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愛麗絲菲爾讓阿爾托莉亞推著,在醫院外頭散步。
雖然是軍方的醫院,但是為了隔絕噪音,還是在外頭種了幾個較大的樹。
所謂的散步,也就是在這些樹之內的範圍稍微走一走而已。
「感覺怎麼樣?我會不會走得太快了?」
感覺著身後穩定而緩和的推力,愛麗絲菲爾笑著搖頭。
「不會喔,不過…」
「不過?」
往後躺了一些,她仰過頭,看向在她正背後的阿爾托莉亞。
「這樣看不到妳的臉就是了。」
可以聽到阿爾托莉亞有些拿她沒辦法的輕笑,推著輪椅的手卻也沒停下來。
她們兩個都知道,這大概是唯一的方式了。
剛剛,阿爾托莉亞嘗試性的用公主抱的方式想要帶著愛麗絲菲爾出來。
但是才走了一條走廊,愛麗絲菲爾就判定這個選項出局了。
除了偶爾移動到傷口的痛楚之外,被所有人盯著看的感覺也非常的難堪。
被對方抱著也不是沒有過,但是在大家的面前,感覺非常的害羞。
現在眼前正在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對方竟然還有心情帶自己出來散步,也是相當的不尋常就是了。
就算不去看,愛麗絲菲爾也知道現在阿爾托莉亞的手上,戴著那一枚輝煌的戒指。
雖然自己也經過了不少的掙扎,但是她似乎是決定要接下王位了。
現在替自己推著輪椅的,可能會是明天的皇帝。
雖然她自己也是貴為公主的身份,但是看著熟悉的阿爾托莉亞忽然多了一個這樣的身份,還是不太習慣。
要想像身穿皇袍坐鎮宮內的對方自然不是難事,應該說那畫面太過鮮明,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她知道,阿爾托莉亞會做這決定,八九成都是為了她。
兩天前,吉爾加美什宣佈暫時由他來代理皇帝之職,統治這個國家。
在內政的情況下,老皇帝什麼都不能做,甚至被強迫讓出剩下的任何權力。
而這個新皇的第一個決策,就是愛麗絲菲爾和阿爾托莉亞的懲處。
阿爾托莉亞偽造證據會再加上藏匿重要人物,在這樣重大的時刻對國家表現不忠,戰事結果之後將被監禁於大牢中,等待日後的審判。
愛麗絲菲爾在與當今王儲定婚的情況下與他人傳出流言緋語,損害國家形象,被收押後盡快處刑。
面對這樣的聲明,阿爾托莉亞也行動了。
毫不猶豫的,她動用所有的人力與王軍對抗,並不打算服從這個自封的王以及他的命令。
原本還在遲疑,在迫在眉睫的壓力之下,迅速的突破了瓶頸。
曾經對著外頭的劍鋒,現在指向了自己的國家。
在元帥的協助之下,與敵國的陣線依然是僵局,國內卻也進入了勢均力敵的對立。
這枚戒指,也來到了阿爾托莉亞的手上。
親眼看著對方從由元帥掩護送來的皇帝那邊接過那小東西,親眼看她將戒指戴上。
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看著阿爾托莉亞成為下一名王者。
「阿爾托莉亞殿下…」
「是?」
啊、不小心說出來了。
在意識到的時候,這樣的稱呼就已經脫口而出,對方也倒是真的回應了。
「沒什麼!只是在想事情,結果不小心…」
沒有再回話,推輪椅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是愛麗絲菲爾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阿爾托莉亞會決定要淌這渾水,也是因為她遭受危險,吉爾加美什想要殺掉她的關係。
愛麗絲菲爾並不明白,為什麼當其他人聽到阿爾托莉亞決定奪取王位的時候,能夠笑得開心。
對方的肩膀擔不下這個重量,但是為了她,阿爾托莉亞做出了抉擇。
阿爾托莉亞從頭到尾就沒有那野心,也沒有那個欲望去治理一個國家啊。
就像是那些屬於過去的傷痛,這個身份對她來說只是另一個包袱,阻止她自由的負擔。
這一點,她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而她完全不想要看到阿爾托莉亞因此而勉強自己,卻也不知道能怎麼辦。
「很擔心嗎?我要搶王位這件事?」
「也、也沒有擔心啦…只是,不希望妳勉強自己…」
順著自己的頭髮,愛麗絲菲爾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心虛。
聽到對方的笑聲的時候,多少有些感覺不爽。
「我可是真心的在擔心妳喔!妳之後真的登上王位之後,如果又不開心的話…」
輪椅停在了某棵大樹之前。
阿爾托莉亞繞到了她面前,單膝蹲了下來。
「想要到那邊去嗎?我可以抱著妳過去。」
指了指樹底下的小小綠地,阿爾托莉亞這樣問了。
「喔、可以啊…」
