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號更新
彷彿是夢境的延續一般
原文作者:安達一幡
原文標題:それはまるで夢の続きのよう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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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廢話)
通篇果南視角
注意本篇背景和動畫有些許不同
因為同為果南的青梅竹馬的關係,千歌和曜是認識黛雅和鞠莉的
這樣才對嘛,都是青梅竹馬但在動畫裡兩邊卻互不認識,我一直覺得很怪,至少露比應該要認識果南鞠莉吧...
是說依照安達桑的特色,這篇算短篇了(?
(以上廢話)
彷彿是夢境的延續一般
一個月裡有好幾次,我會夢見同樣的夢。
醒來之後就想不起來是怎麼樣的夢了。
夢中的地點總是不盡相同。在學校、在淡島的神社、也有次是在夜晚的海邊。但是,在那些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得了。
不過,每次夢到這個夢時我總是會哭,我只記得這個。
非常的傷心、非常的後悔、非常的火大,總是一邊哭一邊大喊著。
幸好我似乎並不會把夢話給喊出來,但是醒來時候的疲勞感可不是蓋的。
不過,我卻想不起來是怎樣的夢。
只是在心中留下了討厭的感覺,從惡夢中醒了過來。
我完全沒有努力去記,就從那個夢中清醒過來了,今天也大大嘆了口氣。
又夢見一樣的夢了。
明明是冬天,身體卻被冷汗弄得一身濕。我一邊坐起來,一邊伸手拿起代替鬧鐘的手機。
早上四點四十分。
讓白的刺眼的液晶螢幕燒過我的眼睛之後,一邊讓手機咚的掉在枕頭的旁邊。
比該醒來的時間還要早醒來,這是第幾次了啊。
對已經好幾次夢見的夢,明明徒勞無功,卻還是想要抱怨個幾句。
我伸手摸著臉頰,又深深嘆了口氣。
明明在夢裡面哭得那麼厲害,指尖觸摸到的地方卻是乾燥的。
總是這樣。我已經忘記在現實中哭泣的方法了。
最後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啊。
起碼也應該是比今年夏天還要早的事情了。
會夢見這種討厭的夢,回想起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那一天、那個時候、那個夏天。
就那個夏日分別的那一天,我都沒有哭。
##
最早開始作夢的那天,我現在也還記得。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怎麼樣也睡不著。
睡的不好,雖然也是有因為夏天很熱的原因在,但比起其他,更是因為心中的煩悶感。
就算閉起眼睛睡覺,眼皮裡還是會浮現出那個人的金色頭髮,所以不怎麼能夠集中精神入眠。
那個時候,我和鞠莉吵了一架。
不對,也不能說是吵架。只是在賭氣而已。
契機是因為我和黛雅之間所決定的有關今後的 Aqours 的方針和鞠莉意見相左。雖然瞞著鞠莉和黛雅兩人商量這確實是不對,但是因為我知道我想要說的事情不是鞠莉想要聽的,所以也沒辦法。
到最後,『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斬釘截鐵的結束了這件事。
從那之後就覺得很尷尬,我和鞠莉的對話就極度減少了。總是待在一起的我們突然變成了這樣,周圍的大家當然會覺得困惑,而被捲入其中的黛雅夾在我和鞠莉中間,心情看起來也不好。
最後演變成,被在這段期間裡看不下去了的曜和千歌『再去和鞠莉談一次看看吧?』給擔心了的結果。
畢竟都被那些個和妹妹一樣可愛的人給說了,我也只能稍微軟化一些。班上同學也在擔心,而且這樣下去的話黛雅就太可憐了。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就算是我也明白。
所以,作為開頭,那天晚上,我寫了一封簡訊。
在吵架之前,每天的對話都是從互道早安到互道晚安的。可是,最後一封收到的訊息是鞠莉寄過來的『晚安』。因為鬧彆扭的我沒有回傳她『早安』,所以我們的對話就斷在那裡了。
那封最後的訊息,雖然已經遲了很久,但我還是寫了回覆。
我一邊讓亮白的手機液晶螢幕刺痛著我的眼睛,一邊在黑暗中打著文字。
