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10-17 19:25 编辑
Make Life A Fantasy
自大洗女子學園廢校事件以來,該校便與桑德斯附屬高中維持相當友好的交情,今日美穗等人同樣由於某些亂來的愉快名目,成為受邀至桑德斯學園艦上嚐試新型水上樂園的貴賓。由於是跟大飯店合作的娛樂產業,所以遊樂園四處可見穿著清涼泳裝的年輕服務生,托盤上端有飲品、漢堡、烤肉等食物忙碌不已地工作著。大洗並非唯一受邀的學校,同一時刻被佔領的東方游泳池場地,那群青春亮眼的少女們,便是聖葛羅莉安娜的戰車道成員。難得拋開拘謹的禮節教養,所謂大小姐們一旦脫掉衣服,底下的……泳衣,也是極不簡單。就連同為女性的美穗都看得目瞪口呆,臉紅心跳地迴避視線。彎曲的滑水道眨眼間就被大洗學生攻下,混在桑德斯中,奔放自由的天性讓她們一點也不見突兀。
「──怎麼一個人坐在池邊發呆呢?」尚未從驚訝情緒中恢復過來的美穗身旁,傳來一道和善而明亮的嗓音。「凱伊さん……」果然是那位打從初見,便讓美穗感到如大姊姊般親切堅強的對象,她身邊則各自站著直美さん和亞理莎さん。凱伊さん今天穿上一套白色連身泳衣,樸素的樣式選擇曾讓保持競爭意識的沙織錯愕不已,“可惡,太高桿了,被反差萌策略Checkmate!”這麼唸著,對桑德斯多樣化展現魅力的聰慧作風,似乎有了甘拜下風的結論。的確,平時感覺熱情大方、並不羞於裸露肌膚的凱伊さん,那套保守卻完美凸顯玲瓏線條的泳衣,實在令人眼睛一亮,綁起的金色馬尾讓她微笑的臉龐更為柔和,五官透出寧靜與雅緻,美穗注意到凱伊さん只是坐在旁邊靜靜喝飲料,便吸引許多學生和飯店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回頭看她。當然,美穗也發現,其中讚賞的視線,不乏某位隊長那雙向來冷靜智慧的眼神。想起這個,她下意識看向右側,想看看大吉嶺さん是不是還在那裡試玩一種奇特的漂浮艇。不過,並沒看到人。「還沒做熱身操嗎?我們可以教妳哦!」突然,凱伊さん擺出戰隊主角姿勢,一手抬高,一手橫放在胸前。「因為我們各自代表Strong──」「──Fast──」直美さん保持跟隊長的良好默契,抬起手勢一樣是訓練有素的姿態。「……Be、beauty……」亞理莎さん看起來很羞恥,隨便揮了一下,喃喃念出標語了事。「啊、Alisa!太小聲了!」「饒了我吧,Ma’am……要是被拍下照片讓阿孝看到的話……」「他一定會變得更喜歡妳哦。」凱伊さん拍拍亞理莎さん的肩膀。「相信我,沒人會討厭幽默聰明的女孩子。」「您上次慫恿說沒人會討厭戴阿福羅假髮的女孩子!但阿孝已經三天不跟我說話了!」「那句話是直美講的,不是我。」凱伊さん無辜地眨了眨眼。直美さん則很快屏除嫌疑。「我也是從隊長那裡聽來的。」美穗看著欲哭無淚的亞理莎さん,覺得要勝任一個大部隊的吉祥物真是非常沉重的壓力。
