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因為愛麗絲菲爾的出現而被逐漸棄置的白色手套,又再一次的套上了阿爾托莉亞的雙手。
眼神像是已經死去一般冷默,她在兩間病房的正中間,像是雕像一般的坐著。
眼睛底下是明顯的黑眼圈,但是她早已不去在乎了。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被正式治療過了,因為不影響行動,她也沒有像房間裡的那兩個人一樣躺著。
她沒有時間睡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左邊病房裡的凱正在睡覺,右邊是愛麗絲菲爾也還在修養。
兩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她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困擾著她的,就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心急如焚。
而她就在這兩人之間,思考著出路。
過去二十四小時之內,真的是發生了太多事,多到她已經無法承受。
在傷了愛麗絲菲爾之後,扎克和切嗣就趁著混亂逃逸離開了。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醒了過來,所有人都準備好迎接可能會全軍覆沒的戰爭。
因為事先知道會有襲擊的關係,打退敵人的時候沒有花太多力氣。
現在,在擊退了外界的侵襲之後,需要面對的則是內部的紛爭。
在同一夜,找到了失蹤以久的凱上將以及愛麗絲菲爾公主的機率會是多少?
在眾人得知刺客的來襲並且感到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抱著受了重傷的公主,以及抱著她的中將大人。
在搜查四周試圖找尋任何相關的線索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了就在房間外頭的凱上將。
一切都太過離奇,導致大家都說不清真實的情況。
由於這兩個人都處於危險的狀態,現在都還在救治,並受到嚴密的保護。
凱似乎因為長期的監禁而嚴重的虛弱和營養失調,愛麗絲菲爾則是因為傷到了主要血管而失去了相當量的血,在輸血之後也需要足夠的休息。
這樣的情況之下,身為一切唯一的線索,阿爾托莉亞自然就身處於整個風暴的正中間。
她過去這幾個月到底做了什麼?隱藏了什麼?懷有怎麼樣的居心?想要做什麼?
壓力以及紛亂已經開始累積,只要走錯一步,她就會身敗名裂。
戰爭還沒有結束,自己人就要開始亂了嗎?
命令了不準任何人隨意進入的走廊,突兀的聽見了腳步聲。
「中將,元帥他…希望跟您盡快通訊…」
貝迪維爾快步的跑著,到達的時候有些氣喘噓噓。
知道一定會被亞歷山大追問,阿爾托莉亞也早以想好了對應。
「跟他說,除非能夠確保公主的安全,不然一切免談。」
「可是元帥大人已經在前往這邊的路上了,預計今晚會到…」
知道自己會拒絕與他談話,所以決定親自過來嗎?
這個老傢伙也太懂得控制情況了吧。
「你去通知所有人,就算是元帥,誰都不能在沒我允許時探望上將和公主。知道了嗎?」
不知道那傢伙的在想些什麼事情,也因此而拒絕掉以輕心。
為了保護愛麗絲菲爾,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就算要反抗國家。
「是!我現在馬上去!」
現在她需要的,大概就是維持著自家軍隊的團結以及貫徹對她的信任吧?
就算她有再多的力量,如果沒有人願意支持她的話,就只能等死了。
但是,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的手下隱瞞著這樣重大的秘密,現在被迫揭發之後,到底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想到了這一點,她就又叫住了眼看就要走掉的貝迪維爾。
「等一下,貝迪維爾…」
「欸?!呃不對…是!中將大人還有什麼要吩咐嗎?」
似乎對於她記住了他的名字感到驚訝,反應也慢了一些。
還算是新人,但是之前訓練的時候他的劍法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就記下了他的臉和名字。
「請據實以告。大家…是否開始對我產生不信任了?」
看著他有些茫然的表情,等著他的答案,阿爾托莉亞腦子裡還在想著能怎麼做。
人們對她的信任以及給她的權力都是那麼的容易動搖,如果就失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
還能夠做什麼?要怎麼樣才能夠挽回?怎麼做才能夠保護她珍視的人們?