明明好好的在她醒來的時間打就好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我莫名煩躁,覺得必須要現在打。所以,為了不要輸給有些變重的眼皮,我一邊瞇眼看著畫面,好幾次、好幾次的重新打著。
那是在我意識清醒的時候絕對打不出來的文章。完全沒有考慮鞠莉會怎麼回,我只是把我想到的東西、看起來只像是一股腦兒在說任性話的東西,一邊緊緊的握著手機一邊──
但是。
我好像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的樣子。
等注意到的時候,我就做了夢。
是怎樣的夢我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那是個非常悲傷的夢,是讓我非常寂寞、讓我心裡非常難過的不舒服的夢。
是怎樣的夢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覺得,我痛哭了一場。
是什麼在悲傷、是什麼在寂寞、為什麼心裡會難過,雖然我並不知道,但我就是盡情的在大哭著。
那就是,接下來一直夢見的惡夢的開端。
隔天早上,我被不是鬧鐘的聲音給叫醒了。
那一天是假日,因為是假日所以媽也不會特別叫我起床,所以當我睡眼惺忪的確認著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為了讓耳邊那個吵死人的聲音閉嘴,我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黛雅打來的。
##
從島上開過來的連絡船下來之後,我馬上就打了個哈欠。因為已經很冷了的關係,吐息都白了起來。已經是隆冬之時。是大衣和圍巾都不可或缺的季節。
今天也因為夢見了那個夢的關係,結果我就那樣一直醒著,比平常還要稍微有點睡眠不足。可得注意不要在上課時不小心睡著了。
我帶著即便醒著也還在放空的大腦,就這樣往學校走去。雖然考慮到距離,坐公車是會比較好,但我不想浪費公車錢,也已經走路上學半年左右了。雖然之前我是被一起上學的人給影響所以有坐,但她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就一直都是一個人走路上學。不過多虧今天的冬天早晨冷空氣,這對我昏昏沉沉的腦袋或許是正好。
肩上背著書包,我在早上獨特的清澄海風之中走著,聽見前面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喂─,果南─!果─南─!」
這種時間還真是稀奇。在十千萬旅館前面的公車站,千歌很有精神的對我揮著手,我也對著她揮手。
「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那是因為啊─,快要期末考了對吧?因為我晚上在睡覺都沒有念書,所以要讓曜從早上開始教我喔」
「自習嗎?嘿,感覺真的很糟呢」
「這裡不是應該要說『要加油』嗎?」
「嗯。要加油喔。我是說曜」
「那我呢!?」
雖然對鬧脾氣的千歌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對明明自己的成績沒問題卻為了危險的友人而早起的曜表示敬意。千歌在這種時間裡醒來,就表示家住的遠的曜也必須要更早起才行。
「妳真是被愛著呢,千歌」
「吼,不要捉弄我好嗎?是說果南,妳總是在這種時候上學嗎?」
「嗯。因為我是走路的嘛」
「已經不坐公車了嗎?」
「嗯」
千歌把雙手抱在了頭的後面,『是嘛』的小聲說道。
「在公車上和果南妳們說話明明是很開心的啊」
「那倒是……抱歉了啊?」
我確實感覺跟千歌或是曜說話的機會變少了。
說起來,或許也很久沒有好好和黛雅說上話了。雖然便當是一起吃的,但問到那些時候到底聊了些什麼,我也想不起來。
總覺得這幾個月來,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等注意到的時候一天就結束了。
「果南?怎麼了,妳在發呆」
「啊,欸?嗯,沒什麼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對著看起來很擔心的千歌,我微微一笑回答著。
不行、不行。讓重要的青梅竹馬對我有多餘的擔心可不行啊?
「我說,果南」
「嗯?怎麼了?」
我依然帶著笑容問著她,千歌鼓起了臉頰,擺著有些生氣的表情。哎呀呀,我這是失敗了嗎?
