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荒村
一道血红的晚霞贯穿天际,天空像是被开膛破肚,人们的面孔铺上了一层厚重的鲜血。
她对人濒死的惨叫早已麻木,无论战场还是此处惨烈的景象,在她看来并无分别,或许在这里杀人不用那么费劲,毫无抵抗力的村民甚至连拿起锄头的勇气都没有。
杏子裹了层黑色面巾,坐在村口的巨石上,望着被山贼追杀的村民在她脚下挣扎,嘴角略微抽动一下,很快撇过脸去,任由山贼们纵情杀戮。
各家各户都敞着门,山贼自由进出,抢来的财物食品被放在村中央,还有被挟持的妇孺儿童,她们大气不出地低头跪在地上,头领狂放的嗓门早已盖过她们的哭声。
正要分赃之时,村外跑来一名山贼,大叫到:“快撤!官兵来了!”头领大惊失色,招呼几人搬运赃物,另有几人对着村女拉拉扯扯向后山跑去。
杏子挠挠耳朵,从石头上跳下来,扛着长枪立在村口狭窄的土路上,听着马蹄声渐近,无神的双眼忽的充满斗志。
“喂!那边的新人,要撤退了,你还留在那里等死吗?”
她对头领的呼喊无动于衷,侧过脸来轻蔑地笑道:“等死?恐怕是那些要来的人吧。你们要走就走,我要留下来找找乐子。”
话音未落,杏子扯开枪头的白布,小心别在腰间,身后的山贼自顾不暇地撤离此地,站在山坡上远远观望杏子的背影。
一道疾风铺面袭来,领头的将士率领几十个足轻朝斜坡上来,见着村庄浓烟弥漫,村口只有个孩子挡在路中央,不禁心生疑惑,待到全员就位时,将士用枪指着杏子,大喝道:“山贼在哪?为何你一人在此?”
杏子默不作声,暗中使力,一个箭步上前升跃半空,随后枪身一挥,一道血光闪过眼前,落地时连同将士的首级也如熟瓜滚地,身后的足轻还未眨眨眼,一个个愣在原处,杏子随即只身一人突入人群,接连两三下挥枪,又有几人倒下。
活着的人都看傻了眼,推搡前排的人向上冲。群龙无首,一个个也如同被削去脑袋,找不着路,杏子越杀越兴奋,士兵的刀枪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她那双血瞳更令他们吓得肝胆碎裂。
几个腿脚快的滚下山坡,一溜烟的跑了,留着口气的足轻握着断肢,勉强抬起眼皮,忍着剧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周身一片通红,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染料。
她满足的笑着,捡起地上将士的头颅,在尸体上扯了快布子,捆在枪头上,大摇大摆的离去。
她的头顶上下着血雨。
这一幕令远观的山贼再见杏子时抱头鼠窜,一个个躲在草丛里,吓得不出声。杏子解下首级,朝地上一抛,梳整长发后道:“这人的脑袋值多少钱?”
头领握着砍刀一步挪一步地走出来,面对几十人能安然无恙的杏子,此刻像个恶鬼般令他也肝胆碎裂。他低头一瞧,是附近主城的足轻大将,也算是个面熟的人,时常有冲突。
“三.....三十贯.....”
“给我五十贯,顺便算了那个小队的人。还有,把你们刚抓来的女人也给我。”
“这......”
“看在你们收留我、赏我口饭吃的份上,别和我掰扯,不然的话......”
头领叫人把刚才的钱物取出来,凑了五十贯包好给她,几个被抓来的女人也推搡到杏子身旁。
她重新将枪头裹好,扯下黑色面巾,盖在那颗头颅上。转身,顶着乳白色的月光,悠悠离去。
到了山下的河岸边,杏子解下头结,将头埋入水中,任冰冷的河水洗刷,心中莫名的疼痛着。
“二十贯,你们自求多福吧。”
她向她们扔出一小包钱,得意洋洋的笑着。谁料,其中一个女人捡起钱袋,向她砸去,钱币洒落一地。
“呸!谁要你的钱,该死的山贼。”
她无可分辩,眼望着女人们悻悻离开,仿佛会遭到诅咒一般,生怕多看她一眼,直到她们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她才无奈的俯下身,一枚一枚收进怀中。
“我可不是山贼哦,我是佐仓家的骑兵大将......”
杏子跪在尖锐的石子上,泪水模糊视线,冰冷的月光无情的刺痛她。
如果在主家灭亡时死去就好了,可惜那把肋差也丢掉了,惧怕死却要承受更大的代价,她认为这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