絕對、絕對不能夠在這個地方停下腳步,絕對不會讓愛麗絲菲爾身陷危險之中。
「我認為,大家還是相信著中將大人的。」
貝迪維爾的答案,多少讓她有些驚訝。
似乎對於自己的答案也有些不好意思,貝迪維爾苦思著,試著再去補充。
「呃…昨晚忽然聽到中將大人被刺客造訪,還有找到了上將和公主的時候當然是很驚訝。但是在手受了傷的情況下,中將還是帶著大家抵制住了敵軍的攻擊,讓大家多少安心了下來…」
一邊說著一邊也比手畫腳著,貝迪維爾發現自己被盯著看的時候似乎有些害羞。
「總、總而言之!雖然對真正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但是我想到最後,大家都會站在中將這一邊,支持著您的!畢竟,對我們來說,您真的是沒有人能夠替代的領袖…」
有些天真而單純的話語,但是聽在耳裡,真的有穩定心情的效果。
大概是已經找不到話說了,貝迪維爾只能立正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看著他。
「領袖嗎…」
「是…是!您一直都站在我們的身邊,與我們一同作戰。懲處以及犒賞也都很公平…雖然是從前輩那邊聽來的,但是數年前的戰爭中,您也總是拼盡全力的尋找無傷獲勝的方式。所以,我想這一次,大家也會支持中將大人的決定,相信您到最後一刻的!」
回味著剛剛聽到的話,阿爾托莉亞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笑了。
雖然情勢依然緊張得不容她做錯任何一件事,但是貝迪維爾的話多少讓她有些信心。
「謝謝你的話…去幫我傳話吧。」
「是!」
看著他離開,這條走廊上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做了個深呼吸,阿爾托莉亞堅定了想法,也決定窮盡她的一切去實現這個想法。
不管是誰,只要他意圖傷害由她守護的人們,她就絕對不會放過。
***
吉爾加美什回來了。
就像他消失時一般突然,他就這樣回到了大家的面前,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坐在皇帝,也就是自己父親的辦公室裡頭,吉爾加美什泰然自若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已經年邁的老皇帝也只能看著這個太過年輕的兒子。
「你怎麼回來了?」
「喂喂,真的很冷酷欸你,這是應該對失蹤數個月的兒子說的第一句話嗎?」
對於他的回應非常的不滿意,格魯並沒有因此而改口,表情反而更加冷漠了。
「你知道這個國家為了你犧牲了多少人命嗎?既然能夠若無其事的回來,就不要一直到現在才現身!」
憤怒著,充滿皺紋的臉因為難以控制的情緒而變得通紅。
「我也有努力的在趕回來啊!被囚禁的地方給的食物根本就不合我的胃口,果然還是家裡的東西好吃。」
知道他正在跟自己打哈哈,卻也沒辦法就這樣把他再打進大牢中。
像他這樣扶不起的阿斗,為什麼回會得到這麼多的支持?
看見他竟然拿起剛剛送過來的報告折紙飛機的時候,魯格開始感覺頭痛。
「說起來,既然我都已經回來了,你也該決定好把王位傳給我了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
對於這樣突然的轉化感到茫然,魯格在意識到吉爾加美什的意思的同時感到威脅。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啊,你也差不多該退休了吧?早點開始想想不當皇帝之後想要做些什麼。」
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吉爾加美什有要當王的意願。
這個成天都在玩樂的王子,竟然有想著要繼承這個王位。
「我不會退位的,不會在這個時候。」
聽到他的拒絕,吉爾加美什挑挑眉毛。
「你這老頭說什麼?」
「我不認為你對於繼承王位有任何的準備,就你這樣子也想當王?」
終於從吊兒啷噹的模樣脫離,吉爾加美什站起身來,走到他父親的面前。
「你知道我早就掌控了你大部份的軍隊了吧?如果你不讓位的話,我也會...」
「一名王者需要比受士兵歡迎更重要的特質。你有對於國家發展方向的想法嗎?你有處理過任何的文件嗎?你有去了解過你的人民想要些什麼嗎?從以前就這樣,你從未替這個國家做過任何的思考...」
聽著父親的話,吉爾加美什的臉色越來越差。
當他終於說完的時候,王子冷笑了一聲。
「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果然就是個老頭而已啊,其他什麼都不是。」
伸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衣領,一個動作就勒得魯格喘不過氣來。
沒有真的要傷害他的意思,吉爾加美什一下子就放開了他,退開兩步。
「你會覺得我沒有準備好是當然的。畢竟,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你所說的那種王啊…」
整理著自己的衣領,魯格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真的是他的親身兒嗎?