「妳該不會是,不想要一個人坐公車吧?」
「怎麼會呢。妳在說什麼啊?我又不是小學生。而且如果是坐同一班公車的話,曜是一路從沼津市內坐過來的,那我也不是一個人坐車啊」
「……那麼說也是啦」
在千歌這麼低聲說著的時候,一輛龐大的公車滑行到了我們旁邊。以白色和蜜柑色塗裝為標記的公車,正好停在了路旁。最後面的座位上,剛剛才提到的曜一邊有些驚訝的睜著眼睛,一邊把手舉到額頭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公車,好像來了呢。那麼再見」
「嗯」
以不完全燃燒感覺的聲音回著我之後,千歌跳上了打開車門的公車。當我對她揮手送她的時候,在車門快要關上之前,千歌問了我問題。
「果南,妳已經不再當校園偶像了嗎?」
這個時候的千歌,還真的是選錯時機了。
在我回答之前,公車門就關上了。對著透明的車門、對著一臉寂寞表情的千歌,我還是只有揮手。必須要準時發車的公車,就那樣載著千歌走了。被留下來的我,一邊目送著公車,一邊低聲回答著。
「嗯。已經結束,追逐夢想了」
明明自己是想要輕鬆愉快的回答的,嘴巴裡卻不可思議的感覺非常乾燥。
◆ ◇ ◆
放學前的班會時間結束之後,我被班導師叫到了講桌前,她遞給了我一張紙。
「把這個……送到黛雅家?」
「是的。黑澤同學一直在請假對吧?雖然好像不是流行性感冒,我認為她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不過好像拖得有點久」
現在我才終於懂,為什麼早上和千歌說話的時候,我會突然覺得最近都沒和黛雅說話的理由了。
說起來最近的三天裡,黛雅都沒有來學校呢。
「還有,這個,下週開頭要交給我喔」
她遞給我的是我很久以前就交出去了的單子。A4紙張的上半部,用死板的宋體字寫著這張紙的是做什麼用的。
我有點懷疑給病人看這種東西適合嗎,那張紙是『出路調查表』。
「嗚啊。給黛雅看這個的話她會發燒得更厲害的吧?」
「因為是黑澤同學所以是有好好考慮過將來的吧。她又不是妳」
她有些嚴厲的說法讓我苦笑了起來。說起來,我是只有把適當的東西寫上去的吧。
「妳真的不考慮升大學嗎?」
「嘛現在是這樣啦。是說,不是說到學期末的三方面談才要考慮結論的嗎」
說實話,到那個時候之前,我自己是沒有心情去考慮的。
我只想要在三方面談的時候完全順著班導師或是媽的意見而已。要就這樣繼承家裡的潛水店也可以,要到某個我的成績也能上的大學去也可以。
嘛,老實說,怎麼樣都無所謂。
「那麼出路調查表,就拜託妳了可以嗎?」
對著雙手合十拜託我的老師,我強忍住了想嘆氣的衝動,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不知道是不是對我覺得不好意思,老師對著垂下眉毛的我做了好幾次的道歉動作,然後有些慌張地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教職員會議、還是做為社團顧問的事情,我並沒有得出老師要到哪裡去的結論,就那樣打住了思考,為了把手中的紙給對折而放在了講桌上面。
好了。
如此重要又重要的出路調查表,普通的交給她的話就有點無聊了。
乾脆,把它折成班上同學傳紙條的時候折的樣子好了。
黛雅會對我的惡作劇發怎麼樣的脾氣呢。能想像的出來,她的眉毛會一跳一跳的、一開始會靜靜地叫我的名字,下個瞬間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大發飆。看到那樣的黛雅,我大概會忍不住笑出來吧。會一邊道歉,一邊捧腹大笑的吧。看到那樣的我後,黛雅會『妳完全沒在反省對吧!?』這樣說,然後又大聲對我怒吼的吧。
說起來,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被黛雅發火過了。