可以感覺對方的手小心的攬著她的腰,儘量不去移動傷口的同時抱起她的動作也是一如往常的太過輕鬆。
攬著她的脖頸希望能讓她輕鬆一些,卻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看。
對上那雙碧綠的雙眼,就移不開視線了。
在被放在草地上的同時也忍不住湊近去親吻,而阿爾托莉亞也沒有逃避。
那是一個輕柔的,卻也真實而真摰的吻。
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看著她的眼神溫柔而深邃。
伸手撫摸留下了傷疤的臉龐,從額頭上的縫線一直到臉頰上的細痕。
對愛麗絲菲爾來說,很多事情其實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她由衷希望的,就只是阿爾托莉亞能夠一直用這樣的眼神看她而已。
稍微的向前,兩個人的額頭就這樣貼上。
「愛麗絲菲爾…這整件事,我都沒有在勉強自己。」
十指相扣,沒有戴著手套的手有些粗糙。
「可是,妳不是討厭…」
「我是討厭皇宮,還有裡面的人以及事物,但是我並不討厭這個國家。」
就只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就做出了決定嗎?
知道對方能夠從自己的眼中看出質疑,愛麗絲菲爾也就沒開口,只是等著接下來的話。
嘆口氣,她自己似乎也還在想著要怎麼開口才對。
「妳知道,從小時候開始,我就被教育著要成為一名成功的軍人,從戰鬥到策劃指揮需要的智慧,我都必須要具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習慣擔任那個被依賴,守護著他人的角色。」
所以,現在要保護這個國家嗎?
「阿爾、守護一個國家跟守護我、或者是一整個軍隊完全…」
「是啊,這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並不是我曾面對過的規模,我所面臨的醜聞和流言也不會是同一個等級。但是我覺得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這樣說著的同時,阿爾托莉亞的嘴角也揚起了微笑。
「如果收下這枚戒指表示我能保護妳,保護凱,還有其他人的話,就算是要將我整個人就此毀滅,我也…」
愛麗絲菲爾感覺兩個人相握的手越來越緊了。
咬著下唇,她看著阿爾托莉亞,確定對方是認真的。
「我真的只希望妳快樂。」
「我知道,我也會…知道你們是幸福而安全的。」
忽然的,愛麗絲菲爾想到她從來沒有問過阿爾托莉亞的夢想。
而在這一刻,她知道了那不存在的問題的答案。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阿爾托莉亞或許就有想過這樣的志向了。
她想要守護她想守護的所有人。
***
「雖然那時看到她就覺得她與其他人不同,但是沒想到…」
「嘿!別說謊了!我知道你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不要說得好像你很認識阿爾托莉亞。」
「長官真的是做出了重大的決定啊…」
「對吧?還害我要連夜奔逃到這邊來,只怕晚一步就先被抓去當祭品。」
會議廳裡頭人聲吵雜,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訊息想要傳達。
並不認識這裡的所有人,韋伯只能縮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著身邊的人們說話。
所有人似乎都在談論關於阿爾托莉亞的事情,為她的事情煩惱。
與她並不是非常的熟悉,但是在和元帥談論進攻戰術的時候,她的名字和她的風格倒是不停的被提起。
今天他會來參加這個會議,也是因為元帥說他沒空,要他來代表他過來。
「可是,為什麼會是我…」
還在碎碎唸的時候,卻感覺廳內的氣氛變化了。
當阿爾托莉亞推著愛麗絲菲爾公主進入會議廳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對於這樣的變化兩個人恍若未聞,只是繼續往會議廳的前方行進,偶爾停下來低聲細語。
好像是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們兩個人輕聲的笑著,與周圍格格不入。
知道公主和阿爾托莉亞之間的關係不淺,但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們如此親近。
看著阿爾托莉亞小心翼翼的將她搬到椅子上,而愛麗絲菲爾完全沒有排斥。
