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标题

作者:北京烤椅
更新时间:2015-07-21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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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车内静谧片刻,只剩轮胎压在公路上的细微的声响。


“不会真有吧。”勇音发现卯之花半天没有说话之后心里莫名地没底了。


“怎么会有呢,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勇音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卯之花片刻之后露出一个柔和笑容。


“长得很丑,很奇怪的样子……披着黑袍。”勇音认真地想了一下之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幻觉。”


“冲击还是很强的,会出现幻觉也正常。勇音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可以让我探一下心跳吗?”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眼睛轻声说。


“诶?!”勇音脸刷地红了,“不是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永远都做不到直接说出“可以”两个字来,必须绕个圈子。


卯之花听完抬手抚上虎彻勇音的胸口。虎彻勇音红着脸僵硬地一动不动。


换做是平时卯之花或许还会拿对方心跳加速这件事开一开玩笑,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更重要的事。


细细地品,最后竟真的在对方身体里发现了十分叫人意外的部分。虎彻勇音是有灵压的,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不明显。


心里一惊。她记得最开始来现世的时候,虎彻勇音是完完全全的人类,她特地分析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灵压?


“那个……有什么不对吗?”勇音忍了半天,最后发现卯之花有点出神。感受到卯之花手心的温度,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心跳了。


“没什么不对。”卯之花拉回思绪。


“嗯…那个,我还有一点疑问……”勇音看着卯之花,“我们现在是怎么…?”说着看了看这辆车。


“我们那辆车出了点小问题,已经叫其他人送去修了。刚给浮竹先生打的电话,他过来接我们。”卯之花解释说。


“唔…这样啊。”勇音点头。心跳一下又正常了。


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真是给那位先生打电话啊。


出了这种问题,自然也没什么好逛了。没多久他们回到医院,虎彻勇音之前的好心情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尽管卯之花一直在跟她说话,但她总觉得那两人之间关系很亲近,彼此一些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


“我先进去了。”回到医院之后,意识到卯之花和浮竹有话要说之后,虎彻勇音便先离开了。


“我等一下去找你。”卯之花点点头说。


“嗯。”勇音应下之后逃也似的走了。等到远处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卯之花和浮竹正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心里叹气。


真是丢脸啊,竟然那样就晕倒了。


推开病房的门,看到那床还有架子之后压抑感又重新回来。心里有一块大石压着。


真想回家住啊。她默默想着。理论来说是可以回家住的,只是因为想看到卯之花,就以“只有几天的话在哪里住都一样,就不两个地方跑”为理由呆在这了。


根本不一样。


明明还是回家比较好。深深叹一口气,拉过一旁的黑色背包,将那个盒子拿出来。


轻轻打开。看着里面的项链发呆。


这项链就算白买了吗?怎么说,也该找个机会送给卯之花医生……


但实在没机会送啊。


敲门声响起来,勇音被吓了一跳。


“请等一下!”立刻把盒子扣上装回包里,确认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之后起身,将门打开,“…卯之花医生。”


“在干什么?”卯之花的语气很轻松。


心情真是好呢,和那位先生聊完果然很不一样。勇音知道这么想刻薄无聊又没有根据,但怎么努力也忍不住。


“没什么……”勇音小声回答。


“这次没能玩好,等下一次吧。我们去野餐。”卯之花说,“我知道有一个不错的地方。”


“和浮竹先生一起去吗?”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勇音几乎脱口而出。


卯之花怔了一下,她回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虎彻勇音。


“当然不。”她放轻声音说,“只有我们。”


“喔。”闷闷回完,又觉得不妥。心里紧张到不行,“对不起。”低下头认真道歉。


卯之花注意到虎彻勇音心情不太对。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最后有些意外地确认,对方这种反应似乎真的和浮竹十四郎有关。


这种不满似乎来得莫名其妙,但卯之花知道这应该是虎彻勇音将事情埋在心里很久之后的一次爆发。


“对不起。我刚才太失礼了。”看卯之花半天都没有回应,虎彻勇音更忐忑了。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卯之花呢?真是贪得无厌。


“勇音很在意浮竹先生呢。”卯之花走到病房中央。


“没有。”勇音违心地否认。


这时卯之花看到床单上有一张纸,像是什么说明书。走近将其拿起来,发现是一个购买证明。


虎彻勇音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然而等过了三秒钟…一切都晚了。


“勇音那天是去买项链了?”卯之花看完单子有点惊讶。上面的日期写的是12月21日。


12月21日……


那天不是浮竹队长的生日?