一邊在心裡對自己心中萌芽的謎之願望苦笑著,一邊把紙對折。接著再次把它攤開──就在這邊停下了手。
「欸,啊咧?」
腦海一陣天旋地轉。手指還放在紙上沒有動。
時間只過了數十秒。到底是怎麼了,我迷惑著、帶著保持對折狀態的出路調查表回到了自己位子上。從書包裡拿出資料夾放進裡面,又從上課用的資料夾裡拿出一張活頁紙。
「啊、等等、這真的」
要是那個時候有誰看見我的表情的話,或許一定會『怎麼了?』的問我的。
我緊緊握著被我揉到滿滿折痕的活頁紙。就這樣握著,有些粗暴地抓起書包離開了書桌。
在走出教室之前,我把被我揉到皺的不行、不能再使用了的活頁紙給丟進了垃圾桶裡。看了一眼自己空著的手之後,用那隻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我知道就算這麼做也無濟於事。畢竟,我又不是古老的家電,用那種方法也不會讓我的腦袋好使一點,不過手比頭腦早了一步有了動作,這也沒辦法。
做了就做了也沒辦法,本來想要開個小玩笑的打算也放棄了。
比起被她發火,說不定我其實是想讓黛雅『真懷念呢』說這種話的。
啊─啊,我一邊遺憾著把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妄想放下,一邊走出了教室。
◆ ◇ ◆
「啊」
「啊……」
我在校門前遇上了曜,兩個人互相打了招呼。對方擺出了些許開心的表情輕輕對我揮了揮手,但是我只是很直率地覺得有種好久不見的感覺而感到驚訝。
「哇賽,曜好久不見了啊。妳好嗎?」
「欸,等等果南。今天早上在公車站不是才見過面嗎?還有前不久我才和千歌到果南家去聊過天的。怎麼?該不會妳忘記了?」
「啊─,這麼一說,好像是那樣啊」
她一講我就想起來了。感覺曜所說的『前不久』距離我好遙遠。這只是我單純忘掉了,還是我對時間的感覺錯亂了呢。
「今天要做什麼?接下來有社團嗎?」
「嗯。啊,妳在想都冬天了還有社團啊對吧?」
「被妳發現啦」
「說是這麼說,今天只是特別活動而已啦。要和沼津市內的中學高中的游泳社,使用室內的溫水游泳池進行共同練習。因為要從浦女搭公車過去,所以我現在是要到集合地點的停車場那邊!」
她一如往常的敬了個禮,把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的理由告訴了我。瞥了一眼,大門口確實有輛小巴士停在那裡。
「果南呢?今天已經要回去了嗎?」
「嗯─,黛雅她……身體狀況不好所以接下來我要去探病兼把單子交給她」
「黛雅姐嗎?是嘛,能幫我跟她說請多保重嗎?」
「當然」
畢竟曜也認識黛雅,我知道她會擔心。不過,曜以很嚴肅的表情在想著事情。
「怎麼了?她並不是得了流感喔」
「啊、是嗎?我還以為是那樣呢」
曜對我所說的話像嚇了一跳似的彈了起來。是她身邊的人也感染了嗎?雖然覺得她嚇得有點誇張。
「不過雖然是感冒季節。但黛雅也真是的,都已經請三天假了喔。該不會她真的是得了流感也說不定……」
「三天啊。只是感冒的話這是有點久了。不過黛雅姐會把自己逼到極致,所以一旦倒下了就會拖得很久呢」
曜所說的話,不知為何讓我很能夠接受。
黛雅的確是會努力到極限。不對,該說她是努力呢,還是忍耐過頭了呢。明白的說,那個人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得放鬆。
「差不多要放寒假了,所以就鬆懈了吧?不過期末考還沒考完啊。啊─啊,黛雅也真是的,放鬆的有點早了吧」
「那個……果南?我覺得並不是那樣的」
曜一臉認真的說著。
「妳說黛雅姐倒下是在三天前對吧?那就是──那個時候,正好和鞠莉離開的日期是一樣的不是嗎?」
「或許是吧。或許是那樣。啊─,黛雅真是的……」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語焉不詳。