等到確定愛麗絲菲爾坐得舒服之後,她才轉身面向其他人。
表情是與剛剛截然不同的嚴肅,阿爾托莉亞的眼睛清澈而冷冽。
軍禮端正而俐落,開口之前她的視線就掃過了全場的人們。
但是大家注意力還是被她手上的那枚戒指給吸引了。
可以聽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因為那枚證明了王者身份的戒指而議論紛紛。
「首先,我必須感謝大家的到來,感謝你們來此支持我個人的自私。我是阿爾托莉亞‧潘德拉剛,我身邊這位是愛麗絲菲爾公主...」
名字被提起的時候,愛麗絲菲爾婉約的笑了,原本就已經令人矚目的容貌現在更是如百花齊放般美麗。
可以聽到身邊有人小聲的咂舌,甚至有人吹了口哨,卻被阿爾托莉亞的眼神制止。
「...不瞞各位,這次的事件和在下做出的決定,跟公主殿下都有絕對的關係。為了確保公主的安全以及這個國家的未來,各位的支持是絕對必要的。」
只見兩人對上眼,而公主就接著說下去。
「雖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請求,但是希望大家能夠支持阿爾托莉亞,在往後繼續陪伴她...支持我們。」
每個人都對公主所指的事情心知肚明;不然他們也不會坐在這邊了。
但是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大家還是紛紛點頭或者是做出回應。
「那麼,我們就不再多說...」
阿爾托莉亞伸手停下騷動,在接下去之前又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該如果讓吉爾加美什讓出王位?」
「對那傢伙的話,拿把槍指著他要他下台不就好了?」
前陣子才剛養好身體的凱上將一如往常的先開了口,直接而正面的態度惹來了一些笑聲。
對著他挑挑眉毛,阿爾托莉亞的嘴角似乎也揚起了微笑。
「如果是吉爾加美什那種笨蛋的話,就算把槍抵在他的額頭上也不會覺得自己真的會死吧?」
高文這樣說著,表情嚴肅言語卻非常的刻薄。
對於這一點,廳內的所有人多少都有所認同就是了。
「我認為應該與人民公開這個事實,在大家的施壓和反抗下,他自動會讓位的。」
「我贊同。」
作為較理性的成員,蘭斯洛特支持迪盧木多的說法。
但是比起這種光明磊落的方式,大家似乎還比較支持直接明快的手法。
「不過現在那傢伙控制了整個政府,只怕他就算要武力鎮壓暴動也不要讓出位子…」
「這樣的話,我們就出動軍隊!不是死就是讓位!」
「我們的目的是保障公主、國家人民以及我們旗下士兵的安全。絕對不能夠做出危及他們安全的事。」
在討論開始變得愚蠢之前開口干涉,阿爾托莉亞嚴正的表示立場。
忽然想起最初的目的,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是啊、他們是為了要從吉爾加美什的手上保護這個國家,而不是打倒他。
在大家沉默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又繼續說下去。
「吉爾加美什或許自大而無畏,但是他並不愚蠢,從這段時間國家仍在正常運轉就能知道。那些政府的官員或許無良,但是他們都是精明的經營者;既然那些傢伙願意服從他,我們就不能夠將吉爾加美什當作一般的暴君來看待。」
聽著她的話,韋伯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
她沒有在小看吉爾加美什或者是訓斥面前的任何人,而是闡述著無比公正的事實。
雖然眼前的敵人不容小看,就連他的目的和動機都不確定,但是阿爾托莉亞也沒有任何放棄投降的意思。
「或許會造成恐慌,但是我們的確該考慮將事實開誠布公。我們或許是站在正確而為人民著想的那一邊,但是對人民來說,這都只是我們的權力遊戲罷了。」
「就算跟他們說了,流言和批評還是會存在的。這樣的話,還不如…」
從剛剛就沒有開口的崔斯坦,有些微弱的表達了他對這樣的坦誠的不必要。
沒有多做考慮,阿爾托莉亞的眼睛裡看不見遲疑。
「如果我們比吉爾加美什先將事實公布,如果我們將一切弄對,我們或許能夠得到多數的支持。假如說吉爾加美什早一步散播他的版本的話,我們就會變成反抗者,使國家混亂的源頭。難道不是這樣嗎?」
聽著對方的話,韋伯的背上都是冷汗。
這一點他也曾經想過,但是阿爾托莉亞比他更快、更有行動力。
他並不期待一名一生都在征戰的將士擁有這樣的政治才能,但是阿爾托莉亞卻在表現著這份潜質。
就算她失去了在戰場上的實力和攻擊的凌厲,她的頭腦和理解還是足夠她在這個世界打滾。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存在?
