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最后的良心 于 2017-1-21 23:23 编辑
经过一年的反省和冷静思考以及一时冲动决定回来把这个该死的坑填了。不管能写多少,总归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大家自觉避雷,CP洁癖慎入。反正过了一年我觉得也不会有人看了(。)
9.觉醒
车内的暖风在玻璃上吹出了一片薄雾。坐在副驾上的亚里沙觉得无聊,便伸出手在车窗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圆圈。
“如果你在前面画一个锐角三角形,看起来就像只鸟了。”
“为什么不是加一对椭圆让它看起来像只兔子?”
“因为你画直线比画弧线好看的多。”
亚里沙有些不开心。她的几何老师米罗诺夫学识渊博、行事干练,但偏偏生了一张惹人厌的嘴。于是她干脆在圆内按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指印,然后冲着那位满脸胡渣的司机吐了吐舌头。
“好吧,随便你,”米罗诺夫笑着说,“不过她再不出现的话,你就得考虑付给我三倍的学费了。”
“我认识希五年了。”
“……所以呢?”
“你输定了。”亚里沙没好气地回答,“她绝对会来。”
“你明明不认为她能够胜任,却又无比相信她会出现。”
“我没有说过她不能胜任,只是觉得她不适合这样的任务。”
“你认识她五年了,亚里沙,但你见过她插手任何与教会密切相关的事务吗?”米罗诺夫不耐烦地敲打着车窗,“我认识至少上百位向导,包括你和你姐姐在内——绚濑作为向导家族确实名不虚传,但这不代表那些没有辉煌背景的向导就一定比你们差。而东条希是我见过最特殊的向导,她有着出色的能力和十足的好运气,更难能可贵的是……”
“她是有历史记载以来最早觉醒的向导。”亚里沙撇了撇嘴,“我承认她是很优秀的人,不过如果有人问我的意见,我当然会觉得自己的姐姐才更适合接手这样的任务。”
“这就叫成见,亚里沙。绘里擅长的是最为理性的那种安抚方式。不过这次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见鬼的理性,而是敏感、细心与体谅。”
“好吧。也许你说的对。”
亚里沙并不讨厌希,不如说刚好相反,一直以来她都对这位各方面都算得上是自己前辈的向导极为尊敬。只不过她讨厌别人——尤其是米罗诺夫这样的哨兵——将她的姐姐与希做任何意义上的比较。这就像是一定要用希来证明她的姐姐不过是个靠着基因和家庭背景坐上银狼组远东支部负责人位子的无能者一样。她想,没有什么比这种毫无道理的比较更让人厌恶了。
“我们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让绘里从东京飞回圣彼得堡。况且整片东欧的向导里大概也只有她还没有哨兵搭档了,她肯出面一定能让教会的老人们倍感欣慰。”
“她不是唯一一个。”
“哦,抱歉。不过你还很年轻。”米罗诺夫讪笑着说,“我不是说你年龄小,而是说你觉醒的时间太短。”
“那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因为我不认为矢泽舍得让她抛头露面。”
亚里沙固执地认为矢泽妮可没有权利干涉希的选择。希从东京来到圣彼得堡的目的尚不得知,但她却能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独身至今。亚里沙自然不会否认这其中也有妮可的一份功劳,但她觉得希的个人决定才是真正能够让她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正当她独自烦恼的时候,米罗诺夫发出了一声失望的感叹。“她真的来了,”他用着难以置信的口吻反问,“为什么?”
“因为上帝希望我能在特拉萨享受一个月的免费午餐。”
亚里沙还未来得及从这次小小的胜利中享受到足够的乐趣便被如巨浪般袭来的猛烈情感惊到说不出话。她侧过脸看米罗诺夫,发现他一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的指节则因过于用力而开始泛白。不久之后,东条希紧绷着脸拉开车门,一声不响地坐在了后座上。
“她怎么了?”米罗诺夫轻声问。
亚里沙摇了摇头。她向希打了声招呼,希勉强笑着回应了她。亚里沙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希试图忍耐、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仍会被那无处发泄的愤怒和近乎绝望的哀伤所感染。这是她和米罗洛夫第一次见到希生气的样子——姑且不论那位崇拜着臆想中完美向导形象的哨兵有多么震惊,就连亚里沙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备考太过紧张而出现了幻觉。
“抱歉我来晚了。”见二人没有反应,希便笑着问道,“怎么了?难道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要一起去吗?”