對著那樣的我,曜溫柔的笑了起來。像是要引導著下意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我似的,比我稍矮一點的她拍著我的肩膀。
「離公車發車還有一點時間,稍微到這邊說一下話吧?」
曜一邊看著掛在校舍牆上的時鐘,一邊用爽快的口氣邀請著我。不怎麼有和曜兩個人好好說上話過,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要到黛雅家去,所以我就跟在曜的後面,讓她就這樣帶我到了中庭。
我們兩個坐在了中庭的長椅上。放學之後的這段期間,留在學校的學生大家都各自在進行著社團活動,在中庭裡的人只有我和曜而已。
「那麼。呃,雖然能說上話是很好,但我沒怎麼想過要說什麼呢」
曜露出了苦笑那麼說道。不如說,除了一些可有可無的小事之外,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如何?我能就這樣講些鞠莉的回憶嗎?」
「啊哈哈。什麼那是,饒了我吧」
「不想要?」
「也不是說不想要啦……」
到底是為什麼要提到鞠莉的事情呢。我沒辦法清楚掌握住曜在想些什麼。
曜是個非常機靈、很會讀別人的表情或是內心的人。雖然她說她沒有想過該說些什麼,但事實上這點是有些奇怪的。
「曜為什麼會覺得黛雅倒下的理由是鞠莉呢?」
比動腦的速度、比掌握要領的能力,我都不是曜的對手。所以既然對方說了這些話的話,那我也只能順著她說話了。
對我的問題,曜喃喃的唸著『說的是呢』。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吧」
「是曜的話?」
「嗯。前不久,看著月曆,就想到鞠莉離開也差不多快半年了呢」
「正確來說是還只有五個月」
我在旁枝末節之處訂正她,曜就露出了小小的苦笑。總覺得我做了一件非常孩子氣的事情啊。
「從那之後黛雅姐就不怎麼有精神,所以是有點擔心的呢」
「啊啊,嗯。說的是呢」
「該說是無精打采呢……還是說沒有霸氣呢。總覺得像變了個人似的」
「有那麼誇張?」
「果南不那麼覺得嗎?」
「黛雅就是黛雅啊」
雖然我嘴上講得很帥,但老實說我什麼都沒想過。
是嗎,原來黛雅看起來是那個樣子啊。
「果南就是果南呢。該怎麼說呢,妳表現的很爽快」
曜一邊輕輕伸著懶腰一邊對我做了那樣的評價。爽快,是說,我感覺我只是單純的腦袋空空而已。
「吶,妳不會寂寞嗎?」
「寂寞?」
「因為鞠莉不在了啊?不會寂寞嗎?」
「誰知道呢」
「真冷淡啊」
她的嘴唇嘟尖了起來。我為了要讓她心情好轉而拍了拍她的頭,她就抬起了眼睛瞪了我。
「鞠莉可是會生氣的喔?要是看見這樣的果南的話」
「不會生氣啦。是說怎麼會生氣啊。畢竟她都不在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妳打算怎麼做?她或許會在盂蘭盆節回來也說不定喔?」
「她在這邊又沒有墳,不會回來的啦。是說,鞠莉可是基督徒,和盂蘭盆沒關係的吧」
「啊,說的也是喔」
做為開玩笑這也有些惡劣了。這次做為說教的代替,我輕輕用手刀敲了她的頭,明明曜應該是不會痛的,卻故意『好痛』的低聲說道。
「抱歉抱歉。但既然不在了卻是那樣的感覺,我認為鞠莉是會不高興的呢」
「哪樣的感覺?」
我歪著頭問她,她刻意的嘆了口氣。
「雖然我不知道妳是故意的還是無意識的,但是果南,我認為那樣並不好喔?」
「所以說是什麼啦?」
「……妳沒有在,刻意避開鞠莉的話題嗎?」
曜擺出了有些生氣的表情。我不禁對她劍拔弩張的氣息有些畏縮。
「我沒有在避開啦。說到底大家也是都沒有在說鞠莉的事情啊。連黛雅都……只有曜才會那樣不是嗎?像這個樣子在說著鞠莉的事情什麼的」
連那個千歌都沒有說。
就算是暗示一般的在說著鞠莉的存在,但那也感覺相當的遙遠。有多久沒有像這個樣子在某人前面提到鞠莉的名字了啊。
「因為要是我的話,我就很討厭那樣」
「討厭?」
「嗯。討厭。感覺像是有個疙瘩在那裏似的」