「除了講明事實之外,我們也應該要建立正面的形象,這樣嗎?」
做了她非常長時間的副手,高文也習慣性的把話接了下去。
點點頭,她又看了一眼廳裡的所有人,確認他們達成了共識。
「不過說真的,我們要面對的問題也不只是吉爾加美什下不下台吧?」
凱這樣說的同時也伸了個懶腰,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痊癒的人。
「什麼意思?」
「戰爭不是還在繼續嗎?就算我們接管政府、馴服那群吸血蟲之後,還是要把這場戰爭解決掉…」
「一切都是因為吉爾加美什而開始的,在阿爾托莉亞掌權後,跟斯坦迪卡爾簽署條約不就好了嗎?」
迪盧木多這樣說著,但是表情也因為凱提起的問題而愁眉不展。
「軍官們大多已經征戰感到疲倦,盡早結束為上。」
對於這一點,大家似乎也都是抱著支持的意見而紛紛點頭。
然後,所有人的視線就慢慢的聚集在愛麗絲菲爾的身上。
對於眾人給予她的注意力並沒有任何的不自在,愛麗絲菲爾只是微微一笑。
「阿爾托莉亞與斯坦迪卡爾帝國進行條件談判的時候,我會陪同,確定兩邊相安無事的。」
作為一名公主,她能夠做的或許就是這樣了。
看著眼前的人們在言語交換之間讓曾經的一個想法變成一個計劃,韋伯不知道該怎麼插嘴。
跟他們比起來,他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沒有實力,沒有經驗,沒有方法;就連坐在這裡,都只是因為長官的指示。
但是某種程度上,他還是感覺非常的幸運。
身為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他有那個機會去見證這批人。
這些即將改變這個世界,給予它嶄新未來的人們。
***
「妳覺得一切會順利嗎?」
轉頭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阿爾托莉亞多少有些困惑。
繼續把睡衣穿好,綿質的衣袖穿在身上,感覺柔順而舒適。
「妳是指明天的公開聲明嗎?」
「嗯,妳覺得呢?」
愛麗絲菲爾依然緊緊的盯著她看,那眼神多少讓她有些擔心一覺到天亮是否只是她在做白日夢。
但是,現在似乎不是擔心那些事情的時候。
表情有些嚴肅,阿爾托莉亞思考著。
「必須要成功才行啊…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本錢去失敗了。」
明天,她和愛麗絲菲爾會一起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兩個人一起,她們要講述至今發生的所有事,還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經過一整個下午的討論,所有人達成了共識,由她們兩個人作為代表,出現在人民的眼前。
但是說真的,一切順利的話,她們也會是新的女皇與皇后,由她們出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掀開被子,阿爾托莉亞抱住已經伸展手臂等待著她的愛麗絲菲爾,躺了下來。
「現在跟妳在一起都要很小心呢…」
「妳真的不需要那麼小心的。」
臉頰被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的眼睛閉上眼睛,她的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
自從受傷之後,她們就沒有再一起睡過了。
替愛麗絲菲爾重新纏好繃帶之後,阿爾托莉亞同時也答應了她會留下來陪她一個晚上。
雖然還是害怕會動到傷口,但是愛麗絲菲爾說給她抱著的話,她會睡得安穩些。
『現在都不能隨便翻身,抱著我睡也好不是嗎?』
不得不說,她的確是有些太過心軟了。
但是面對著愛麗絲菲爾,她又有什麼心思去想自己到底是帶著私心還是配合著她的願望?