“不。教会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好久了,”米罗诺夫拍了拍方向盘,“如果有人问起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到的话,我就跟他们说主角总是要姗姗来迟才对得起观众。”
希没有说话。她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心事重重。亚里沙认为现在并不是打扰她的时候,于是她催促米罗诺夫赶紧开车,以便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赶到事发现场。
他们的目的地离修道院并不远。米罗诺夫载着她们穿过涅瓦大街后,亚里沙便看见了那组熟悉的驯马者塑像。
“要过桥吗?”
“我们总不能飞过涅瓦河啊,亲爱的大小姐。”
正当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彼得·劳克得特的时候,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暴风雪》,”米罗诺夫小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普希金迷。”
“你的偶像竟然不是沙雷金,真让人惊奇。”
“最早他们给俱乐部起名字的时候,我就建议叫‘普希金俱乐部’。不过矢泽一直不同意。”
她会同意了才有鬼……亚里沙撇了撇嘴,心里默默这样想。
坐在他们身后的希在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几秒后铃声再次响起,她却当做没听到一般闭上了眼睛。
“……希?”
“怎么了?”
“这里还有一位哨兵,”亚里沙指了指正在开车的米罗诺夫,“如果你不想接电话的话,最好还是把手机的电源关掉。”
“嘿!我可没说我讨厌这铃声,臭丫头!”
希还是拿起手机。她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极为冷淡地说:
“矢泽妮可,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之后她便关掉了手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露出了平静的笑容。米罗诺夫张着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在这阵莫名其妙的沉默之中,亚里沙如坐针毡。或许几分钟前她还会怀疑像希这样的人究竟有没有脾气,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希是真的生气了。而数分钟后他们便会抵达美院,面对那位算得上有史以来最为狂暴的哨兵。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亚里沙,你在担心我?”
“诶?!并,并没……”
亚里沙不敢回头。她有些紧张地咬着下唇,极尽全力隐藏自己的情感。
“离美院还有一段距离,”希盯着倒车镜,说,“我想知道截至目前为止的详细情况。”
在米罗诺夫的示意下,亚里沙从车座边抽出一袋子文件递到了希的手中。“留学生,18岁,早上八点的时候正准备跟其他学生一起外出写生。天晓得她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在学校里觉醒了,”米罗诺夫忿忿地说,“有十几位向导试图接近她,但还没走到学校门口便软成了一滩烂泥。他们说那个哨兵的情绪太过混乱,勉强靠近反而会把他们拉入‘黑洞’或者‘深渊’。真是有趣——我是说,我还从没见过一个活蹦乱跳的哨兵能把一群已经结合过的向导逼上绝路。”
“其他哨兵呢?”
“那个姑娘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而且动作很快,虽然理智不清但依旧能准确地把握到感官所及范围内的细微变化。她拿着刮刀——就是画画用的什么东西。有个强壮的男性哨兵打算活捉她,结果反而被她刺瞎了眼睛。”
“……她很敏感,反应很快。光知道这些还不够,”希有些心不在焉地自语,“我们只有她的名字,出生地和毕业学校。音乃木坂?看起来有点眼熟。”
“是姐姐去东京后读过的高中。”亚里沙提醒道。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附近的向导已经被疏散了,哨兵们则在周围的建筑物上监视她。我有一个朋友在VK的哨兵群里发了张照片。听说那家伙能躲得过子弹,甚至会对无线电波产生反应……”
“这倒有点像超能力了。”
“谁知道呢,这群年轻哨兵总是大惊小怪。不过教会对此束手无策,恐怕那些夸张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米罗诺夫把车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锁。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周围到处都有哨兵,他们会随时注意你们的情况。”