「啊呀,剛才那句話我可不能當沒聽到。」彷彿抓好時機颯爽登場,聖葛羅莉安娜的隊長,帶著兩位副隊長翩然走至面前。美穗只是看了一眼那身玫瑰色、中間婁空露出肚臍和兩側白皙腰際的大膽泳裝,便立即紅起臉來趕忙轉移目光。「出現了呢,大吉嶺。」凱伊さん舉高手中仿AK-47步槍的水槍玩具,一臉肅然地指著對方。「怎麼,大小姐們也對阿福羅頭有興趣嗎?我有紅色的麥當勞叔叔版。」「我是指剛才三位宣揚的,Strong、Fast、Beauty──」大吉嶺さん一手環抱腰間,細緻潔白的手臂讓鮮紅泳衣更顯豔麗,她閒雅地伸長三根手指,細數三種特質。「桑德斯可不準搶走聖葛羅莉安娜的名言。」「這也能算是妳們的名言啊?」亞理莎さん本能地抗議:「根本什麼都妳們的嘛,搶到手都算妳們的!?」「實力論勝負,這不是理所當然嗎?有句格言說,道理能輕易戰勝過去和將來的不幸,但──」咬字清晰,嗓音清亮,溫和平靜的說話方式,卻給人一種自恃甚高的威嚇感。「眼前的不幸能戰勝道理。」當大吉嶺さん侃侃而談時,身旁兩位副隊長正各自向周圍聚集而來看戲的學生說:“不好意思、我家隊長又發作了”、“請多擔待”。「很好啊,我可以先讓妳們嚐嚐這種不幸!」氣得咬牙切齒呢,亞理莎さん跟大吉嶺さん似乎天生不合。「什麼,是要戰爭的意思嗎?」唯恐天下不亂的凱伊さん,興奮地朝天空發射幾道漂亮拋物線的水槍。「EVERYONE Hurry!支援Alisa!桑德斯不能輸──輸了的話要一起戴阿福羅頭哦!」什麼?!太殘酷了!──這樣、桑德斯的學生們哀號四起。「我們接受挑戰。薔薇果,把大家叫來。」再怎麼優雅,也無法否認講了一句街頭混混打架的台詞啊,大吉嶺大人。白毫さん的勸言,並沒有被本人採納。「大吉嶺さん,」美穗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所以湊在身旁低聲問:「您知道什麼是阿福羅頭嗎?」「不知道。」被詢問者輕聲反問:「我以為是水果造型的東西,不是嗎?」「……嗯……應該不太對……」算了,至少喜歡湊熱鬧的會長還沒出現,美穗心想,如果那個人在的話──。「──哦哦!很有趣嘛!也算大洗女子一份!」咬著地瓜乾的雙馬尾少女總算登場,爽朗地跳下賭局。會長……。美穗垂下肩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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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了。從泳池起身的凱伊,站在池邊招了服務生請她送來漢堡和可樂,剛要咬下第一口,大洗女子會長的聲音便從後方響起。「有花生嗎?聽說妳不能吃這種東西。」戴著阿福羅頭也非常可愛,凱伊不禁摸摸她的頭頂,一邊咀嚼漢堡,疑惑地反問:「妳怎麼知道?」「某位隊長曾跟我說過,要我幫忙注意妳的飲食習慣。」會長躺於長椅,雙手放在吃飽飽的肚皮,悠閒地看著幾個學生繼續精力旺盛地戲水奔跑。「她真是好朋友呢。」「嗯,大吉嶺的確是很關心我的……好朋友。」凱伊笑了,默默吃進幾口漢堡,三兩下就將份量不小的食物清光。「說到朋友。我得好好感謝妳,前陣子桑德斯大學的人來了哦,提起推薦入學的事。」「大學那邊要我引荐幾名有志於戰車道的應屆畢業生,我只是稍微帶到現任冠軍大洗的名字而已,並沒多說什麼。」「妳也有引荐聖葛羅莉安娜的學生嗎?」怎麼可能。凱伊苦笑搖頭,喝著可樂。「大小姐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也有她們應得的許多機會。」「難道妳不想兩人一起上課、共同生活嗎?」打了呵欠,被阿福羅頭掩蓋的眼睛闔起呢喃:「遠距離很辛苦吧。」「她有她決定要走的路,總有一天,這條路會引導我們再次相逢。」凱伊放下見空的杯子,看向遠處那抹豔紅身影。對方淡淺的金髮沾著水滴,微紅臉蛋笑意盈盈,在後輩和同伴中,一整天都洋溢開心喜悅的氣息,罕見的放鬆與純真──幾秒間,紺碧雙瞳望來,凱伊因而微微一笑。「遠距離也不是完全不好,至少每次都能像初次見面。」「但聽說妳們兩位的初次見面是劍拔弩張的吵架場景?」「不到吵架,只是有點誤會。」凱伊哈哈大笑,朝一臉疑惑又關心的大吉嶺揮揮手,澄藍眼睛如萬里無雲的天空。「從最壞的印象開始,就不會再更差了。」「這可真是浪漫的相遇啊。」將要卸下桑德斯隊長之責的人,灑脫地聳肩。「反正結果是好的,一切便是好的。」
