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huangna
更新时间:2016-04-24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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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huangna 于 2016-4-24 01:18 编辑


(肆)

接到了圣上口谕的我,赶紧前往内殿参见了帝君。谒见的时间不长,概括一下重点的话,只是被圣上询问了“下令让汝斩杀的那只鬼如何了?”与“既然已经封印,汝可有自信随时可诛?”这两个问题而已。 而我却只能报以及其暧昧的回答,最终无可奈何地接下了圣上“早日诛杀”的敕令。所谓走投无路,指得就是现在的我吧。 束手无策的时候找希就对了。和之前不同,这次入口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是妮可亲你说的要在人世间生活,帝君的命令是绝对不可违抗的吧。虽然咱也不是很明白这些凡尘俗务,不过妮可亲你既然这样认为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没错吧?” 虽然姑且会倾听我的话语,但答案却永远大而化之,希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不,说到底她究竟是不是人?不如说跟人类确实有些,不,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虽然上奏说了待我利用完她的价值后,再由圣上发落如何,不过被驳回了。” “抱歉,咱也还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无法插嘴。但是帝君到底为什么如此戒备这只鬼?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果然太古怪了。” “嘛,不过确实是一只无比强大的鬼吧?” “没错,这点我深有体会。寻常魑魅魍魉哪怕跟她对上一眼,也会被吓得望风而逃。即便是看上去挺棘手的妖怪,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挥舞着大太刀一下子就斩于马下了。” “而且也从来没见她正经吃过东西对吧?” “我说啊,虽然我啊,已经习惯了来着。不过你这别人什么都没说,你却一下子就能猜中人家心思的毛病实在很吓人好吗?请问能不能改改?” 《不,因为你用人的角度去考虑所以才走进死胡同了吧。》 “哇!” エリー突然从希手边的竹筒里钻了出来。好,既然出来了就让我尽情摸一下尾巴吧。嗯,果然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 《呀~~妮可的手法好~下~流。》 “妮可亲,不许对咱家えりち动手动脚的。” “哪里动手动脚了!我只是在摸她尾巴而已嘛!” 《真是的!只有希才能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啦!》 “没错。” “有什么关系嘛,偶尔让我摸摸!” 《呀~~啊啊啊。都忘记你们在说什么了。》 “在说西木野之鬼的食物哦,えりち。” 《对对,也就是说不能认为我们妖怪也跟你们人类吃一样的东西啦。举个例子,虽然有以人肉为食的妖怪,但并不代表所有妖怪都靠吃人肉为生。也有很多妖怪靠吃你们人类看不到,只有我们才能看到的东西为生。》 “嗯……也就是说那只鬼也是靠吃我看不见的东西为生的?” 《不然的话就算再强大的鬼,也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吃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动几个月。我算算,差不多快要三个月了?》 “是呢……算起来的话,确实如此。” 《所以她应该有从妮可你身上摄取某种可以成为营养的东西。不过万幸,看起来并没有吞噬你的灵力呢。》 “嗯,是只懂得挑拣食物的妖怪真是太好了。再说要是敢侵蚀妮可亲的话,咱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哦哦,好可怕。既然希都这么说了,那么想必她吃的应该是对妮可你无害的东西吧,不过留个心眼总没错。》 “留个心眼吗。不过我又从圣上手中接到了新的任务啊。” “真是忙呀。” “圣上的意思就是汝既然说鬼有利用价值,那就证明这一点给朕看看吧。所以我看起来又得去暗部一趟了……” 《那可真是辛苦。》 虽然エリー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希的表情却一下子阴沉了下去,接着语气沉重地说道:“现在最好不要去那边哦。” “嘛,我也明白啦……” “本来就不是人该踏入的领域,况且现在的话更是打消这个主意比较好……不过,果然不去不行对吧。” “哈……没错。” 《真是那么糟糕的地方?我没有去过所以不太理解。》 “嗯嗯,下次咱带えりち去逛逛吧。那座山虽然以前是人们居住的地方,可现在已经变成妖怪的所有物了。不过那边的樱花和红叶真是美不胜收啊……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果然真的不想去啊!” “说来这事你告诉西木野之鬼了吗?” “姑且告诉了。虽然她就回了一句【知道了】!这性子也太孤僻了吧!” “嗯……既然她是那个反应,估计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还是很担心。妮可亲,上次给你的符你还留着吗?” “留着呢留着呢。” “既然如此,嘛,只能说准备万全之后再去吧。对了,要四肢完好的回来哦。” “哎?我要去的地方有这么危险吗?” 希这家伙说真话的时候会一脸戏谑,开玩笑的时候又一本正经的,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能信她到何种程度。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充分理解了自己被派去的地方,绝非等闲之辈就能踏入的。 《好期待跟希一起去看红叶啊。》 “我说エリー你好歹也替我担心一下啊喂!”


