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打開病房門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發現愛麗絲菲爾正在睡覺。
因為傷口不能觸碰床單而側躺著,姿勢倒也不是太尷尬。
看著她安穩睡著的模樣,她微笑了一下。
自從公主的身份被發現了之後,她就把愛麗絲菲爾守得死死的,不讓其他人隨意進房間。
雖然原本就需要護衛,但是她更加害怕的是讓原本就討厭被人全天看候的愛麗絲菲爾因為受傷的關係而被過度限制,失去原本就很稀少的自由。
現在看到她睡得那麼安穩,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吧?
將帶來的花束整理了一下放進旁邊的花瓶中,看了一眼同樣放在桌上的書本,她走到了病床邊。
坐在床上,她輕輕的撫平愛麗絲菲爾大概是因為夢境而微皺的眉頭。
手的動作忽然的遲疑了一下,一刻不到的又繼續往下,手指輕輕的滑過臉龐。
然後,忽然的低頭靠近。
手扣著愛麗絲菲爾的下巴,阿爾托莉亞一直靠近到兩個人的唇只差一點點就會觸碰。
「…還不醒來嗎?睡美人?」
終於還是憋不住那口氣,愛麗絲菲爾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發現阿爾托莉亞竟然那麼靠近的時候她忍不住尖叫出聲,然後轉過頭去。
「阿爾!不要靠那麼近啦!」
「我只是鬧鬧妳而已…妳的反應總是很有趣。」
捂著臉的時候感覺她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愛麗絲菲爾實在是太過害羞而沒辦法看她的臉。
在阿爾托莉亞要退開的時候抱住了她的脖子,臉紅的同時卻也沒有要讓對方逃走。
「不要就讓我期待著嘛…」
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的笑容有種得逞的味道。
感覺回應她要求的親吻溫柔而小心,沒有多做停留的短暫而沒有感到滿足。
不過在這樣受傷的情況下,要對方像以前那要毫無顧及的親近,或許還是不太切實際。
「妳是什麼時候發現我醒著的?」
在對方坐起身來的同時這樣問了,被發現裝睡也真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剛剛靠近的時候感覺妳有些不自然…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以受傷的人來說。」
腿上的槍傷還是很痛,要站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她感覺不算太差的時候,阿爾托莉亞放鬆的笑容讓她心跳快了一點。
但是某種程度上,愛麗絲菲爾感覺對方是在問另一方面的情況。
自從與切嗣碰面並且坦誠之後,她就一直處於自己厭惡以及掙扎的心情之中。
切嗣在被推開的時候的神情,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罪惡。
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愛著阿爾托莉亞,但是因為這樣而傷害了切嗣,比她想像的更加難受。
即使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並不代表她不需要時間去重新思考這件事。
她可以更溫柔一些的,她沒有必要將那些細節告訴他,她不需要在他的面前牽阿爾托莉亞的手。
但是某種程度上,她更加害怕切嗣無法放下她,對他們的關係仍然抱存著希望。
她沒有要回頭的意思,切嗣也不應該繼續等待下去。
只能說這樣的事並沒有任何完美的解決方式,她也只能夠為了一個人,傷害另一個人。
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繃帶和傷藥,她挑挑眉毛,像是在問著會不會介意重新包紮一下。
點點頭,她把被單掀起,露出受傷的左腿。
因為是阿爾托莉亞的關係,將病號服的裙擺掀起來時並沒有平時的尷尬。