傍晚一到,接近晚餐Party時間,大家各自回更衣室換下泳衣。凱伊知道某位隊長肯定留到最後才使用,確保學生們一切無事後才會輪到自己,不僅能更心安也能更舒適地與自身獨處。有些人就需要一點隱私,一點個人的小天地,凱伊也是明白的,所以原本並沒打算來到更衣間門前,並沒打算敲敲門板。“哪位?”「大吉嶺,是我。」做出計畫外的行為,凱伊莫名感到緊張。「妳一個人嗎?」“我是一個人。但我不覺得是可以讓任何人參觀的場合。”「那我在外面等妳。」其實凱伊還穿著泳裝,頭髮也濕答答的,並不適合站在走廊閒晃。這時,門板被打開隙縫,裡面傳來某道清澈低柔的聲音。「進來吧。」凱伊走入更衣室時,發現大吉嶺早已穿好制服,長髮傾瀉腰後,顯然已被烘乾,髮尾看來柔軟而光亮。「什麼啊……明明已經換好衣服了。」「不能讓妳偷窺真是抱歉。」大吉嶺站在穿衣鏡前,束高制服領子,套上領帶,雙手如飛舞的蝴蝶,純熟地將領帶繞了一圈後再插入拉緊。凱伊覺得那真是帥氣十足的舉止,肩膀與手臂一體成形的硬挺線條,毫無彎曲的背脊英氣凜然,黑色領帶與纖白指尖強烈對比,迴圈旋繞,像施展魔術的過程。她忍不住從身後抱住大吉嶺,親吻柔軟臉頰。「我一直很喜歡妳穿制服的動作──就像我喜歡妳被我脫下衣服的樣子。」大吉嶺沒有特別說什麼,任由她抱著,也任由背部衣料被未乾的泳衣浸溼,最後一次朝鏡子調整領帶位置。末了,由於凱伊還整個人黏在背後,她才不得不開口問:「妳不用換衣服嗎?晚餐時間該不會想穿泳衣出現吧?」「等等就會回去換了,在那之前,想跟大吉嶺在一起。」深吸一口懷中女性白淨頸間的香味,凱伊滿足地嘆息。「今天一直找不到機會獨處,Sorry。」「至少我終於知道阿福羅頭是什麼了……」大吉嶺摸摸凱伊的臂膀,一邊安慰她,一邊喃喃自語:「妳們總有一天會因為太欺負桑德斯的下期隊長而遭殃。」「哎呀,這是我們對Alisa的愛哦!」大吉嶺抿唇而笑,轉頭覷了愛玩的戀人一眼。「些許瘋狂幾乎是構成宿命的必需品。」「瑪格麗特•尤瑟娜?」淺色的眉挑起,大吉嶺愉快地讚美:「凱伊さん也是個博學之人呢。」「我才想問妳到底把我當成多野蠻的人啊。」凱伊佯裝不滿,捏了她的鼻子,稍感歉意地輕拍被自己弄濕的制服背部,接著走到牆壁旁的椅子坐下,雙手攤在椅面。「看來妳們那邊交接得也很順利,真期待下次的高中錦標賽。」
「不用擔心我校的事,凱伊。」大吉嶺準備將長髮結著辮子,透過鏡面看向對方。「我只是在想──等妳不再是隊長,也許我們就能……」多點時間見面,去哪裡玩玩。「也許,妳就能先變成我一個人的。」大吉嶺眨了一次眼睛,手指頭結髮的動作停頓,沉默地審視鼓起勇氣直望而來的那雙藍色目光。最後,爽快地放棄結髮步驟,讓髮絲再次鬆軟飛揚,走往凱伊時順勢拉開自己的領結。凱伊吞了口口水,因為那個人露出了戰車比賽一觸擊發的亢烈眼神。「唔、大吉嶺──」「──噓。」徹底拉開領結後,她跨坐在凱伊腿上,雙手勾著戀人略顯僵硬的頸間,碧藍的瞳熱切而美麗,其中卻透漏嚇人的慍色。「吻我。」