暗部山,位于从皇居内殿望去子时的方向。诚如希所说,是一座樱花和红叶都美不胜收的山峰,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前去观赏美景。无论什么时节,终年都被茂密的植被与雾气所笼罩,越是呼吸,粘稠的空气就越是顺着鼻腔牢牢附着在身体里不肯离去。这么一座充斥着不详氛围的山头,如今正被妖怪们占为己有,人们只能远远观望而不敢靠近。 虽说最近确实没有降过雨,不过把连日干旱的原因归结在暗部山的妖怪身上,这也太牵强了吧。而且就算真是如此,派我单人赶赴这一点也实在说不通,只能说果然事有蹊跷。 “不如说这种事啊……应该去找……土御门才对吧……” 【这是家系的名字?】 骑马前行的现在,我的影子和马匹的影子还有树木的影子互相交错重叠,也不知道那只鬼究竟潜伏在哪一个影子里,不过倒是一如既往的听到了影子中传来了她呆然的声音。 “是啊,你不知道吗?提及阴阳道之名,首当其冲就是那个家族。长久以来代代都是帝皇用以防身辟邪的家系。虽然有传言是不少事情的幕后黑手,但家族之中确实有不少了不起的术士。所以说别指示我,叫个土御门家的人来不就好了。” 【当今圣上如何称呼?】 “嗯?后七条院啊。” 【嗯。那先帝呢?】 “先帝?是西京门院。” 然后她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对于已经习惯这种对话的我来说,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的跨着马,不停歇的继续前行。四周更加昏暗了,恐怕已是黄昏时分了吧。 空气沉重的让人生厌。越是深入山中,呼吸就越是痛苦。每次吐息,喉咙深处似乎都发出了空气凝结的声响。 【稍微屏住一下呼吸,然后试着慢慢地持续吐气。】 不知何时立于我身边的鬼,握住了我的手,对我如此说道。按照她说的那样做了后,就像骗人一般,呼吸一下子就变得通畅起来。 看了我脸色一眼后,鬼松开了手,接着扯下了左手持着的大太刀上的布条。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嗯。】 还没来得及取下背在肩上的和弓,赤色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跳了起来。 勇猛的落下脚步,挥舞着大太刀,正面砍向了我看不到的什么东西。那边传来了像是撕开装满沙土的袋子一般的声响,接着落下了几缕应是瘴气的黑色烟雾。 【摆好架势。】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传来了某些东西一齐崭露头角的声音,如同乌鸦们不详的鸣叫。不,是比那更丑恶,更沉重——犹如舔噬皮肤一般的杀气。 铺天盖地般遮掩了视线的漆黑,漆黑,漆黑! 飞快地架起和弓,一箭射穿了正面的黑雾。接着策马奔向射穿的缝隙,笔直地向前冲去。稍有停留即可招致死亡,只能策马射箭,诛杀狂奔! 将箭矢无法逐尽的黑暗化为赤色的闪光,不断斩杀鬼怪。在这期间,漫天铺地的杀意仍旧不依不饶地逼近身旁,只能拼死射出箭矢,希望能够祛除殆尽。呈现出一片黑暗的杀气,如同尖锐的荆棘一般撕裂了皮肤。没有时间在意身上的伤口,我只是一味的策马狂奔。 全速策马,奔往鬼以大太刀斩裂的方向。期间不断用弓箭射落如同狂风般迎面吹来的杀气。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也不知该去向何处,只能一味的奔跑。朝着没有杀气的方向,向着瘴气无法侵蚀的地方。 ——噗通,传来了这样的声响。 大地摇晃,马匹的四只脚也随之颠簸,最终连同我一起倒了下来。无法再次举起弓箭了。 地面不断颤动,接着裂了开来,发出了整耳欲聋的巨响。就像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被死死捏住了一样,无法顺利的呼吸。 浑身上下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如同被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尖枪贯穿了一般。 过于激烈的疼痛让我失去了叫痛的力气。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笼罩天地的一片漆黑,别说呼吸了,哪怕连吐气都无能为力。手脚就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只剩下如同针扎一般的剧烈疼痛支配了身体。 糟了,什么啊,居然要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的,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死去吗。 对了,好像还从希那边拿了符吧。连使用的空闲都没有。结果就算拿到了好东西,用不了的话不也没什么意义嘛。 最后时刻,只感受了杀气不容拒绝的,笼罩了我的全身。


想要成为阴阳师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只是因为知道了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条最容易吃饱肚子的道路罢了。 出生的时候就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和一群跟自己遭遇相同的孤儿们一起,以四处乞讨为生。可是连年大旱之下,别说食物了,就连水也很难寻到。如同家人般亲密的孩子们,最终都死于饥渴。只剩下自己由于某种原因而活了下来,因为只有自己,找到了干净的清水。因为只有我看到了比自己还要弱小的鬼,那只身体呈现半透明的小鬼,四处寻找水源,最终手捧清水一饮而下的样子。 揍了小鬼后,它就死了。就这样简单的,找到了清水。然后意识到了,只要从事这种工作的话,自己就再也不用挨饿了,一辈子都不会再为吃饭发愁了吧。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而已。 总而言之,只是讨厌放弃罢了。只是厌恶用如今的世道活下去太艰辛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借口来否定自己的存在罢了。所以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活下去。 哪怕没有任何人期望,我也如此决定了。 只有对自己,绝对不会撒谎。 只有对自己,绝对不会逞强。 只有对自己,绝对不会成为敌人。 因为无论何时,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伙伴啊。