「如果會在戰場上死去的話,就代表他們原本就不值得活下去,不是嗎?在我統治的國家之中,不需要那些沒有用的丑角…那也包括你。」
猶如血一般紅的眼眸之中,帶著的是沒有人性的笑意。
「所以我說,你退位吧。」
「你想對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人民做什麼?」
沒有因為威脅就讓對方得逞的想法,但是他還是問了。
這個從未被探知想法的兒子,到底想要什麼?
「也沒有什麼啦、先是把斯坦迪卡爾那個腐爛的地方併吞掉,然後再把裡頭整頓一下…這個國家實在是太死氣沉沉了,我不喜歡。」
將這些國家大事講得像是一場遊戲一般,果然還是不能放心。
「就算這可能是你的國家,也最好別讓任何人聽到你的這些言論啊。」
兩個人都因為忽然加入對話的那個人而轉過頭去,看向門口。
一身正式軍服,亞歷山大看見自己被死盯著,手也就像是要彌補一般的敲了敲門。
「又一個老頭…」
「想說我老之前,先打倒我一次吧,小鬼。」
無視他的閃躲,亞歷山大用力的揉揉他的頭,把他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拍拍魯格的肩膀,他微笑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要併吞斯坦迪卡爾的想法是不錯,但是你又想要怎麼做到這個目標呢?」
對於他的挑釁似乎非常的憤怒,吉爾加美什很快的把頭髮整理好,然後恢復成用鼻子看人的方式。
「亞歷山大,你是在質問本王子的領軍能力嗎?」
「這是當然的。你知道你下面的那些傢伙有多沒用嗎?除了無法跟隨指示和行軍速度之外,早些時候的平局也是因為你的中將少將們根本就不懂帶兵啊。」
對於他的話似乎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吉爾加美什只能恨恨的看著他。
完全沒有要因此而把嘴巴閉上的意思,這樣故意挑釁的亞歷山大讓魯格覺得有些內情。
「況且、光是你手下的軍隊,應該不夠完成你的計畫…不是嗎?」
「如果我當王的話,就算是你也…」
聽到他這樣的言論的時候,亞歷山大的真的暗了下來。
看見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的臉,吉爾加美什也忍不住的退後了一步。
「別把皇帝的權力當作是理所當然啊,小鬼。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登基的話,不管是我,還是阿爾托莉亞那孩子,都不會跟隨你的決定的喔?」
聽到阿爾托莉亞的名字的時候,一臉不甘心的王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好點子而笑了。
「笑什麼?」
看著他笑出來的表情,亞歷山大卻還是一直的板著臉。
「沒什麼…你就算了,阿爾托莉亞她是不得不聽我的話的。畢竟,她之前藏起來的那個公主的死活,還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啊。如果她不肯聽我的話,公主的安全自然就…」
「那也要她願意把公主交給你才行啊。」
聽到他的話,吉爾加美什只是笑笑,然後看向從剛剛就有些愣住的父親。
看見桀驁不馴的兒子朝自己走來,魯格忍不住的退後兩步,卻只發現他越過了自己,走向了他的座位。
大方的坐了下來,吉爾加美什甚至把腳放在桌面上。
「喔她會的。就算她底子硬,她也沒有那個資本跟我…跟這個國家翻臉。還有老爹,你可能不清楚,但是現在內政的那些老頭都是向著我了,所以就算你不退出,也只是個傀儡…」
向後伸了個懶腰,他完全的放鬆了之後才又看向臉色蒼白的老人。
「想要留點尊嚴給自己的話,就給我讓出來吧。」
「…我、我是不會讓你把這個國家弄得四分五裂的!」
感覺自己的話語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但是老皇帝還是堅決了他的立場。
吉爾加美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亞歷山大就搶先開了口。
「那麼、在重新選好繼承者之前,我會保護好現任國家領袖的安全的。」
兩個人都對他的話感到震驚,吉爾加美什更是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等等!我可沒聽說過這裡還有其他有繼承權的人啊!老頭!別告訴我你在外頭藏了什麼私生子…」
「那就先這樣吧,吾友啊,我等下要去探望阿爾托莉亞,不一起去看看嗎?」
「呃、喔…當然…」
不去回答他的問題,亞歷山大攬著魯格的肩膀,就這樣走出了大門。
在將門關上之前,他又探頭加了一句話。
「你剛剛說,阿爾托莉亞她沒有資本跟你玩…那也不代表我就沒有喔。」
在門終於關上的那一刻,吉爾加美什站起身來,重重的給那張不知道價值多少的桌面狠狠的來一腳。
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兇惡,他不停的對著不會叫喊的物品施暴。