但是當她開始輕手輕腳的將可以看得見血跡的繃帶拆下來的時候,她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傷口的位置相當的高,所以要處理的時候一定要把裙子掀到最高的地方才行。
更糟的是,因為受了傷的關係,她身上除了薄薄的袍子之外,什麼都沒穿。
她手小心的觸碰著傷口附近的肌膚,有些癢癢的感覺從大腿傳到全身。
阿爾托莉亞認真的處理著傷口的表情,卻讓愛麗絲菲爾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有注意到她些微的顫抖,阿爾托莉亞只是繼續將繃帶拆下,檢視著尚未癒合的傷口。
在傷口疼痛的同時卻又有這種被挑逗的感覺,讓愛麗絲菲爾有些嫌棄自己。
那種微妙的情緒在阿爾托莉亞開始在傷口上塗抹傷藥的時候,就被難忍的痛楚抹殺。
一方面因為沒有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小心思而安心下來,一方面也覺得多少有些五味雜陳的可惜。
「嘶…」
聽到她因為疼痛發出的呻吟,阿爾托莉亞有些擔心。
「還好嗎?」
「嗯…妳繼續吧,我沒事的。」
安撫性的吻落在臉頰上,阿爾托莉亞又繼續上藥,動作倍加小心。
子彈貫穿而過,傷到了骨頭和血管,原來是那麼痛的事情。
想像之前阿爾托莉亞代替自己承擔這樣的疼痛承擔了兩個多月,她就多少有些慶幸這次受重傷的是她。
眼睛飄到了對方的右手臂,愛麗絲菲爾注意著,看著對方是否有任何的不便。
就像是沒有受傷一般,她仍然行動自如,替她纏上新繃帶的動作也很流暢。
「阿爾托莉亞…妳的手臂,沒有問題嗎?」
「沒有傷到筋骨,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不是第一次受傷了,疼痛什麼的也不算太糟。」
咬著下唇,愛麗絲菲爾不知道該因為她的話放心還是擔心。
「好了,感覺怎麼樣?」
感覺對方握著自己的腳踝稍微的活動了一下左腿;感覺還可以。
「感覺舒服一點了,謝謝。」
溫柔的微笑讓剛剛被觸碰時感覺到的癢意回到了身上,多少有些不安份。
「醫生說妳…不喜歡讓其他人幫妳換藥。所以偶爾像這樣替妳換一下藥也挺好的。」
考慮到她的自制力,如果每一次換藥都是這樣的話,感覺她的傷口大概只會繼續惡化吧?
愛麗四菲爾感覺阿爾托莉亞抱住了自己,動作小心翼翼。
「阿爾、妳不用那麼小心的…」
意識性的感覺對方是在顧忌自己的脆弱,她忍不住又再一次的聲明。
當阿爾托莉亞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的繼續抱著她的時候,她開始感覺有些不安。
「阿爾托莉亞,發生了什麼事嗎?」
「有點事…雖然還不確定,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跟妳說。」
阿爾托莉亞從來沒有像這樣不把一件事說清楚,這讓她有些擔心。
「妳可能跟我說任何事的…而且妳很擅長猜測不是嗎?如果妳說是真的,那不就…」
「但是我有點害怕…如果那件事成真的話,妳會怎麼辦。」
抬起頭來,阿爾托莉亞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愛麗絲菲爾,如果我…不再是現在的我,妳會怎麼辦?如果我被其他事情捆綁而被迫要讓妳單獨一人的話,妳會…」
看著她的表情,愛麗絲菲爾意識到這應該不是她們過去面對過的情況。
不只是影響到她們兩個人,而是比那個還要更加嚴重的事態。
不然阿爾托莉亞不會這樣支吾其詞,也不會如此的顧慮而不說出來。
無法想像到底怎麼樣的事情會讓阿爾托莉亞這麼緊張,而她也不敢去想像。
「阿爾托莉亞,妳知道我還是會陪著妳的…不管妳變成什麼樣子,是什麼樣的情況。」
這樣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意識到了對方的焦慮。
以前,她是否也對切嗣做過這樣的承諾?
當切嗣改變,疏遠她與她產生隔閡的時候,她放棄了切嗣,選擇了阿爾托莉亞。
這一次,如果阿爾托莉亞也變了,她會怎麼做?
如果,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阿爾托莉亞與她開始產生距離,她也會像是切嗣那時一樣的放棄嗎?
