之后开口向她解释，“我并没有考虑过，勇音。我的顾虑并不是那些。”

“所以……？”她的视线躲闪着。

“我所担心的是…你还没有长大。至少还没有对未来有一个完整的安排。”我沉默许久之后，将事实告诉给她。

她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有想过我会这样说。

“我……”她试图开口。

“听我说下去，你就会明白我真正的意思。”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没有给她那个机会，“你现在是学生，所以你当下的想法和将来的想法是会很不一样的，勇音。退一步讲，你将来会安定在哪？家人那方面呢？我们要如何解决这些。”我一点一点地向她道出之前早就想过的东西，“这些都是问题。”

“我会留在这边，留在你身边。”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绝望。

我看着她，许久，许久，直到她的眼泪再次顺着面庞滑下，我抬手搂住她。或许这样会舒服些。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搂着她，感受她温暖的体温，轻声说，“那是你的未来，不该有这些限制。”

感受到她身体有些发抖，便将她拥得更紧。这地方很冷，她穿的不多。

“我不在意那些。”她说。

“我在意那些。”我回答她。

“我…”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之后的内容被哭声截得断断续续，只能听个大概，“我真的喜欢你。”

“退一步讲…”是逼迫着自己说下去。我何尝不想与她就这样一起，而这些事情思索之后又要向她解释，太为难人，“我们差了十岁，彼此也都还不够了解。”

“我现在喜欢你，继续了解下去，也只会更喜欢你。”她几乎是在哀求，“拜托……”

我没办法回应这些，只能抱紧她。

“我爱你，但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她更难过。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问。

“我会一直关注你。”我告诉她，“但你要按照原来的步调继续下去，不要被影响，做你想做的。”

“一定要这样吗…？”

“别哭了。”无法回答问题，我只能转移话题，这样劝她。

这已经是足够明白的回应了，她沉默，未再说话，但眼泪在我肩膀落下得更多。

深深地感受了她的绝望与无奈，无法做更多，只能陪着。

许久许久。

她大概是哭累了，也大概是太难受，在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低头看她，抬手抚她的银发，一再放柔声音才敢开口。

“起来吧。”我对她说，“去房间躺着，乖。不要睡到这里。”

过了很久，她才又啜泣一声，之后给我回答。

“对不起。”她说。

语气里放弃一切的绝望和委屈直接烙印在心里。

我陪她回到病房，气氛尴尬，她躺下之后很快睡着。

也不一定是睡着。我不确定那是真的睡着还是高烧造成的浅昏迷。

叫来医生给她用了退烧针，之后整整一晚，她时睡时醒。

我给那些学生打了电话，说有家人在这边照顾，不必再过来。

守在她身边，彻夜未眠。适时地递给她水，测量体温，调整药量。

她总是会从梦中醒来，到那时便只能尽所能安抚她的情绪。而见了我，她几次都是先震惊，然后神情复杂，最终又闭上眼睛。

唯有一次，是在清晨五点左右，她从叫人不安的梦中醒来，见到我却没有半点尴尬。

长时间的对视之后，她看着我，轻轻地笑。

她牵住了我的手，然后再一次睡着。

那笑容一直留在我心里。直到太阳升起，我看着她，出神，许久。看晨光一点点点缀了她的面容，最终起身将窗帘拉上。

在黑暗中牵回那略有些冰冷的手，不知在此刻究竟是她需要我，还是我需要她。

何尝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毕竟是如此爱你。

【TBC】

chayi1974 大大生日快乐~~~~~~~~~~~~~~~~{:4_348:} 【然而这篇文好像并没起到什么祝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