这样一联系,卯之花立刻想到了虎彻勇音那天的种种反常举动。


“不,卯之花医生别看那个了……”勇音脸一下白了,她上前拿过那个购买证明。


但已经晚了,卯之花已经将重要的信息都看完了。


卯之花意识到这不是巧合之后认真地对待了虎彻勇音当下的一举一动。


“你那天只是告诉我出去逛逛呢。”


“看到一条项链不错于是就买了。”


“是这样啊。”卯之花点头。


“嗯。”勇音点头,气氛很凝重,她有种被逼问的感觉。


卯之花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她在等虎彻勇音开口将事实告诉她。


“天又晴了呢。”虎彻勇音憋了半天,最后转移话题。


“是呢。”卯之花点头。


“嗯……”气氛实在很奇怪,不知道接下来该继续说什么了。虎彻勇音如坐针毡。


“就不绕圈子了吧。”卯之花意识到她不提虎彻勇音很可能就这样继续下去之后叹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呢?”


“我想没有。”


“是吗?我觉得有。”


“有什么好误会的呢?”勇音努力控制语气,不使这句话里含有太多的不满。但就算尽力,语气还是冷冷的。


不过她说的是事实啊,只是朋友的话,再误会又能误会到哪里去呢?有的事情根本没有发表看法的位置,对对方来说更是没有半点解释的必要。


越想心里越乱了。


“不要说这种气话。”卯之花微微蹙眉。


“这不是气话。”勇音说,“我是很认真说的,这之间没什么好误会。”


“勇音,我理解你不舒服,心情不好……”


“不是那样的。我现在没有不舒服。”被当成完全无法自理的病人看待的感觉又涌上来,勇音觉得自尊心很受伤害,“卯之花医生请不要把我当成那种无理取闹的病人看。”


“好,不把你当那种病人看。”气氛越来越奇怪,卯之花竟有些担心虎彻勇音最后会给她什么样的回复,“所以告诉我吧。”


“什么?”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不要撒谎。”


“真的没什么事。”


“请允许我重复一遍,勇音--不要撒谎。”卯之花的气势变了,她的眼神严肃起来。


“…我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卯之花医生难道不知道有的事情说出来会让情况变得很奇怪,让人很难堪吗?”


“如果人一直认为到最后会难堪,那可能就真的难堪。但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只有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人们才会觉得真的难堪。”卯之花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事,说出来就总可以解决的。”


“是吗?”勇音莫名地生气。


“如果勇音不这么认为,就当我没说过。”卯之花温和的语气未变。


永远是这样老神在在的呢。勇音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天人交战很久,最后攥紧了手。


“我弄错了一些事,就是这样。”


“弄错什么?”


“……就是弄错了一些东西。卯之花医生为什么一定要问呢?”


“从那天开始你的表现就一直很奇怪,我只是希望能帮你。”


“你明明只是在…逼问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你!我要怎么告诉你啊!”勇音觉得痛苦万分,“我难道要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开心就是因为你吗?”


一阵沉默。


虎彻勇音睁大眼睛呆在那。她怎么能…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卯之花也怔在那。看着虎彻勇音的脸色意识到这是说漏嘴了。


太意外。她没想过会直接面对这种答案。


虎彻勇音简直要抓狂。


“卯之花医生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什么态度?”


“你这样对我好,已经超出朋友的程度了吧?那种亲近的举动如果只是作为朋友,是很难做出来的吧?还是说卯之花医生在这方面的观点和我不太一样?”勇音回过身,看着夕阳洒在对方漂亮的面容一时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可望而不可得的痛苦让人失去理智,“我之前说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就要…依赖你。卯之花医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虎彻勇音的语速很快,但每字每句都很清晰。卯之花着实没料到对方会有这种程度的情感爆发。


“你是以为我在开玩笑,没错吧?”虎彻勇音有些凄凉地问。


“没有。”卯之花声音平静地回答。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你希望我会说出来什么不让人觉得尴尬的东西呢?如果卯之花医生一定想知道,我说了也可以。我把事情弄错了,我误以为那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准备了项链作为礼物。”


“误以为那天是我的生日?”卯之花听完有些惊讶。


“我很抱歉。但是在之前我凑巧看到你在一张蛋糕店办的卡…真的是巧合看见的。那个刚好是我的朋友开的。我想知道你的生日,到时候为你准备一份礼物,就…去问了办卡时所留的生日信息。发现日期就是12月21日。”勇音越说,心情越复杂了,“我以为那是你的生日,就去买了项链。”


卯之花越听越震惊了。她回想一下,钱包里蛋糕店的卡她一次都没用过。那是她刚到现世时十三番队的队员准备的,连同其他许多卡。说是会便利些。


“以卯之花队长的名字开的,不过其他的信息大多是假的。估计也不会用到。”


当时队员是如此说。


这么说来,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所以办卡的时候就直接留了浮竹队长的生日么?还真是很崇拜队长的队员。


