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随意看了眼腕表后，吕治崎摘下耳机，抬头望向航站楼顶部。
铅灰色的天空被墨蓝色的玻璃分割成数块，如同摔碎的瓷瓶。落在玻璃上的雪粒很快就融化成一个个小水滴，它们的存在使得航站楼外的景色愈发迷蒙起来。
她稍后就将离开这座被风雪包裹了许久的东京城，回到此时正阳光明媚的故乡多特蒙德。记得几天前她告诉母亲自己将回德国的消息后，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哽咽声，这令她更加坚信所做的决定正确无疑。
心里名为固执的坚冰，终是在见证一件又一件的事后慢慢融化。她不想因为任性而错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那由证明自己而获得的骄傲和自信，完全不够填补五年来的亲情空缺。
很多时候，吕治崎都会感慨自己变了太多，而引导她改变的人，正是一开始被她视为眼中钉的白井黑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发展方向总是难以捉摸，如同自由不羁的野马。
“阿崎”
柔和低沉的嗓音亦如早晨精心磨煮的咖啡，散着令人迷醉的醇香。吕治崎笑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正立于不远处的黑子。黑色风衣衬得她的皮肤更为苍白，眉眼间虽透出些许疲倦，但整个人还是显得很精神。
“你怎么来了？”吕治崎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因对方的突然出现而产生半点惊讶
“你是我的朋友，来送你是我该做的事”黑子微皱起眉，紧盯着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倒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准备离开了”
“唔…你太忙了，我不想打扰你”心湖因“朋友”二字而泛起涟漪，吕治崎偏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即便再忙，送你的时间我还是抽得出来”
“…嗯”棕发女子低低应了一声，下一秒，她便感觉头顶多了份重量
“别再闹别扭了。你也快登机了吧，我送你过去”
被点破心思的吕治崎涨红了脸，张口想要反驳，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黑子沉思一会儿后，微笑道“等美琴的情况稳定些，我就带她回鹿儿岛”
“挺好的。这里于你们来说，的确是个充满糟糕回忆的地方…”吕治崎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因回忆而变得有些勉强僵硬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黑子伸长手臂，简单地抱了下棕发女子“再见”
“…再见”吕治崎吸了下鼻子，将快溢出的眼泪忍回去，随后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刚走几步，肩膀便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直到确认对方再也看不到自己时，吕治崎才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她不得不承认，心中的不舍。
从没有觉得通往病房的路会如此漫长，每上一级台阶，充塞胸腔的不适感便又多一分。
黑子将手放上门把，犹豫一番后才推开。房间内出奇地安静，床头灯散出的暖金色灯光将所有东西的轮廓都修剪得毛茸茸的。
坐在病床上的御坂美琴正握着镜子，表情淡漠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因手术而被剃掉的头发稍稍长长了些，有几处却因疤痕的存在而光秃秃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笑起来，布满烧伤痕迹的脸显得更为狰狞。
“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吧，御坂美琴，没有人会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的，白井黑子那家伙肯定是因为内疚才强迫自己待在你身边的!”面对表情痛苦的御坂美琴，食蜂冥凌毫不怜惜地抛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喜欢你…”那温柔低哑的声音犹在耳旁，美琴抬起右手紧揪住自己领口的衣料，大口喘息的模样如同被弃置于烈日下的鱼。
“美琴…”黑子轻抽出美琴手里的镜子，而后坐到床边“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能跟我说说吗？”
沉默几秒后，美琴猛然间伸手揪住黑子的衣领，将她提向自己“好好看着我，黑子”
“…嗯”惊讶像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般一闪而过，温润如玉的酒红色双眸平静地映出美琴那张表情复杂的脸
“你…讨厌吗？别人都是用那种眼光看我…”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为什么要将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呢？”