感覺愛麗絲菲爾的手環住她的脖子,抱著她纖腰的手也緊了些。
現在已經不用穿病號服了,但是大部份的時候,愛麗絲菲爾還是穿得很單薄。
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信任自己的定力才做出這個承諾,但是也來不及反悔了。
「妳覺得這個計劃會成功嗎?父親真的會回應嗎?」
這一次的公開聲明,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與艾茵茲貝倫家連絡上,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他們會回應的,也只能這樣祈禱了。」
點點頭,愛麗絲菲爾似乎對於這件事非常的不安。
安撫性的摸摸她的頭,阿爾托莉亞認為這一切不會出事的。
雖然很久沒有消息,但是對面絕對會有動作的。
為了讓愛麗絲菲爾安心下來睡覺,阿爾托莉亞岔開了話題。
「時間過得真快呢…妳的傷口也已經好多了。」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意識到了她的想法,那笑容卻還是安靜而溫暖。
「是啊…感覺一切都變了。」
感覺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時間就像是發射出去的子彈一樣的迅速飛逝。
幾乎在不知不覺之間,三個星期就已經過去了。
凱已經可以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下床胡作非為了,而愛麗絲菲爾的腿傷也已經穩定了下來。
或許再過幾天,她就能夠撐著拐杖自己行走了。
當然,那是在阿爾托莉亞會讓她用拐杖自己走動的前提下。
「與衛宮切嗣還有扎克會面,凱和吉爾加美什的回歸,曾經的陰謀,還有現在的事情…」
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大概比她一直以來的人生加起來都還要高潮迭起。
感覺對方握住她的手,觸摸著一直戴著的戒指。
「妳忘了重要的事情…阿爾托莉亞殿下。」
還是相當的不習慣這個稱呼,感覺自己的笑容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不要加敬稱啦…妳不也禁止我這樣做了嗎?」
「但是真的很難消化啊,我的騎士就這樣變成了王子殿下什麼的。」
扣住她的手指,親吻著潔白的指尖。
「我還是妳的騎士喔,不管我變成了誰,改變了什麼。」
知道對方想要接吻卻沒有要配合的意思;誰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親下去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太服氣,愛麗絲菲爾又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一些。
枕在她的手臂上,她放開了手,撫著額頭上現在已經完全痊癒的傷口。
受傷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的表情都泫然欲泣。
就算是已經癒合的,她好像也還在心疼著,讓她自己也充滿了罪惡感。
「還記得嗎?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妳連笑都不會喔。」
被提醒之後馬上想起那時候的自己,阿爾托莉亞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是啊、那時候的我,真的是處在很危險的階段呢。」
那時候的她,什麼都不相信,只相信著自己的人生已經完結。
無法對任何人展開笑顏,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訴說心裡的苦痛,眼前的畫面是灰黑的。
那時候的阿爾托莉亞,根本就沒有在期待有什麼樣的轉機出現。
「幸好有遇到我,不是嗎?」
「是啊…幸好有遇到妳。」
愛麗絲菲爾的出現,真的是她人生的一個轉捩點。
如果不是遇見她,她現在大概真的還是那個樣子,完全沒有任何進步吧?