“卯之花医生还想知道什么?”虎彻勇音愈发觉得凄凉了,“我想给你惊喜,我想让你开心。但最后我却搞砸了。我完全弄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但我又很清楚地知道我没有权利过问你和浮竹先生的关系。一切就是这么回事了。”


“我很抱歉让你有这种不好的感受。我和浮竹先生只是普通的朋友,有的大多是工作上的联系。那张卡是他给我,可能因为不知道我的生日所以就留了他自己的。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有去过那家店。”


勇音听完怔住。


思索一番将前后发生的事连起来,气立刻消一大半。


“是、是这样啊。”憋了半天,最后别过头,小声喃喃说。


“是这样。对不起,我不知道还出了这种事。”


“别说什么对不起。”怒火过去之后,虎彻勇音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了,她慌乱地看了卯之花一眼然后又别过头收回目光,“卯之花医生完全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己胡乱想的。能得到解释,我就……已经很给你添麻烦了。”


刚才绷得紧紧的弦瞬间就松了。


“所以那天你休息好了么?该不会是强撑着出去?”卯之花想到那天晚上虎彻勇音的脸色。


“没有,也是休息好了所以想出去的。”勇音赶紧说。


“那就好。”卯之花点头。


虎彻勇音愈发觉得难受,她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羞耻,怎么来的勇气这样和卯之花说话呢?


自然,更没有勇气去提更多了。比如卯之花怎么看待她。


“……那个…”小声开口。


“嗯?”


“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太差了。”


“没关系。如之前所说,身体状况的确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精神状态的。勇音心情不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况且你刚才并没有做什么。”


“已经够糟了。”勇音摇摇头。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虎彻勇音不太敢面对卯之花,于是她便将视线投在另一侧,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看自己的包。


“卯之花医生……”


“嗯?”


“我在这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并不这么认为。”


“可我这么认为。而且我也真的很怕这样。”


“这有什么好怕呢?”


“卯之花医生认为这没什么好怕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知道的就会更多。甚至我现在就想知道……卯之花医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没错吧?”


卯之花沉默了很久。


如果是指你对我有好感这个事实的话……


“没错。我想我知道你所指的。”卯之花回答。


“如果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呢?”虎彻勇音紧张到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她在思索,是不是所有的人在渴望得到心爱之人的答复却又害怕结果不尽人意时,都会有这种可怕的夸张的感觉。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眼睛,她从那之中读出了许多。这种眼神是过去从未见过的,别有一种魅力,但同时也是叫人进退两难。在过去她从未允许自己想到她和她的副官之间有发生这些事情的可能。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眼睛,语气中含一丝歉意。她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般心烦意乱之时。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二十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啊……嗯。”心里的渴望和期待都化作利刃将那一点可怜的希望刺破了。虎彻勇音觉得有点头晕,力气被抽空了一样,“我知道了。” 虎彻勇音回身走到背包前。“是我该说对不起,问这种失礼的问题。”


卯之花看着对方的背影,看对方将背包的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就是想送这个给卯之花医生。”勇音说着,把盒子递给卯之花,“是…很认真地为你挑选……”


卯之花接过了盒子,看了看表面的花纹之后没有打开,沉默良久后,微笑将其递回。


“我的生日在四月。四月二十一日。”


“…四月。”


勇音犹豫了一下,她呆在那,不知道要不要接回盒子。


卯之花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柔和地看虎彻勇音。


“但是这项链……”勇音开始不确定了,她紧张同时又有点忐忑。


“如果是生日礼物,现在未免提前得太多了。勇音觉得呢?”


勇音站了半天,最后抬手接回盒子。


“四月二十一号。好的。”有些慌乱地深吸一口气,视线扫了扫周围,“卯之花医生的生日刚好是一年里我最喜欢的日期。”


“嗯?”


“天很暖和,樱花也开了。”勇音说,“温度也很适宜。我觉得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候。”


“因为是春天。”卯之花微笑。


“嗯……”勇音低头看了看那盒子。


“收起来吧。”卯之花轻声说。


“四月的时候我就康复了。”勇音浅浅叹一口气。


“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康复叹气呢。”


“我到时候还可以给你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刚好我也想想要怎么道谢。”


“道谢就不要了……”垂下头,“刚才的那些话还有问题…我真的很抱歉。”


“不。”卯之花摇摇头,看着那盒子很久,最后再次将视线投到虎彻勇音在黑暗里看起来比平时深邃许多的眼眸,“该道歉的是我。”


“…?”