「可惡!可惡!一個一個都是,把我當傻瓜耍!全部都該死!一群不明事理的雜碎!」
在他氣終於消去的時候,原本冠冕堂皇的房間已經變得亂七八糟。
喘著氣,他撥撥有些凌亂的頭髮,釋懷的笑著。
「嘛、他們也就只有這時候能夠囂張了。等到計畫開始運行的時候,他們就只能乖乖聽話了…」
隨性的躺在旁邊剛剛沒有被損壞的沙發上,吉爾加美什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看著這個世界開始以超出任何人控制的方式運轉。
「他們遲早都會死的…那兩個老頭也好,那個勉強活下來的傢伙也好,那個公主也好。」
***
「你去看過愛麗絲菲爾了嗎?」
還在輕手輕腳的替躺在病床上的兄長削水果,阿爾托莉亞就聽到對方這樣說。
「當然。她的傷口並不是非常的嚴重,只是需要多休息罷了。」
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坐在這邊,氣定神閒的處理照顧你了。
在心裡這樣想著,她將切成小小片的蘋果裝在盤子裡頭,放在凱的床頭。
「快點吃吧,變黃了就不新鮮了。」
「比起這種水果,我更想吃正常的餐點啊。」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了,但是凱還是拿起了蘋果,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著。
「現在你的腸胃還太弱,如果吃大餐的話只會讓身體更不舒服的。」
「我知道啦!只是說說而已…」
看到對方這樣正常的反應,阿爾托莉亞多少放心了下來。
這不是凱第一次甦醒過來。
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幾乎是在半瘋的狀態,誰都任不得,嘴裡卻在說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什麼黑暗,什麼那個人,走也走不完的路…
一直到她趕過來將他安撫睡去之後,凱才恢復了一些理智,開始一點點的恢復。
他記起了她的名字,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過去,人格也在慢慢的重建。
身體上的虛弱以及被各種不明藥物摧殘的效果是一回事,但是心理上的治療,大概又要花更多時間。
各種方面而言,都比愛麗絲菲爾要麻煩許多。
但是到現在也才幾天就能夠像這樣與他聊聊天,吃點不是流質的食物,也是恢復神速。
「阿爾托莉亞,妳待在這裡…沒問題嗎?」
挑挑眉毛,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凱對自己的行動有所顧慮。
「什麼意思?」
「因為我和愛麗絲菲爾的關係,事情都已經亂掉了不是嗎?而且那個亂源也回來了…」
聽見他的話,阿爾托莉亞只是笑笑。
「沒事的,至少暫時還沒有太大的紛爭…亞歷山大元帥他現在正用他的鐵腕控制著場面呢。」
但是說到亞歷山大,阿爾托莉亞的表情也暗了下來。
看到凱的表情有些不安,她只能打起精神,對他又笑了一下。
「如果你想要我離開的話,我大可去找愛麗絲菲爾…雖然她現在大概在睡午覺。」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咳、醫生也說了,如果妳在旁邊的話,我的…精神情況會比較穩定。」
面對兄長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樣,阿爾托莉亞只是笑笑。
走到窗邊打開一個細縫,外頭的微風吹進來感覺不算太糟。
「好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的風了…」
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阿爾托莉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凱說,他被監禁的地窖,並不存在。
不管他所描述的黑暗以及那段日子也多麼的真實,那些都只存在於他的腦海中。
因為不知道說出真相會有怎麼樣的效果,不管是她還是其他人都沒說出口。
結果就是到現在,凱的那一段記憶仍然是亂七八糟的。
「雖然把窗戶開得太大有些危險,但是就這樣偶爾吹吹風,應該沒問題嗎?」
看到他點點頭,阿爾托莉亞就把窗戶開著了。
「…所以、扎克真的是臥底嗎?」
都還沒有在椅子上坐定,就聽到凱這樣問。
思考了一下有沒有隱瞞的必要,判定沒有之後就點點頭。
「是啊、自從那一天之後,就又沒有看到了。」
因為發現了他是奸細的關係而回頭去查了他的資料,發現幾乎所有事情都是仿造的。
的確,他在這個國家從軍了三年;但是不管是身世還是經歷,全部都是假的。
那次讓吉爾加美什和凱下落不明的攻擊之後,扎克就因為找不到屍體而一直處於生死未明的狀況。
現在想想,大概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潛逃回到自己所屬的地方去了吧?