下车之后,亚里沙不禁打了个寒颤。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温暖。东条希跟在她身后,目光坚决、神色严峻,与其一贯温柔闲散的形象判若两人。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那种近乎直觉般的感受逐渐变得真实而又清晰。亚里沙首先察觉到了危险。那时她正在感叹着涅瓦河面清冷的波光,但很快她的视线便因接踵而至的低语而扭曲。周遭的一切都被卷入了灰色的风暴之中,所有能够被叫得出名字的情绪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亚里沙的世界。她开始感到头痛、步履艰难,但良好的家教和与生俱来的自尊不允许她知难而退。她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向着这些情感的源头靠近。
亚里沙很快便发现米罗诺夫向她们转述的那些情报——非常可惜地——几乎全部属实。当她走进校园、看到停在广场上的车辆时,她便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做不到像姐姐那般勇敢坚决、也想不出什么能够迂回前行的办法。她看见那位哨兵就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她向哨兵伸出手,期待着对方至少能够对这种表示友好的行为有所反应。但亚里沙忘了这位哨兵刚刚觉醒、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她无法保有丝毫理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刺激到她过分敏感的感官。
更为猛烈的情感风暴向亚里沙袭来。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而不是被这些狂乱纷杂的心绪感染。有着优秀的姐姐做榜样,亚里沙从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实际上她已经足够接近那位哨兵了,而大部分的向导甚至连看到她的脸都做不到。兴许是被这小小的成就所鼓舞,她弓着背向前迈出了一步。暴风愈演愈烈、她也不得不集中精力、更为坚决地抵抗着那些让人厌恶反感的负面情绪。就这样,她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前进时,她与那位哨兵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米了。或许她再向前走上几步,便可以触碰到她的身体——语言、表情、宁静的心绪,还有肢体接触……当她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她最为可靠的武器。她迎着那股漩涡般的洪流,心中默念着导师们的教诲。要想安抚一个狂化的哨兵,首先要保持自我的清醒和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人从亚里沙的身边走过。她步履轻盈,仿若从未被这恐怖的风暴所侵扰。亚里沙诧异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那熟悉的人影被卷入深渊之中。
——希?
亚里沙看到泪水从希的眼角溢出。她惊恐地意识到,希在面对这些情绪的时候并没有抵抗。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完全不在乎自己会被这种过分强烈的情感侵蚀。她的身影逐渐融入了风暴中,与这个世界最为黑暗的部分融为一体。亚里沙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甚至连喊出她的名字都做不到。
“我知道的,那种悲伤,那种无奈……”她听见希这么说,“我们还真是像呢。”
希伸出手的瞬间,哨兵便尖叫着冲了过来。她丢掉刮刀,用双手紧紧卡住了希的脖子。亚里沙不顾一切地挣扎。她不再考虑什么家族什么自尊,她只想救希。
慌乱之中,她所筑建的屏障被击碎了。刻骨铭心的哀伤、悔恨与绝望悉数涌入她的胸口。她分不清这强烈的情感究竟来自于那个哨兵还是来自于希。即使清楚地意识到了它们并不属于自己,亚里沙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当她终于有足够的力气抬起头去寻找希的身影时,围绕在她周围的狂风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看到其他哨兵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而那些向导仍旧心有余悸、不敢靠近半步。
——结束了?