“既没有办法明确地回答你,也没办法直接从你身边离开。实在抱歉。”


卯之花低声说完,将含满了愧疚的视线移向别处。


勇音听完这句话心里一下就被戳中了。她急着想回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长时间的沉默,卯之花在等待虎彻勇音的回答,而虎彻勇音则是一刻不停地寻找自己心底的答案。


“嗯…明知道不会有答案,还是这样失礼地问你。对不起。卯之花医生请别把这些放在心上了。”勇音小声说,“如果可以的话,当做我没有问过吧。”


两人面对面沉默很久,最后卯之花露出一个温柔又无奈的笑容。


勇音回头看了看那个背包。在刚才她其实想和卯之花说有关化疗结束就回家休息的事,她不想继续呆在医院了,这个地方让人感到压抑,而且……只要在这,她就有很多机会看到卯之花,多次的碰面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她想放弃了。


结果出了这种对话。


既没有办法明确地回答你,也没办法直接从你身边离开。


卯之花这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计划打乱了。虎彻勇音垂头,忍了很久之后咬了咬嘴唇。


“累了么?”卯之花问。


“嗯。”勇音如实点点头,“有一点。”


“休息吧。尽量快些恢复体力,对治疗也会有帮助。”


“好。”勇音点头。她现在真的很不愿意听到治疗两个字。一提治疗就立刻想到化疗,想到那些可怕的反应。


“别胡思乱想了。”卯之花看到那纠结的表情之后微笑轻声提醒。


“嗯。”勇音点头之后闷闷地应。


夜很快来了。


“和卯之花医生怎么样了?”第二天平原织雪如此问。


“说了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勇音头也没抬。


“骗鬼吧,看你一脸惆怅的,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平原织雪瞥了虎彻勇音一眼。


“喔,‘惆怅’呀…这词用的不错。”翻了一页书。


“嗯哼,你就嘴硬吧。等卯之花医生来了就不是你了。”平原织雪说。


“那就等她来了再继续讨论吧。”勇音淡定地回答。


平原织雪一直在吐槽着什么,虎彻勇音开始还听着,但到后来就觉得有点无奈了。平原织雪完全不知道之前有了那种发展,当然她也不想说。


惆怅吗……


此情难寄,当然惆怅了。勇音默默地想。


第三次化疗的日子到了。虽说中间隔二十天,但实际上化疗刚刚结束的前几天完全就是瘫痪的状态,之后渐渐地可以活动。到最后终于能出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的时候,二十天已经过去了。


重复了两次这种过程,等到第三次看卯之花走进来的时候,虎彻勇音的心情简直是难以形容。


“脸都白了呢。”卯之花停下了整理静脉输液器具的动作,回过身坐在床边,认真地凝视着虎彻勇音。


“还好吧。”勇音的话没什么底气。


“如果是这么紧张,我都不敢给你输液呢。”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眼神里满是关心。


“…不,没关系。输液吧。”勇音觉得有点丢脸。


“真的要放松些。”


“好吧。”勇音深吸一口气之后闭上眼睛,“我放松些……”


“还有两次,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想想还剩一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卯之花柔声劝道。


勇音听完沉默很久之后摇摇头。


“说实话……不是时间的事。”


“太难受了么?”


“嗯。我现在一回想都觉得…难受。”勇音垂眼说,“说来我的承受力好像弱了点。”


“没有的事。你已经很坚强了。”


“感谢安慰。”


“不是安慰,是事实。”


勇音盯着卯之花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点头。


“谢谢。”


“先休息一下,晚点再开始吧。”卯之花说。


“不,还是现在就开始吧…我会努力调整心情的。”勇音赶紧说。如果拖到晚上,她只会更紧张。


之所以说晚一些开始,是因为卯之花也不太忍心看虎彻勇音难受。不过事情摆在那里,该来的迟早会来。


“辛苦了。”揉揉银发。


“卯之花医生也辛苦了。”勇音发自内心地说。


没过一会儿,针尖刺入皮肤,开始输液。


“在发呆思考人生吗?”卯之花微笑开口。


“嗯?是啊,在思考人生。”勇音回过神。


“方便的话说出来听听看。”卯之花说。


“人生短暂。”


“就是这个?”


“嗯…我觉得这个很有趣。”


“嗯。都想出了什么呢?”


“比如说…人类寿命有限可能也是件好事。”勇音说。


卯之花听完觉得很新鲜,开始好奇虎彻勇音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怎么说?”


“因为寿命有限,所以很认真地思考然后寻找意义。”勇音说。“如果真的有长生药,会有很多人感到恐慌吧。”


“怎么会恐慌?”


“假设人可以活到五百岁,那么后期的生活可能会非常无趣。所有想做的都做过了,会觉得空虚吧。而且人如果得不到什么,忍一忍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勇音越思考越深,“相比之下,时间太长就一定非常难熬。”


卯之花听完出神片刻。虎彻勇音这番话竟和对方做为副官时的态度颇为相似。尤其是后面的内容。


时间太长会非常难熬,所以当初直接放弃了生命么?