「倒也不會那樣……」
「真的嗎?」
用可以說是彷彿要看穿人的內心深處似的樣子,曜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
該死的鞠莉,她給曜灌輸了多餘的事情了吧。
明明顏色和形狀都完全不同,曜的眼睛看起來卻和那個愛管閒事不知哪去的某人一模一樣。
但是,果然曜就是曜,和鞠莉不同。
「曜還真是直接呢」
不禁說出口的心裡話。曜滿臉通紅,突然和我拉開了距離。
曜和鞠莉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直接的部分了吧。雖然兩個人都是投正中直球的類型,但總覺得氣氛是不一樣的。用言語很難說明那些,不過硬要說的話就是鞠莉比較從容一點。並不會因為我所說的隻字片語而臉紅。
「就算不用擔心我或是黛雅也沒事的啦。我們自己有解決的方法的」
「就算看起來並沒有解決的方法也一樣?」
「嗯─,那麼,接下來就來想點辦法囉」
「果南」
稍微強硬的聲音打斷了對話。我看著曜的表情,她擺著一張非常哀傷的臉。
「對不起,果南。我現在可以說些非常過分的話嗎?」
「……請吧」
特地說了那樣的前提,讓我這邊都緊張了起來。曜會像這個樣子的重申一遍,真的是很少見。
「那個啊,為什麼果南不哭呢?因為果南是那個樣子,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像是真的很難說出口似的。曜的眼睛從我身上移開,盯著地面看,低聲地說著。
「鞠莉不在了,最寂寞的人應該是果南才對吧?但是,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呢?明明不是應該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而是什麼都做不到的才對吧」
曜生氣了。
比起被她唸的內容,居然會讓這個人說出這樣的話更令我心裡難受。但是我嘴巴裡說出來的,只是今天數不清第幾次的『抱歉』而已。
「對不起,果南。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對妳說些什麼,但是既然黛雅姐也是什麼都沒有說的話,那就沒有人能對妳說了……」
「嗯。謝謝妳。不論是我還是黛雅都被曜擔心了呢。啊哈哈,明明打算要照平常的樣子來過的啊」
「就是因為是平常的樣子,所以我才會說的」
「欸?」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而問著她,曜把拳頭抵在前額上,像是竭盡全力似的說著。她低著頭,因為手的角度而看不見她的眼睛,但是我看到了她的嘴角在笑。
「平常過了頭了啊,果南」
「那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怎麼說……都不會是那樣的吧」
已經清楚的了解到了,她在笑。
我完全不懂是有什麼好笑的,但是曜一邊歪斜著嘴角,一邊用不成人聲的聲音笑著。
「明明是一直在一起的、明明總是在一起的,為什麼就算不在了也完全沒事呢……對不起,我完全不能理解。要是我的話──要是明天突然就要和千歌分離的話,我不可能會是那樣的啊。太奇怪了吧」
「曜……呃?」
「果南,妳是喜歡鞠莉的……對吧?」
她終於抬起了頭,卻說著那樣的話。一邊擺著那樣痛苦的笑臉一邊問著我的曜,讓我也跟著笑了出來。
「並不討厭,啦」
總算是擠出一句話來,讓她的表情緩和了些。
「是那樣的對吧?因為,果南和鞠莉是……」
「曜」
我知道曜想要說些什麼,先發制人。識趣的她啪地用手遮住了嘴,擋住了想說的話。
「啊,我……抱歉」
「沒事,我才該說對不起。不過,希望妳能夠明白」
「果南……?」
對著驚訝到眼睛圓睜的曜,我盡可能的用上溫柔的聲音。
為了,不讓她在更擔心下去,燦爛的笑了起來。