“我…别再勉强自己了，黑子”美琴无力地垂下手，偏头避开对方炙热的目光“你为什么总是要烦恼那些没必要烦恼的事呢？美琴”黑子微皱起眉，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我的心，你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倾身向前，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美琴双唇时停下“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令你安心？”
回过神来的美琴将黑子推开，对方眼中的错愕刺痛了她的心“抱歉，我想休息了，黑子你先回去吧…”牙齿紧咬住下唇，丝丝腥甜味在舌尖蔓延
“…好”既然对方已下了逐客令，纵使有再多的话想说，黑子也不得不离开。
静坐许久后，美琴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突来的刺激让她忍不住轻颤。她褪去病号服，径直走向浴室，却又在洗手台前停下，恶狠狠地盯着镜中的人。
食蜂冥凌对她所说的每句话，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像全身布满虫蚁时的恶心感，怎样都摆脱不了。
“那些家伙真是可怜，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说，痛苦的时候就不停挣扎，像一条条该死的蠕虫。”
“啊啊，将她们关在一起是最有趣的一件事，饥饿的她们会像野兽一样互相吞噬”
“当我把刀子捅进她们的腹腔时，她们可不会像你这样仇视我”
“还得感谢御坂凛森为我提供了你的DNA”
“御坂凛森和御坂旅挂临死时的模样可真是有趣，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
美琴双手扶住洗手台的边缘，剧烈呕吐起来。
无论她是否愿意，接收到这些信息的大脑总是会反映相应的场景，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清晰。食蜂冥凌不断用言语将她赶入绝境，当时濒临崩溃的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夺下旁边审讯员的枪，对着那男人的脑袋扣下扳机。她不管不顾，只想那令她痛苦的源头快些消失。
淋在身上的热水，缓和了上涌的怒气和暴躁。冷静下来的美琴后退一步靠向墙壁，睁眼看向热气氤氲的狭小空间。
即便知道说出来后可能会让自己舒服些，但美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她再也不想让这些腐烂发臭的东西影响到除她以外的人，特别是黑子。
“在你心里，究竟是将白井黑子放在什么位置上呢？朋友、可依赖的对象、还是…恋人？”
美琴想起了，几小时前吕治崎在即将离开病房时向她提出的问题。原本该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她想了很久却依旧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对黑子的态度，一直以来都像空气中的尘埃般飘忽不定。
“得不到答案的我，没资格将她留在身边”美琴抬起手，紧抓住自己的双臂。
开车回到新的住所后，黑子开始着手收拾搬家公司送来的东西。
食蜂冥凌那件事所造成的轰动不小，作为其中重要人物之一的黑子自然是避不开媒体的视线。不想给初春和佐天带来麻烦的黑子决定搬离原来的住所，虽然遭到两位友人一致反对，但固执的她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意思。
整理好所有东西后已是凌晨1:42，疲惫至极的她裹着毛毯在沙发上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咚咚”的敲门声将还在睡梦中的黑子吵醒，本不想理会的她挣扎一番后还是起身去开门。
“你…”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后便消失不见，黑子沉默地伸手拍去落在美琴衣领上的雪
“你还在生气吗？”美琴抬手环住黑子的脖颈，直直盯着那双酒红色的眸子
“我并没有生气”黑子无奈地叹息一声，滑下的双手顺势揽住对方的腰
美琴的脸因黑子的动作而迅速泛红“我很想见你，佐天同学和我说你搬到这儿来了，我找了好久…”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鼻尖无意间碰到对方的下巴
“是么…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怎么…唔…”
原本的轻触交叠逐渐转为热切渴求，黑子毫不客气地吞掉美琴如幼猫般的嘤咛，落在对方背上的手缓缓移动，试图减少她的紧张和不安。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黑子稍稍退开了些，细细吻着美琴的鬓角并柔声说道“你先去客厅”
“…嗯”美琴低垂着头，小声应了一句后便逃跑似的离开。
稳了稳情绪后，黑子打开门，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黑色瞳孔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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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拦我，我就是要写炮姐诱受（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