“活了很长时间的话,到后期心态应该就会平和了。不会觉得很痛苦。”卯之花轻声说。


虎彻勇音听完认真地想了想。


“或许也没错。时间能冲淡一切呢……”


“嗯,我认为是的。”


“不过理论来说,时间并不能冲淡任何东西。事情都会被埋在心里,对人的今后造成影响的。”


“又是一个很大的主题。”


“是呢。”勇音听完也笑了,“还是不谈这些了。”


“勇音对这些真的很感兴趣。”


“嗯,因为之前一直觉得失落啊。就想着会在这些东西里找到答案。结果完全没有用嘛,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勇音自嘲地说。


“会在不自觉的时候起作用的。”


“或许吧。”勇音浅浅地叹了口气之后出神望向窗外。


第三次化疗,不适的感觉比第二次化疗时来的更快。


虎彻勇音满头虚汗,觉得受不了的时候抬头,绝望地发现药水还剩三分之二。


“上帝啊……”绝望地叹一口气之后盖紧了被子发抖。


“还好吗?有没有其他的感觉?”卯之花问。


“想吐。”勇音小声说。


“现在就想吐?能忍住吗?”卯之花蹙眉。


“现在就想吐。我可以用点止吐药吗?”


“已经用了。”卯之花轻声说。每次虎彻勇音化疗时她都感到非常无力。心疼归心疼,但那毫无作用。


“这样啊……”沉默片刻之后,勇音把头埋回被子里。


思考了一会,卯之花终是起身,从一堆药里找出一个盒子,打开,将药片取出。


“那个是?”勇音疑惑。


“止吐药。”卯之花说着扶起虎彻勇音,“是另一种,应该会起作用。试试吧。”


“好。”勇音接过药。她觉得现在不管给她什么,她都愿意尝试。谁知道什么里面就蕴含着能叫人从痛苦中解脱的东西呢?


吃了药再躺回去,还是没觉得舒服多少。


卯之花浅浅叹气。这药是最后的手段,如果吃完还是不舒服,就彻底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现在觉得很糟糕。”勇音小声说。


“我能想象到。”


一旁的音响正在放着柔和的钢琴曲。之前几次或许还都能起一些分散注意力的作用,但这次虎彻勇音真是听了就想吐。


“把音响关了吧,卯之花医生。”小声哀求道。


“好。”卯之花抬手将音响关掉。


房间里无比安静。持续一会儿之后,虎彻勇音觉得更难受了,好像音乐一没世界就开始转。


“那个……”


“怎么了?”


“还是把音响打开吧。”


“好。”卯之花没说其他,又将音响打开。


可惜还是没什么用。


晚些时候,虎彻勇音一时没忍住,眼泪刷地流下来了。


“我不要鱼糕。”抱紧被子哭着说。


“好,不要。”卯之花被弄得有些无奈,她放柔声音安慰。


“这辈子都不要。”


“嗯,我向你保证这辈子都不要。你可以当世界上没有那个东西。”


虎彻勇音越哭越难受了,漫长的无边无际的凌迟叫人发疯,最后她抬头脸上挂着眼泪看卯之花。


“到此为止吧。”她说。


“什么?”卯之花一惊。


“化疗……到这吧,不要继续了。”勇音说着,看了一眼剩下的药水,“我真的不行了。”


“很快就会结束了。”卯之花沉默片刻之后商量地说。


“我真的不行了,一秒都不行了。”


“再坚持一下,只剩最后一点了。”


“我不行了。卯之花医生,不要有第四次了吧……”虎彻勇音哭着说。


“好,到时候再说。”卯之花试图拖延时间。


“不,真的不行了。不差一次了吧…我放弃吧。”


“如勇音所说的,不差一次了,坚持一下。”


“不,真的不行了……”勇音越哭越难受了。


没一会儿,另一位朋友过来,片刻之后平原织雪也到病房。


卯之花起身出去拿其他的药。


“哭什么呢,没用的家伙。”卯之花离开之后,平原织雪颇为无奈,“快别哭了,叫卯之花医生怎么看你。”


夜深了。


平原织雪留在病房照顾虎彻勇音。卯之花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回到办公室。


凌晨三点。


灯光晃得人眼睛不适。坐在办公桌后,卯之花蹙眉翻看资料。已经查了将近五小时,有关化疗次数对日后生存率的影响。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彻夜未眠的卯之花再次出现在病房。


虎彻勇音看到卯之花出现之后百感交集。


“继续治疗吧。”卯之花难得面露倦色,不过语气依旧是柔和的,“我陪你一起化疗都好。但是继续治疗吧。你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完成四次化疗过程,我昨晚查了很多结果。”


勇音沉默很久之后点点头,她又有点想哭,但说不出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感动。“我陪你一起化疗都好。”这一句话实在太能打动人了。