「我不想要,再談鞠莉的事情了。對不起喔?」
我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地傳達給她,但是曜小小的點了個頭。在這個時候,像是同樣在游泳社裡的人在喊著曜的名字似乎是在找她,中庭裡都聽見了。曜大叫了一聲,彈了起來。
「糟糕!必須要走了」
「嗯,慢走。練習要加油喔」
「嗯、嗯……果南……」
我輕輕推著好像還想說什麼似的曜的背。對著踉蹌踏出腳步的她說了些話。
「快點,在喊妳了喔。雖然時間很短,但總覺得很久沒和別人說話了。謝謝妳」
「啊,嗯。那樣的話就好」
曜的髮尾搖擺著、踏著蹣跚的腳步,一邊無力的對我揮手一邊往在喊她的那些人那邊過去了。我對著曜揮手,直到看不見了才終於嘆了口氣。
「啊啊,不行啊」
我在一個人都沒有的中庭自言自語著。
一邊覺得曜很厲害,一邊因為被那樣纖細的人給多操了心,而覺得後悔。
回想起來,鞠莉對曜是非常疼愛有加。她說曜比起我或黛雅都還要來的有資質。那個時候我聽不懂到底是什麼資質,但感覺現在的話是有些了解了。大概,她並不是單純在疼愛著曜。曜經常能夠讀懂人的心或是表情。和遲鈍的我、和經常瞎操心的黛雅不一樣。
真是的。都想要嘆氣了。
因為,鞠莉留給曜的,是被那個人的優點也是幾乎是缺點給刺激影響到的部分。要是以前的曜,是不會把那種想法清楚的對我說明白的。應該是會委婉的、注意不要挑撥到我才對。
不管鞠莉是有心還是無意那麼做,她都已經不在了所以也沒有方法確認。
但是,那確實是鞠莉所留下來的麻煩臨別禮物。
##
和曜說了很多話,但也多虧如此產生了個意想不到的副產物。
「那還真是,對曜不好意思了呢」
黛雅一邊吃吃笑著,一邊輕鬆地說道。
我只是打算把剛才在中庭的談話已『被曜給擔心了,我們得要振作一點』這樣的意思和她說而已。或許是因為我不想講得太嚴重而有些輕描淡寫的錯。黛雅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接著像是覺得很好笑似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好笑的事情吧」
「對不起。說的是呢,我得反省反省」
嘴巴上一邊那麼說著,嘴角卻還依然在笑。她是不知道曜有多嚴肅恐怖才會這樣笑的,但是因為黛雅笑的太開心了,連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天不見的黛雅比我想的還要有精神,現在是從被子裡坐起身子在和我說話。雖然肩膀上披著半纏外套讓她看起來十足病人樣,但臉色倒是沒有那麼糟。
「好起來之後黛雅也要好好對曜說些什麼喔?那個人看似不上心卻是有好好在注意別人的」
「說的是呢。讓她擔心了得對她道歉」
我稍微有點擔心黛雅到底是要道什麼歉,不過那部份我姑且是信任她的。不要緊,雖然平常時有的時候會做些脫線的事情,但這個人在這種時候應該是有常識的。
「說起來對果南也是。讓妳特地過來探病,謝謝妳了」
「不會啦,不要緊的。不過妳比我想的還要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抱歉,好像是稍微鬆懈了的樣子。真是面目無光」
雖然她好像是躺了三天,但果然並不是流感而只是感冒而已的樣子,由本人的嘴裡聽說後我就放心了。
「不過黛雅身體不舒服還真是少見呢。怎麼了?吃了什麼壞東西了嗎?」
「腸胃並沒有異常。是因為有點疲勞,又忍受了冬天寒冷的關係吧。不過,離曜的想像也相去不遠就是了」
「欸?」
我對她喃喃自語所說的話問著,黛雅哼的自嘲笑了起來。
「那個煩死人的人不在了,妳覺得我會認為耳根清靜了嗎?」
「怎麼說我也沒有那麼想啊。怎麼?其實妳是很寂寞的?」
「寂寞……要說是那樣也對,不過總覺得有種心裡被開了個洞似的感覺。雖然她在身邊的時候我們會吵架,她也光只會惹我生氣,但明明我是一次都沒有想過她不在的」