不想去認為對方正在質疑兩個人的感情,但是就連愛麗絲菲爾自己也不確定了。
切嗣和阿爾托莉亞完全不同,他們在她心中的份量也不一樣,但是同樣的事情會不會重演?她也不知道。
但是這一次,她真的希望她能夠陪著阿爾托莉亞走到最後。
「…那妳願意聽聽嗎?這件事的細節?」
聽到阿爾托莉亞終於打算要跟她說實話了,愛麗絲菲爾終於放下心來。
「當然,只要妳肯說,我就一定會聽的。」
努力要鼓勵她而笑著,愛麗絲菲爾甚至坐正了姿勢,表示正在傾聽。
像是撒嬌一樣的躺在她的肩膀上,阿爾托莉亞的嘴角可以看得見些許的笑意。
「吶、如果說,我其實是…」
***
「…你們要我繼承,然後坐上王位?」
還好剛剛沒有碰那杯茶,不然現在大概已經吐出來了。
坐在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自從凱和愛麗絲菲爾重新曝光之後就被嚴密把守的新基地裡,阿爾托莉亞有些不明白的看著眼前的兩位大人物。
一位是她還算熟悉的亞歷山大元帥,另一位卻是從來沒有真的聊過的帝國之主。
原本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事情才會需要這國家最重要的兩位人物出現在她的面前,現在她知道了。
「這對妳來說或許很難接受,但是為了這個國家,妳必須要這麼做。」
喝口茶稍微緩和一下衝擊,阿爾托莉亞嘆口氣,然後抬頭看著剛剛對自己開口的亞歷山大。
「元帥,對於您的賞識我固然高興,但是帶領這個國家…」
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這種野心,這突然的要求讓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看見阿爾托莉亞這樣的反應,亞歷山大也沒有生氣,只是拍拍坐在旁邊半聲不吭的皇帝。
「喂!我覺得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你還說比較好喔。」
對於國家的最高領袖被元帥像是多年老友一般的口氣說話,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乾咳了兩聲,皇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拄著拐杖向她一鞠躬。
對於這樣忽然的行動,阿爾托莉亞也只能站起身來,很快的行軍禮。
「潘德拉剛啊…這個姓氏終於能夠取回它該有的地位了。」
「…什麼?」
那雙蒼老的眼睛之中,似乎看到了歉意。
「阿爾托莉亞卿。雖然這已經不是妳我的時代的過錯,但還是請妳原諒曾發生過的一切…」
在老人再一次鞠躬之前阻止了他,她不清楚這個老人在說些什麼。
「陛下!請不要…」
「魯格,就不要再嚇小孩子了!把話好好說了吧?」
聽到亞歷山大的話的時候似乎終於沒有要繼續莫名其妙的道歉了,老皇帝只是點點頭,然後又坐下來。
重新坐下來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忍不住的繃緊了神經。
「阿爾托莉亞啊,你父親有說過嗎?你們與王族之間的關係?」
「沒有…我的瞭解就只有血緣上的關聯而已。」
潘德拉剛家和現在的王族原本是同一個家族,但是在她祖父但的那一代分家,從此變成了兩個世家。
聽說原本兩家的關係還算融洽,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各種糾紛發生,竟演變成互不相認的程度。
而阿爾托莉亞不知道這樣的八卦跟要她繼承王位有什麼關連。
摸摸手裡的拐杖,魯格似乎在斟酌字詞。
「我父親...也就是你的伯公,其實並不是正統的繼承者。」
「...什麼意思?」
忍著站起來的衝動和隨之而來的千百個問題,阿爾托莉亞只是要求他繼續說下去。
「當那時的皇帝,也就是妳的曾祖父即將去世的時候,你祖父雖然展現出更好的資質,但是年紀還太小。為了避免內部動盪,你的曾祖父吩咐我父親暫時帶領這個國家,等弟弟年紀長些再交還王位...」
接下來的事情,她就能夠想像了。
前代皇帝並沒有轉交王位,而是繼續當下去,將身為正統繼承者的弟弟從此放置。
這多少能夠解釋為何她的父親會被封為元帥,而她的祖父會得到那一棟宅邸。
但是,這一切也可能只是一個故事。
「等等!這樣或許能夠說得通,但是這些都沒有根據...」
摘下手上的戒指,魯格將它放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
那是代表了一國之主的象徵。
「我父親離去之前,他跟我說...總有一天,要將這枚戒指還給你們家。說實話,我原先也並不打算交還,但是現在情勢緊張,我那個笨兒子卻已經掌控了內政,也只能將它交給妳了...」
沒有去拿那枚戒指,阿爾托莉亞只是看著它,思考這一切。
那時父親如此強烈的要求她留下後代,就是為了這個嗎?為了哪一天奪回他們家應得的權力和地位?
如此嚴苛的訓練,背棄女性身份的教育,只是讓她為了這一刻做好準備?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當時沒有跟她說?