很多天之后。


治疗终于结束。





二十一





熬完第四次化疗的副作用,虎彻勇音觉得自己简直丢了半条命。虚弱的感觉怎么都缓不过来。


出院的日期到了。


也正是和卯之花医生分开的日子。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而然地见面了。如果想要总见,一直打电话也不好。


但想到彻底告别了化疗那种事,并且恢复得不错,心里还是很舒服。


勇音整理好身上的衬衫,简单活动了一下因为躺得太多已经僵硬了的脖子。侧头,看向外面。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明艳动人。


正整理东西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回头,看到卯之花走进来之后自然地露出微笑。


“恭喜出院。”卯之花的心情也很好,她的手自然地插在兜里,长发依旧丝丝柔柔坠在身后。


“谢谢,卯之花医生。”勇音笑了笑,她努力不让目光贴在卯之花身上,但那很难做到。


“之后打算干什么?继续上班?”卯之花用漂亮的手轻轻地摆弄一旁的花瓣。


“可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继续上班。”勇音无奈地笑了笑。


“工作不要像之前那样拼命了,记得劳逸结合。”卯之花盯着虎彻勇音的眼睛说。


“喔…知道了。”勇音觉得那眼神攻击性很强,刚刚对上片刻就有点心虚,移开目光,“卯之花医生也是,工作不要太累了。”


“我可没有累到生病过。”卯之花微笑。


“…诶。”勇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卯之花简单地摆了摆花之后,挑了其中比较小但开得很好的一朵,取出,擦净之后抬手,将其轻轻插到虎彻勇音胸前衬衫的口袋里。


“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在医院见面了。”悠悠一句话,伴随花香散在空气中。


勇音看对方拿着花走过来,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她感受着卯之花的手指划过胸前衬衫的温柔的触感。


“好。”红着脸紧张地应下。


天气晴朗,温度并没有平时那么冷。系着那条黑白色的围巾走出医院,虎彻勇音回头看了很久。


在这地方住了这么久,好像一场梦。


治疗结果很不错,她是该高兴的。可是拿着衣服走出医院那一刻,心里空落得难受。真希望转头回去,再和那位医生说些什么。


回身。看到一群朋友在前面等她。


“恭喜出院。”众人如此笑着恭喜。


勇音笑得有些勉强。她一一打过招呼,心里却只想着要早点回家。


恭喜出院。她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


虽然和那位医生距离远了。虽然刚走十分钟心里就开始计算离下次见面还会有多长时间了。


墨色发丝被风柔柔地吹动。


卯之花穿着死霸装站在一旁,羽织被脱下搭在手臂。抬手拢了拢长发,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侧脸。


有很多朋友过来接呢。


看着那漂亮的银发,还有眼里的温暖的笑意。有一瞬间觉得这场景和许多年前的某个时刻重合。


一直站在一旁,直到一众人走开,卯之花还是在原地。


想起很久之前虎彻勇音说很喜欢天空。在这么好的天气出院,会很开心吧。


能康复就太好了。


至此,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一直将羽织搭在手臂,没有穿上。许久之后瞬步离开。漂亮的身影彻底从医院消失。


两年后


虎彻勇音关上电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没有短信。余光扫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了。


丢掉怀里的动物抱枕,起身简单整理之后就瘫到床上,闭上眼睛。


四小时本该很快过去,但最后到底还是被噩梦惊醒。


还是那片废墟,那个女人。还是和过去一样,在对方完全回过身之前惊醒。


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汗。头脑一片混沌,因为睡眠不足浑身上下的关节都闷闷地疼。费力调整了心情准备继续睡一会儿的时候,闹钟响了。


深深叹气。


起身,起床。对着镜子看了看黑眼圈。


真想休假,真想放松一些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迅速地将一切整理好。出门之前突然想起来一样,回身看了一眼房间。


相框,摆件,还有各种卡通抱枕。表面看起来是比过去温馨了不少。


片刻之后回身,推门出去。


生活还是和过去一样。稍微有了点精神之后就重新开始工作,量和过去一样大。


明明发过誓,说再也不要回到这种生活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愿意承认。


休息时间虎彻勇音拿出钱包,从夹层拿出一个卡片发呆。


那是一个装着花瓣标本的卡片。而那花瓣就是出院时,卯之花轻轻插在她口袋里的那只花上的。


叹气。


没过多久,电话响起来,是平原织雪。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复查啊?不是说好一年复查一次吗?去年复查完,你这都一年半没去了。”简单说完事情之后,平原如此提醒。


勇音听完晃晃神。算算时间,出院已经两年半了。


“完全忘了这回事了,这几天去看看吧。”


“你认真对待一点啊,虽说肯定没事,但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嗯。”勇音应。


“这次去的时候给卯之花医生打个电话吧?”