唉─,黛雅一邊嘆著氣,一邊說著不像她會說的話。
或許也有著因為生病的關係,不過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軟弱的黛雅。現在的話,我就能懂曜在說些什麼了。
是曜很敏銳,還是我太遲鈍呢。
或許某個程度上是我下意識的裝作沒看見吧。我自己都覺得很無情,就連請假三天也是老師說了之後我才重新注意到的。
「我也並不是那麼的一如往常啊……」
「什麼?」
「嗯。剛才被曜說了。明明黛雅變得沒精神了,我卻完全沒有變」
「那還真是說了相當嚴厲的事情呢」
黛雅一臉認真的這麼說道,又像是稍微思考似的嗯的低聲念著。
「不過我倒不覺得她是在責備果南妳喔?」
「我沒有覺得被責備了,但是曜她自己也覺得她說了些過分的話。雖然想要跟上了解她在說什麼,但是或許並不太順利呢」
「妳所謂的不太順利表示妳真的是不了解呢。啊─,雖然想說些什麼但還是不做說明好了。我的頭會在不是發燒的另一種意義上痛起來的」
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用認真的聲音和表情苦笑著。雖然想要回她些什麼,但因為她那樣讓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曜的作法也是相當的粗魯呢。要是那個人的話會更能掌握要領,那才是所謂的不用特地直接明說,也能夠讓妳有所自覺的措辭」
「這麼說的話,曜還很嫩呢」
「那句話輪的到妳來說嗎。不過要不是那樣的話,她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可愛呢。果然是多少受到了點打擊了吧。我家的露比,到現在也還是會顧慮我,不怎麼會說出那個名字」
鞠莉她,真的就只有給大家留下了衝擊呢。
不只是曜。班上的大家、還有連千歌也是,應該都有或多或少的喪失感。雖然她是個七嘴八舌、想幹什麼沒人知道的麻煩製造者,但不管怎麼說,那個人都是被大家愛著的呢。
「只是,我覺得我在校園偶像的事情上對不起露比了。因為我的關係,奪走了那孩子所喜歡的事物……」
「黛雅要繼續下去也是可以的喔」
最喜歡校園偶像,這件事黛雅也是一樣的。在 Aqours 組成的時候,最高興、最興奮的人就是她了。
憧憬著 μ's、應該是要作為 Aqours 實現夢想才對的。
但是黛雅對我說的話卻微微搖了頭。
「我並沒有對妳和鞠莉都不在了的 Aqours 有所留戀。抱歉,讓妳誤會了。我所擔心的只有露比的事情而已」
「……妳要是太過在意的話,不管過了多久都會離不開妹妹的喔?」
「我知道,但是,該說還不能把目光移開那孩子呢,還是該說是我操心操個沒完呢」
黛雅她,一遇上露比的事情真的就變成『姊姊』了。明明以前是會抱著我的手臂愛撒嬌的個性的。
「但是,也如妳所說,我也不能可能一直注視著露比,總有一天就算是身為姊妹,也是要分離的吧」
「嘛,總有一天吧」
「果南」
「什麼?」
「總有一天,妳也會不見了的對吧」
黛雅的話,不禁讓我笑了出來。
「嘛,總有一天吧」
「不過,到那個時候請妳至少要好好的道別啊」
像是在央求,但卻又帶著絕對不能拒絕的氣勢壓了上來。
果然,黛雅她相當的軟弱。那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還是因為一直抱著心事的關係呢,很可惜我並不是像曜那樣擅長觀察的人。
我伸出了手,碰了碰放在被子上的黛雅的手。
「嗯。我會的,沒問題的」
這句話雖然完全沒有個根據,但現在我也只能那麼說了。
那一天的事情,讓黛雅對某人會突然間消失不見產生了心理陰影。
那一定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深沉的多的,心裡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