為什麼他沒有將這個秘密跟她說?她不是這個家庭的繼承人嗎?
只見她伸出手來,將戒指推了回去。
「陛下,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話,但是這樣的國家大事,我希望您能給我點時間考慮。」
這或許是父親夢寐以求的身份,可是阿爾托莉亞卻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擁有一個國家這樣的事情。
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現在她知道她有愛麗絲菲爾要守護,有一個屬於她們的未來要去建構,她需要的就只是那樣。
中將的身份,潘德拉剛家的尊嚴,被眾人期待的幸運兒,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意識到因為這些牽絆而讓她掌握手上的人命以及事物,居然是那麼的沉重。
不管是這場戰爭,還是過去幾分鐘內理解到的事情,對她來說都太多了。
她並不懦弱,但是這就像是沼澤一般,一腳踏進去就出不來了。
走上竄位然後統治一個國家的這條路,她會遇上什麼樣的事情?她會經歷多少改變?
現在的她連一個人都沒辦法好好的保護,她又怎麼能守護一個國家?
看著戒指被退回,魯格看了她一眼,然後將它重新套回手上。
「當然、當然…阿爾托莉亞卿,希望妳能夠做出覺悟,拯救這個國家。我們真的…沒有別人能夠依賴了。」
這一次當老人鞠躬的時候,阿爾托莉亞並沒有回禮。
似乎將她的反應視為正在消化訊息的僵硬,亞歷山大只是笑笑,然後站起身來。
「阿爾托莉亞!為了守護珍愛之人而不惜承擔下整個國家的重量,也算得上是件美事啊,不是嗎?」
「您說得也太輕鬆了些…」
知道他只是在調侃自己,阿爾托莉亞只能有些尷尬的笑著。
揮揮手,亞歷山大像是在反駁一般的搖頭。
「就像剛剛魯格說的,現在吉爾加美什似乎正在計劃著什麼。如果讓他得逞的話,不只是這個國家,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有你們,大概都會被他當成是小丑耍吧?所以說,只能靠妳了喔!王牌!」
還是沒有讓他們去見到愛麗絲菲爾和凱,阿爾托莉亞給他們送行之後,便回到了剛剛的會客室。
將房門以及窗戶鎖好,她脫鞋窩在柔軟的沙發上,思考著剛剛知道的事情。
她可能要成為下一個帝國之主。
她可能要為了保護好愛麗絲菲爾和凱,承擔下比現在所能想像更加沉重的包袱。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她好好的帶領一個國家,到底是在想什麼?
父親沒有告訴她的訊息還在腦中繞著,曾經缺失的畫面在她眼前顯現。
但是,她沒有自信去走上那一條不歸路。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什麼更好的方式,能夠阻止吉爾加美什,守住她重視的一切?
她需要跟這兩個人談一談。
***
「妳怎麼過來了?」
伸手要接過她手中的慰問品,蘭斯洛特這樣問了。
「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現在難得知道你們停駐在這邊,就過來看看。」
沒有要讓他拿去的意思,格妮薇爾將紙包藏在背後,對他吐吐舌頭。
沒辦法對她生氣,蘭斯洛特只能搭過她的手,領著她到自己的營地去。
在後方停留的這段時間,潘德拉剛似乎開放了探訪。
雖然較為下階的軍官還是需要申請和安排時間,但是到蘭斯洛特這個階層,似乎是想要來就能夠進入。
離開了基地的大門口,他們沒有搭車,而是用步行的走向屬於他管理的區域。
這個基地雖然廣闊,但是因為他是較早駐紮的軍團,所以離他們所在的入口也沒有很遠。
營地雖然有些混亂,但是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各有事情要做。
像他這樣有些悠閒的帶著自己的妻子在這樣的場景裡走動,反而顯得不自然。
「最近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現在暫時跟對方打僵持戰,等到國內的事情穩定之後再決定是否繼續。」
作為將領,他不能透露更多的訊息,而他知道,這樣的程度應該就能夠滿足格妮薇爾的好奇心了。
點點頭表示瞭解,格妮薇爾有些無聊的甩著手裡的紙包,觀察著四周。
「希望大家能夠早點回家呢…」
「如今國家安危迫在眉睫,我們不應該考慮自身,而是想著該如何捍衛國家。」
感覺肩膀被有些重的搥了一下,格妮薇爾則是氣鼓鼓的看著他。
「我只是開個玩笑,認真什麼?」
停下腳步,蘭斯洛特在原地非常珍重的行了紳士禮。
「這位女士,還請您原諒在下剛剛的疏失。」