“看到时候的情况吧。”勇音的手攥得紧了些。


过一会儿电话被挂断。勇音无奈地将手搭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片刻之后又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


调出那个名字,犹豫片刻,终是没有按下去。


这次去要打个电话吗?好久没见了呢。


有多久了…?


出院两年半,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刚出院那年4月21日打了电话给对方,想借着生日的机会好好吃饭,结果很可惜……


“对不起,这边有一点事情,没办法一起吃饭呢。”


拒绝的声音也是很温柔。


再之后呢?


新年的时候,圣诞节的时候有成功约过几次,不过也就是到一起说说近况。再没有过去那种亲密接触的机会。


卯之花对她的态度还是很亲近温柔的,怎么挑也没什么不满的话可以说。


就是没机会。气氛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暧昧,加上许久未见,怎么说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去年去检查的时候并没有打电话给卯之花,因为对方说的那句话一直印在心里。


“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在医院见面了。”


那就不在医院见面了。


事实是虎彻勇音也的确做到了。固执地不要在医院见面……然后,就是这样了。


她决定再约一次卯之花,但不会是在检查的时候。


在脑海里将一切安排完,隐隐期待了起来。决定早些去医院检查。


卯之花自然也是挂念虎彻勇音。


若是无事,她也不会这么久不与对方相见。


许多年前残余的虚潜伏一段时间之后卷土重来,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的护庭十三队重新被卷入战争。虽说局势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战争总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不会留给人什么休息的机会--尤其是队长级别的人物。


现在一切平静了很多。看起来似乎尘埃落定了。这场不太称得上是战争的战争几乎没有对静灵庭造成伤害。


不过在这之后,似乎是该好好地在防御措施上花些心思了。


卯之花看着不远处一个废墟,出神许久之后思绪被身后响起来的脚步声打断。


“花太郎。”回身。


“卯之花队长,对不起打扰您。”花太郎抱着文件走进来,“这个是之前救援时医疗用品的耗费记--”


话音未落,静灵庭片刻的平静又被打破。虚的灵压冲得一切嗡嗡作响。花太郎脸刷地白了。


卯之花微微蹙眉,回身看向窗外。


“辛苦了,把文件放到桌上吧。然后到我身边来。”卯之花轻声说。


“嗯…?好的……”花太郎没理解是怎么回事,把文件放到桌上之后小心地朝卯之花身边走去。


一声巨响。虚闪将四番队长室打出一个大洞。卯之花一把拽过了花太郎,后者刚刚呆着的地方当下已经全被烧焦。


暖风卷着焦味吹进来,数只大虚在外面。卯之花冷冷地看了一眼之后感受了一下,注意到其他的队舍应该也是如此受到了攻击。


怕是最后一搏了吧,这种阵势。


“花太郎,将其余的所有席官叫来,在队舍前设置结界。”卯之花从容地从另一侧拿起斩魄刀。紧接着走到当下露天的办公室的边缘。


“是…那个,不用安排撤离吗?卯之花队长…”花太郎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经历了之前许多事情当下还是淡定很多了。


“不必。只是防止战斗的灵压影响到伤员便好。”缓缓抽刀。


水无月的刀刃依旧锋利,千年时光只是使刀上流转的寒光更加清冷。卯之花品了一下这几只虚的灵压。


或许是觉得四番队是最弱的番队,所以到这来的虚的实力都是很一般的吧。


真是讽刺呢。


释放灵压,将四番队舍护在身后开始战斗。


从容不迫地应对虚的攻击,精确回击。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一只只将虚消灭。


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


一直随身带着的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电话只有一个人能打进来。


加快了战斗的速度,片刻后终是等不下去,始解斩魄刀,将一切交给肉雫唼处理。


设置了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拿出手机接通。


“勇音。”轻声唤了那名。


对面沉默了很久,卯之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准备开口继续问的时候听到一声啜泣。


心被猛地戳了一下。卯之花放柔了呼吸,等虎彻勇音继续开口。她担心这时开口会打断对方的话。


电话那头的人愈发伤心,最后压抑不住,真正地哭了起来。


肉雫唼和虚还在战斗,尽管是厉害的斩魄刀,但不依靠死神的力量和虚战斗终是费力。


“怎么了?勇音。”声音很柔,半点听不出她此刻身处的是布满血腥气息的战场。


“如果有时间的话,想和你见一面。”虎彻勇音调整了半天之后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拜托了。我只能想到你了。”


“好。”卯之花直接应下,“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你。”


虎彻勇音说了地址。


挂断电话,卯之花心乱如麻。虎彻勇音这样哭着打电话给她绝不是什么好事。


会是什么消息呢?