「這樣嗎…」
眼神變得憂慮,凱抿著他的唇,默默的思考這件事。
「雖然沒有什麼根據,但是我真的認為他並沒有壞到骨子裡的。」
「像你這樣早就有所偏袒的人說的話,能信嗎?」
有些調侃的意思,阿爾托莉亞這樣說著,扯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手套。
「我是認真的。他或許一直在對我說謊,但是扎克他並不是…」
想了一下,她還是把手套摘了下來。
「我也認為扎克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從頭到尾都是為了欺騙而行動。」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附和,凱一時之間停了下來。
畢竟,他傷害了愛麗絲菲爾,又背叛了凱,在她的心裡大概是萬惡不赦的程度了。
實際上也差不多就是那樣吧?
但是那些事情,並不阻止她說出實話。
因為他沒有再接話而抬頭,阿爾托莉亞盯著凱看了一會。
「…妳覺得他不是在騙我嗎?」
「有沒有在騙你我不知道,但是他有在自我掙扎…不然我就不會只是手受傷了。」
到現在還是深深的認為,自己會只受了這點傷的站在這裡,實在是僥倖。
那時候扎克隨時都能夠殺掉她和愛麗絲菲爾,就連切嗣也都只是因為運氣好才逃脫。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精神不穩定,現在的事態應該會更加的糟糕。
會讓所有人都沒有死掉,而是平穩的待在這個醫院裡,某種程度上或許也要感謝凱才行啊。
原本凱只是默默的思考著,結果忽然間他就往身後的枕頭重重的躺上去。
「啊啊!!果然還是希望他沒騙我啊!我可是真心的欸…」
看見久違的孩子氣舉動,阿爾托莉亞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笑了。
然後突然的,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是啊,現在充滿疑問以及需要確認的,並不只是凱和扎克之間的關係啊。
光是想到前幾天與突然來訪的元帥以及皇帝進行的對話,她就又再一次的感到不安。
如果問凱的話,他會不會知道更多的詳細呢?
一方面想著要讓他好好休息,一方面卻又覺得可能不能再等下去了。
吉爾加美什已經回來將近一個星期;有他在,這個國家的情勢只會比以前更加的混亂。
就算亞歷山大現在正在強行讓整件事不繼續發展下去,但是這個虛假的和平是不可能持久的。
很快的,他們就會有動作了。
而比那更早之前,她就必須做出選擇。
是否要為所有人站穩腳步,承擔那個比什麼都要沉重的擔子。
「阿爾托莉亞,怎麼了嗎?」
發現自己的妹妹已經許久沒有開口了,凱也就習慣性的問話。
稍微掏了一下口袋,阿爾托莉亞翻出了在醫院裡明顯是被禁止的香煙。
明明是病人卻沒有拒絕邀請,凱接過了煙,讓阿爾托莉亞幫自己把煙點起來。
深深的吸一口再吐掉,他長長的嘆口氣。
「也是很久沒有嘗到這個味道了啊…有點太過懷念了。妳不抽嗎?」
替凱把煙點起來之後就把煙盒以及打火機收了起來,阿爾托莉亞自己沒有要抽的意思。
「哪天退伍的話,我大概會正式的把煙戒掉吧?到時候就別指望我陪你抽了。」
愛麗絲菲爾不會喜歡煙味,但是今天一直到晚上之前都不會去看她,所以她有時間去洗澡換衣服。
而且她手裡的淡煙,就只是帶著,給她一點安全感而已。
一時之間,房間裡就只有凱抽煙的呼吸聲,還有風微微吹動窗簾的聲音。
「那個啊、凱…」
而阿爾托莉亞也終於決定要發問了。
「怎麼了嗎?」
「或許有些突然,但是有沒有可能…我們家才是、我才應該是…王位繼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