「……As you wish.」女王下令,凡人豈敢不從?凱伊皺眉笑了,攬抱大吉嶺的腰間,讓她能安全坐在腿上,也能安穩地躺於懷中,之後才傾前奉獻雙唇,給予期盼許久,卻帶著不久後又要離別,稍感苦澀的深吻。頓時,更衣室內響起幾道吞嚥唾液的聲音。舌尖纏綿的水聲,吸吮時微疼刺激的低鳴。但是,等兩人唇瓣暫離,大吉嶺眼瞳內的微慍並沒減低分毫。揚起用禮貌武裝的笑,她抬起右手,大大地拉扯凱伊的臉頰。「嗚噫──等等、大──妳……──」「凱伊さん,如果說不出智慧的話語,就該訴諸靜默。」凱伊揉揉發紅的臉,屈服在惡勢力下,只能咕噥抵抗。「……這也是誰的格言嗎?」「誰也不是。」大吉嶺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細微,就像她擁抱凱伊時、用自己的臉湊來頰邊,那心疼憐惜,又似小動物的舉措。「一個陷入愛河的女人,會變得誰也不是。」「……我不太明白……」「牽起我的手吧,凱伊。」吻了凱伊的額頭,也吻去使眉間緊皺的憂愁,大吉嶺微笑時,眸底閃著夜裡映照月色的海面螢光。「牽我的手,我們一起去吃晚餐。」總算聽明迂迴卻浪漫的弦外之音,凱伊抿緊下唇,動容地緊抱這名對自己真心以待的女性,臉蛋陷入飽滿胸前,弄皺了原本筆挺乾淨的制服。對外人講得瀟灑無謂,因為必須堅強起來,要榮譽贈予對方的誓言。要笑著,迎接兩人決定走上的、新的分離。「抱歉,我有時候真的蠻遲鈍的。」「我知道。」凱伊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髮,那隻手的形狀和力道,被身體銘刻入靈魂,即便少有一起迎接的天明,卻一直就是擁著自己入睡的唯一。「我知道,妳變得誰也不是。」
沒有各自的面容,沒有自我的身份。僅僅處在某段時間裡,只是一對思念相通的情侶。然後,脫離這段時空,牽手走到眾人面前──遙遠距離逃不過牽繫彼此的手心。凱伊開始吻著大吉嶺,解開她的衣扣,一手探入襯衫領口。那天晚餐有兩位隊長遲到了,究竟是誰害誰延誤時間,牽手的她們給不出答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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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1. 道理能輕易戰勝過去和將來的不幸,但眼前的不幸能戰勝道理:出自17世紀法國貴族法蘭索瓦•德•拉羅希福可,在法國內戰投石黨亂中被迫隱居鄉間,被後人出版的箴言集裡總是質疑人類高貴行為背後的動機。
2. 瑪格麗特•尤瑟娜:20世紀初法籍女作家、女詩人。1934年在美國遇到格雷絲(Grace Frick),成為非常親密的夥伴(生活中的終身伴侶,相伴50年,及其作品主要的英譯者),有人認為她將自己投射於小說中的男同志角色。1937年,尤瑟娜因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離開法國前往美國定居,亦病逝於美國。
3. 本篇名出自居禮夫人名言:Make life a fantasy, and then the fantasy into reality. 使生活變成幻想,再把幻想化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