诚心祈祷,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解开结界,虚冲上来。无心恋战,抬手解开长发,收回肉雫唼持刀上前。


虎彻勇音坐在一间咖啡厅的单间,看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将一切染得模模糊糊。她的情绪平静了些,但心里那一团乱麻显然是怎么都解不开的。


没过多久卯之花便到了。


虎彻勇音惊讶地发现对方的长发被雨淋湿了些许,再观察一下,手里没有拿着伞。


“我来了。”卯之花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站在虎彻勇音面前轻轻道了这三个字。


你来就好,实在对不起,突然叫你出来……


这种客气的话就在嘴边。嗓子却很不舒服,哽在那半天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卯之花,银色发丝下方的视线一点点柔了,最后化成眼泪滑下去。


“怎么能不打伞就进来呢?”再也忍不住,哭着如此喃喃问。


“可能是急着想看你有没有打伞。”卯之花站在座椅旁边抱紧了虎彻勇音,轻轻地摸银发,百感交集。


虎彻勇音想说太多话了,她愈发觉得难过,抱紧了卯之花的腰之后把脸埋在对方的衣服里。这举动有些冒失,但她的心情真的太差了。


“对不起。”虎彻勇音说。


卯之花没有阻止这动作,她甚至把虎彻勇音搂得更紧了。


“没关系。”视线扫了一下,周围空空荡荡的,卯之花垂下眼,“等雨停再出去就好了。”


卯之花把咖啡放到自己身前之后点了一杯甜茶给虎彻勇音。


雨淅淅沥沥下着。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虎彻勇音的情绪稳定了些,她垂着头,出神地细致整理卯之花的衣袖。


“之前听人提过,五年内复发,生存率近零。”不抱任何被反驳的希望,小声说着。


卯之花听完沉下了视线,这个数据她不止一次地看到过。


“还治疗么?”轻声问。


其实不用等虎彻勇音回答,在她一进门看到那杯咖啡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要了。”勇音回答得很快,“我不想再回到那种情况了。”


卯之花是想劝虎彻勇音继续治疗的,她希望对方活着。但话语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治疗和活着,在当下已经是两回事了。


整理了半天袖子之后累了,虎彻勇音默默坐回去。卯之花看了看自己的袖口,被对方反复抚过许多次之后上面带着淡淡的余温。


“之后有什么打算?”房间里很静,时不时会听到外面汽车驶过水面的细微声响。


“做些想做的事。”虎彻勇音沉默片刻之后说。


“方便说吗?”


“嗯……当然。只不过我现在也没想好,毕竟头脑一片混乱。”


“我可以理解。”卯之花轻声说。


“嗯…”勇音深深叹气。


卯之花看虎彻勇音一个人坐在那缩着身子,想来有可能是凉了。毕竟穿得不多,来的路上很可能还淋了雨。


虽然来时也没带伞,但没走几步,外套上落的雨不多。从一旁拿过,确认完全干了之后抬手为在沙发上缩着的虎彻勇音盖上。


“谢谢……”


“在那个位置不舒服的话可以靠过来坐。”卯之花说。


虎彻勇音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移动位置坐在卯之花身边。


卯之花思考着很多。


一边思考一边抬手,温柔地整理着对方的发丝。


在距离这么近的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虎彻勇音的灵压。还是和许久前一样清冽。


对方的灵压正在一点点增强,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某部分还没有完全摆脱死神身份,又可能是与自己接触过多,灵压像是铁屑被磁石吸引般一点点汇聚。


她很希望能就这个问题仔细地考虑下去,但令人心痛的事实是,在余下的时间并不很多的情况下,这种小小的偏差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了。


“害怕吗?”轻声问。


虎彻勇音出神地看着窗户,很长时间之后垂下眼帘。


“没有,只是很不甘心。有很多没做的事情,也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过去没觉得怎样,直到现在真的没机会了才反应过来,觉得惋惜。”


房间里弥散着淡淡的咖啡香,卯之花靠着沙发,手指轻轻地拨弄银发。


“总会有机会的。”意味深长地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机会做的。”


虎彻勇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句话在她听来显然只是一句安慰。


“嗯。”轻声叹气。


坐了很长时间,虎彻勇音从开始的胡思乱想到后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躺在卯之花身边听外面的雨声。意识到卯之花是有意如此,叫她躺着静下来。


“卯之花医生前段时间很忙吗…?”小声开口问。


“嗯。”卯之花也没隐瞒,“是有点忙,不过现在好多了。”


“对不起,突然打电话给你说这种事……”


“别这么说,也别道歉。在这种事上我向你强调好多次了。”卯之花叹气,“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


又过了一段时间,卯之花想到她或许应该告诉虎彻勇音,之后的日子什么时候想叫她应该就都可以。今天的进攻显然是没有成功的,这些虚能逃过监测已是奇迹,不可能再有更多了。


侧过头,刚想开口时却意外发现虎彻勇音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昨晚估计是又在加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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