「不過晚上不睡覺什麼的,果然還是非常的不正常啊。」
被調侃的時候,阿爾托莉亞也只能苦笑一下。
「每次閉眼都會是同樣的惡夢,不也是非常的不正常嗎?我也只能用不正常的方式去處理了。」
「但是妳還是該多珍惜自己一點…」
順著她的頭髮,對於愛麗絲菲爾的話只能微微一笑。
「我是因為妳愛我,才開始珍惜自己的啊。」
愛麗絲菲爾給了她新的一切,指出了她過去沒有看見的路。
因為她,她的人生終於看見了出口。
她不再是那個固執著堅守已經消逝的過去,能夠隨便將自己的性命捨棄的人了。
現在,她有了深愛的人,有了使命,有了需要守護的事物。
她的身邊,有了愛麗絲菲爾。
她現在能夠擁有的幸福還有這一顆溫暖的心,完全是因為她。
在永恆之後,她的一切仍然屬於愛麗絲菲爾,她依然會為了她而活。
被愛麗絲菲爾親吻的時候,她終究還是沒避開。
柔軟的唇以她最為熟悉的方式觸碰著靈魂,感覺心跳快了起來。
阿爾托莉亞掌控著主動權的抱著愛麗絲菲爾,加深了吻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大事不妙。
手溜到了脖頸的地方,愛麗絲菲爾緊緊的抱著她,誘惑著不讓她放開。
在意識到的時候,她們已經緊緊纏繞,難分難解。
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阿爾托莉亞感覺腦子已經一團亂。
她不能在對方身上有傷的時候出手,她不能這樣做…
唇分之時,她已經微微的喘著,臉頰緋紅。
因為眼前誘惑的景象而轉過頭去,阿爾托莉亞在心裡責罵著自己。
但是愛麗絲菲爾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整個人躺在她的懷中,細微的喘息湊近她的耳邊。
「碰我…」
捂住感覺開始燃燒的耳朵,阿爾托莉亞還是拒絕看著她。
「愛麗絲菲爾!妳有傷在身!我們不應該…」
「我不在乎,我想要妳碰我!」
帶著哭腔的嗓音讓她嚇了一跳,對上眼的時候只看見愛麗絲菲爾眼角的淚水。
「愛麗絲菲爾…」
感覺她抓住了自己的手,一路帶到裙擺之中。
沒有穿內衣,直接摸到她肌膚時,那細滑的質感讓她恍神。
觸碰到已經有些濕熱的地方的時候有些驚訝,但是愛麗絲菲爾羞紅的表情卻讓她移不開眼。
帶著她的指尖在敏感的地帶徘徊,愛麗絲菲爾眼睛微瞇,因為快感而輕吟著。
聲音有些壓抑,僅是這樣完全不被滿足的慾望讓她的身體跟著被動的手指而搖擺著。
難以啟齒,但是對方的模樣有一種情色的美感。
「阿爾…碰我…」
再一次開口,這一次阿爾托莉亞沒打算要再拖延。
為了讓對方輕鬆一些而翻過身來,阿爾托莉亞小心著受傷的腿,指頭開始按自己的步調按揉。
數星期的空白似乎讓愛麗絲菲爾難以忍受,每一次的按壓和繞圈都得到想像以上的反應。
喊著她的名字,愛麗絲菲爾克制著自己的聲音,身體卻不停的去靠近,去索取。
感覺已經準備好了之後,一根手指慢慢的滑進了許久沒有疼愛的甬道中。
知道今天的愛麗絲菲爾經不起等待,阿爾托莉亞沒有多作停留便開始了推進的動作。
細聲嬌喘,每一次的呼吸都掺雜著情慾。
貼近她的身體,傷口什麼的已經慢慢得變得不重要了。
抱著她,愛麗絲菲爾緊緊揪住她的頭髮,然後就是高潮到來時的顫抖。
親吻著她的眼角,阿爾托莉亞看著她的模樣皺起眉頭。
比平時還要更快而顯然更激烈的高潮,對方在懷裡虛弱喘息的模樣令人心疼。
終於被滿足的時候長嘆一口氣,愛麗絲菲爾將臉埋在她的頸間。
「對不起…」
「妳沒什麼好道歉的,我才應該…會痛嗎?」
感覺她搖搖頭,阿爾托莉亞也就輕輕的翻身,側躺的同時還是將她抱在懷裡。
呼吸還沒有調結過來,愛麗絲菲爾又過了幾分鐘才開口。
「那時間把自己交給妳的時候,我還沒想過會有機會與妳度過一生。」
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忽然開始說這件事,但是她決定靜靜聽下去。
「那時候,我以為我總有一天會被迫與妳分開,所以我想要至少留下什麼,不能被忘記的事情。明天我們又要經歷另一個轉折,又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辦,結果就…」
害怕這會是最後一個能夠安穩睡著的晚上,愛麗絲菲爾竟然不惜使用這樣的方式來保留現在的感覺。
即使全心全意的認定著所有人會平安無事的走向明天,但是恐懼卻不會因此而遠去。
這是沒有解救方法的憂慮。
「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
即使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但是阿爾托莉亞卻再三的保證著。
會為了安撫一個人而訴說著假設,也真的是不太像原本的她了。
但是她不想要看到愛麗絲菲爾傷心,她也不想要看到她害怕,甚至是恐懼。
沒有回話,愛麗絲菲爾只是點點頭,然後縮在她的臂膀間。
摟著她,阿爾托莉亞知道這會是另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