(伍)


唤醒我的是彻骨的寒冷。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于水中。 虽然不怎么惊讶不过还是慌慌张张的挣扎起来,朝着水面扬起了头。看来我是沉没在一池浅湖的正中央了。虽然难以置信,不过看起来我好像在这里睡着了。 我的记忆停留在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毫无疑问,那个时候我身上应该有地方骨折了吧,更何况现在也还鲜明地记着在那之后仿佛浑身都被刺穿了一样的剧痛。但是此刻我环顾全身都找不到一处像是伤口的地方。虽然没有穿着平时的衣服,身上只剩下一件襦袢导致冷得全身都快冻僵了。 【真是名不虚传的生命力。】 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印入眼帘的是坐在岸边向我投来视线的鬼。我哗啦哗啦的拨开湖水,向鬼的身旁走去。 “呐,我说,你有受那么多伤吗?” 和我的身体相反,鬼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裂开的和服之下,甚至还露出了红黑色的肉。不动声色地遮住了我盯着的地方,鬼用波澜不惊的口吻回答道:【只是咒语成功了而已。】 “你做了什么?” 【下了把你的伤口全部转接到我身上的诅咒罢了。虽然失败的话你会死,不过看来你那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帮了一个大忙呢。拜此所赐,你一点伤口都没有对吧。希望你至少能感谢我一下。】 “那么……” 那种剧痛应该全都被吸走了。骨头应该也断了才对。毕竟那是让我做好一命呜呼准备的伤势。把这些全部都吸收走的话,就算是鬼恐怕也非常痛苦吧。 “为……为什么你要做那种事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把衣服换上吧,就放在那边,我不会看的。】 一把抓住了鬼的领口。就连她的脖子上,也有一道已然止血,却依然深可见骨的伤口。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能摆出那么一副安之任之的样子,然后做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啊?说到底,我连你为什么会当我的使魔也不知道,还以为你对一切都不在乎呢,结果却会做这种事。为……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死死地盯着鬼的眼睛。那双仿佛困扰又仿佛在害怕着什么的眼睛。你到底在恐惧着什么啊?又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啊? 明明不是人类,却会提起家人的话题,还会咏唱和歌,更会救人。明明不是人类却又过于懂得人情,这一点实在让人心酸不已。 因为你看,明明你会像这样时不时的,露出如此寂寞的眼神啊。 那个时候背负着粗劣的封印,在那双仿佛用打量稀奇之物的眼神看向我的双眸深处,我确实看到了孤独。 虽然不知道这份孤独从何而来。 却仿佛有一种认识这份孤独的错觉。 从没见过会提起家人的鬼,也从没有听说过。原来你曾有过家人吗。曾经拥有,后来却失去了吗。因为失去了,所以才寂寞吗。因为寂寞所以才模仿人类吗。模仿人类,心疼人类,所以救了人类吗。明明身为命中注定要被人类退治的鬼。 【要我说的话,你才更奇怪啊。明明是人类,认识的却都是非人的朋友。发现你连青行灯都认识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而且居然连真名都被对方知道了。】 “青,青行灯?” 【就是你认为是鵺的那只妖怪。】 “原,原来是穗乃果啊……所以青行灯到底是什么妖怪?” 【因为就连这一点也不太为人所知,所以她才自称是鵺吧。其实就是百物语的怪异本身。传说见过她的人都会死。因为大家都命丧黄泉了所以没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 “原,原来是这么厉害的妖怪啊,那家伙……” 【不过还是你更加不可思议。明明都不知道我的真名,却满不在乎的告诉了我你的真名,虽然好像不怎么喜欢被人这么叫就是了。没有杀死本该诛杀的鬼,甚至为了她甘心来到这种地方,真是不可思议的人。……不过和你在一起,我也许确实有点开心吧。】 如此说道后,鬼微微的,几不可闻的——露出了微笑。明明之前从来,没有笑过。 【我啊,妮可ちゃん。我啊……】 但是这句话,却没有了下文。 鬼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下去。用袖子遮住脸后,她发出了猛烈的咳嗽声,接着地面上落下了粘稠的血块。虽然落下的血块以血来说太过于漆黑,也太过于凝固,看上去简直如同粘土一样。这不是血。以鬼的血为媒介,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诅咒——!?” 【果然……不行吗……咳……】 如果鬼的身体某处被下了诅咒的话,我应该也能解除。就在准备切开印符的瞬间,我看到了。


——从深处,出现了与刚才的杀气不可同日而语的,妖异之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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