「不、不要鬧了!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們走吧?一直停留在這邊也不是辦法吧?」
終於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紙袋,蘭斯洛特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挽著身邊的妻子,又繼續往目的地出發。
他和格妮薇爾結婚到現在,也已經七八年了。
雖然已經快八年了,他們的關係也比其他夫妻要淡上許多。
那時剛結婚他就踏上了戰場,對他們來說應該要是黃金時期的兩年就這樣被分隔兩地。
雖然還是有書信往來,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感覺還是有些陌生。
最近他們兩人年紀都已經不小了,幾年各自家庭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但是他們還是就讓感情一步一步的來,以自己的步調走著。
「我還以為在軍中的睡房都很破爛呢,沒想到你過得還挺舒服的…」
坐在他的床上,格妮薇爾像是在測試柔軟度一般的對著床鋪使勁按壓,弄得它一晃一晃的。
都已經二十六歲的人了還是這樣孩子氣。
蘭斯洛特將剛剛提過來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嘆了口氣。
「這是我能要求的最低程度了,中將她前陣子要求將所有的床舖都升格,理由是睡眠會影響表現。」
故意沒有在她的面前提到阿爾托莉亞的名字,畢竟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躺在床上,格妮薇爾在開口之前遲疑了一下。
「阿爾托莉亞最近過得怎麼樣?」
「長官她最近有不少心事的樣子。自從事件發生之後,她就一直在醫院寸步不離。不過除此之外之外應該就是老樣子。」
不想讓格妮薇爾知道太多的細節和他自己的煩惱,對於這個問題也盡量是淺淺帶過,不去深入。
但是對方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呢…」
原本是青梅竹馬的兩人,因為他們的這一段婚姻而就此交情中斷。
「我認為妳想要見的話,長官隨時都有時間的。」
如果是格妮薇爾的話,阿爾托莉亞永遠都能夠排出時間的。
想了一下,她還是搖搖頭,表情有些悲傷。
「不了…現在見面的話,對我和她來說都沒有好處吧。」
雖然並非本意,但是各自分離了那麼久之後,格妮薇爾似乎也失去了去見阿爾托莉亞的理由了。
沒有聽過完整的故事,但是阿爾托莉亞愛過格妮薇爾這件事,蘭斯洛特還是知道的。
當時背著她定婚的事情,對當時也才十六歲的阿爾托莉亞來說有多少傷害,他不想去想像。
現在再一次見面的話,能夠說什麼?能夠講些什麼?
不管說了什麼感覺都只是更多的傷害,更多的藉口和無意義的挽回。
她們之間的關係,在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沒有修復的餘地了。
「我想長官還是會想見見妳的。」
就算已經無法回到從前,阿爾托莉亞應該還是會希望,至少見見許久不見的人。
曾經那麼重要的人,是不會輕易的就被憎恨的。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真的對她做了很糟糕的事情,現在她應該…」
在說完之前忽然的驚醒,她連忙停了下來。
「等等!我不是來這邊講阿爾托莉亞的事情的!也不是說她的事情不重要,不過…」
跑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那個紙袋,格妮薇爾將袋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從包裝看來,那是一盒黑巧克力。
「我聽說你們這邊吃不到品質好的甜食,而你又是需要定時補充甜份,所以就…」
接下那一盒巧克力,蘭斯洛特的表情多少放鬆了下來。
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他有些勉強的微笑著。
「謝謝,我會好好享用的。」
聽到他這樣說,格妮薇爾放心的嘆口氣。
拉過他的手,將它貼在自己的小腹上。
格妮薇爾的腹部有的是輕微的,還不夠明顯的凸起。
「請盡快的回來好嗎?不只是為了我,也為了這孩子…」
心中一凜,內心和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握住她的手,蘭斯洛特在她的手背上親親一吻,比任何時候都要珍重。
「我絕對會回去的,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