她看见不远处跪坐在地上的希正抱着那名哨兵。哨兵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神情安详。希回过头,向亚里沙展露出了如以往般恬淡的微笑。亚里沙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了羞愧,不禁觉得耳根有些烫;而希竟然做到了——用着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危险的方式,将一个哨兵从绝望的悬崖边沿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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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坐在长条的木质板凳上,手中握着一杯热可可。杯口冒着白色的雾气,刺鼻的甜味混杂在酒精与药物占据的堡垒之中,让她一度觉得有些恍惚。短暂的幻境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一双双贪婪的、充满情欲和祈求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攒动。有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讨厌在有人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然而她对307病房内那位哨兵是有些忌惮的——倘若方才不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几乎是自杀般地冲入了那孩子的领域,恐怕那座久负盛名的美院会因接踵而至的灾难毁于一旦。大概自己真的是运气好吧,她这么想。
可是,如果一个人打心底地不想成为有钱人,却偏偏中了头彩或者捡到了巨款,这也算运气好吗?眼下希面临的正是这样的情况。她身旁的档案袋里还留有体检报告的复印件,哨兵的冯特指数几乎全部成倍数地超越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便是:这位从未接受过训练、也从未被人提醒过如何应对觉醒的女孩,在人生的低谷中不合时宜地觉醒成为实力最强的哨兵了。人类的理性怎么都没有办法驾驭如同数座火山同时喷发般的感官失控。要不是因为在她身边的人正好是不在乎生死的希,等待她的只有更为致命的武器罢了。
希无疑是近年来东欧最受哨兵欢迎的向导,而南小鸟大概会成为东欧一代令所有向导闻风丧胆的哨兵。这种情形实在是好笑——几个小时前,隶属教会圣彼得堡分部的牧首用着极不情愿的语气请求她与那位仍未清醒的哨兵保持允许范围内的接触,换句话说便是在不引发结合热出现的情况下为哨兵进行引导和保护。教会的人认为小鸟是和希一样有价值的宝贝。在这个黑暗哨兵绝迹多年的时代,仍有不少人愿意为追随传说的幻影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希没有拒绝。老实讲,她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既然俱乐部——对,是俱乐部——也认为这么做是最为恰当的,那么她也只好顺从地接受了这项建议。从那位虔诚的罗斯牧首脸上别扭的表情来看,至少自己的“顺从”还是起到了一定娱乐效果的。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身心舒畅,仿若困扰她许久的那些问题真的烟消云散了一样。
矢泽妮可来过一次。当时希正在静音室里休息。此前她还配合其他的向导检查米罗洛夫的情况,工作结束后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了沙发上。据说妮可先去病房里探望了仍未醒来的南小鸟,然后和其他所有在医院里的伤员们一一打了招呼。拿到南的体检报告结果之后,她在长条板凳上坐了一会儿,又在空旷的走廊中摇头晃脑地转了几圈;最终,她还是咬牙切齿地操着远东国家的语言离开了医院。那场景光是想象就觉得可笑,希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亚里沙在讲的时候竟然能够一直绷着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希还能笑得出来啊……”
亚里沙的眼中含着泪水。于是希不笑了。她捏了捏亚里沙的脸,拜托她帮自己买杯热饮回来。
亚里沙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接到了绘里的电话。她听得出这位亲友的声音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当然,是好的意味上。于是她也能够短暂地忘却心底的愤怒、哀伤与失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话那端的挚友身上:
“绘里里哦,老实讲,你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什么好人了?”
“唔……”
“啊啦啦这个反应,果然是有的吧?看来俱乐部为绘里亲安排的百人相亲计划要提前作废了呢。”
“希。”
“能让绘里亲变得如此活泼可爱,想必是个相当执着并十分擅长自控的年轻哨兵吧?”
“活泼可爱就有些夸张了吧。不过不是你能想的那样……怎么说呢,姑且算是音乃木坂的某个后辈吧。”
“——绘里亲,日本那边的法定成年年龄是二十岁哦。你这样对未成年人出手可不太好啊。”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现在东京已经是零点了吧,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我已经打算睡了。只是突然想了起来一件事,觉得还是早点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事?”
“之前你拜托我去查的南小鸟的履历。晚上稍微有点忙,不过倒是突然想起来我应该是见过她的。”
“见过?这……可是相当有趣的缘分呐。”
“对。虽然只是在理事长的办公桌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回来的路上跟后辈确认了她和理事长是母女关系,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倒是说得通了——音乃木坂的理事长也是哨兵嘛。”
“恐怕是女儿过了觉醒的通常年龄,认为不会觉醒所以才敢放心送她出国吧。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这可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希苦笑着想。她有些同情那位母亲。
“希,你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很少会在我想谈正经事的时候岔开话题。”
“现在才问已经晚了呐。要关心人家就要第一时间问候嘛。”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息。良久后,绘里用着埋怨的口吻道:“你再这样敷衍我的话,我就直接打电话问妮可了。”
“——呀。绘里亲最近又变得像在银狼组时候那样冷酷无情了呢。就算是咱也稍微有些心动了哦?”
“那就老实招了如何?”
“我决定成为南的向导了,”在绘里出声反对之前,希便用着一贯开朗却更显严肃的口吻说,“不是因为俱乐部、教会,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意见。这是我的自己的决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