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萊斯的女孩

距今近300年前從西方大陸的某個國家逃出了一對年輕夫妻，以及襁褓中的女嬰，三人趁夜越過萊斯的邊境，避開人群的城鎮，悄悄的在裊無人煙的森林邊境之中搭起木屋，隱居在其中。當時的他們完全不知道，此地是吸血族的領土，再繼續往森林的深處邁進，便是吸血族霍家的宅邸。

寧靜的時光過去了五年，年輕的夫妻只有女人的臉上抹上了些許的歲月痕跡，男人的樣貌並無一絲的改變，而女嬰在這五年中長成了漂亮的孩子，如同大海般的墨藍色長髮繫成兩條可愛的馬尾辮子，紅寶石般的大眼炯炯有神。活潑的好奇寶寶，總愛拖著兩條小短腿追著父親刻意放慢的步伐在森林裡兜圈子。走累了，小屁股馬上砰的一聲坐在地上，鼓起腮幫子，一雙哀怨的紅眼睛直盯著男人龐大的背影：「爸爸，爸爸。」

男人轉過身，一臉無奈又寵溺的走向坐在地上的小賴皮：「妮娜，要抱抱嗎？」

「要！」肉呼呼的小手馬上往前伸，爸爸的頸肩永遠都是尼娜專屬的特等席。

這一天男人在山林裡格外忙碌，因為冬天就要到了，要趕緊在家裡堆放必須的物資，像是可以久放的野菇、山果，還有生火用的木材以及動物的毛皮，好在這座森林幾乎沒有村民會進入，資源當然也非常豐富，簡直就是一快寶地。

女孩被安置在一棵大樹底下，父親到森林深處去打獵了，獨自一人的女孩只好就地取材來自娛自樂，堆起小石堆，插了幾根樹枝，女孩玩得非常開心，甜美的笑聲迴盪在整座森林。

樹叢之間，有東西被女孩的聲音所吸引了。

「妳在做什麼？」軟軟的女聲在耳邊突然響起。

「哇！！！」女孩一個慘叫後，不僅撞倒了自己的石子堆，還向後翻了個跟斗。

「吶~妳到底在做什麼？」那個像是棉花糖一樣柔軟的娃娃音又響起。

睜開眼睛，映照在紅寶石眼中的是一個看似與自己年紀相仿，如同天使般的女孩。

金色的俏麗短髮，配上白皙如陶瓷的皮膚，尤其是那雙澄清的青綠色雙眼，無瑕的純潔，耀眼的奪目。

「我在等爸爸。」

「妳爸爸不在嗎？」

妮娜失望的點點頭。

「那我陪妳等爸爸。」

「真的！」原本的失落瞬間一掃而空，一個人玩總是有些寂寞。

見妮娜如此開心，女孩溫柔的點頭給予保證：「真的，我叫艾爾斯汀･霍，妳呢？」

「妮娜･王。」

映入驚恐的赤眸的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銀白色的長髮伴隨著雪花微微飄揚，如同冰一般寒冷的肌膚白的毫無血色，奇怪的黑色圖騰纏繞其中。

夏樹......！？

白色的右手臂被冰晶覆蓋成巨大的利爪貫穿妮娜偏左的胸口，紅色的液體嘩啦嘩啦的流出，像是瀑布也像是分支雜亂的溪流，透明的冰晶染成深遂的酒紅，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點點螢光，如同妮娜那雙紅寶石的雙眸。

穿透妮娜的利爪捉著一顆血淋淋的東西，那東西還在奮力的跳動。

看不見什麼東西被人握在手上，但看著自己身體破洞的位置，大概也猜想的到，那是自己的心臟：「這...就是我的報應嗎？...真......快...」

利爪一握，心臟輕易的就碎裂了。

闔上黯淡的紅寶石，少女重重的脫離血爪向後倒下，血跡斑駁的臉蛋上是柔和的微笑。

艾爾斯汀......這是少女最後吐出的話語。

萊斯-近300年前 「爸爸。」女孩用著稚嫩的聲音叫喚身旁背負著許多重物的男人。

「怎麼了？」男人用唯一空閒的右手牽起女兒軟呼呼的小手。

「妮娜今天認識了新朋友。」

「這麼棒，是什麼樣的朋友？」男友有些疑惑，在這座森林很少有看過其他人。

瞇起紅寶石，女孩像是發現寶物般的興奮：「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可是她說不能太晚回家，所以很早就回去了。」

「哦~像天使一樣，爸爸也想認識一下。」大概是鎮上偷跑出來玩的孩子，自己以前也常做類似的事。

「我們約好明天在同一個地方見面。」

「所以妮娜明天也要陪爸爸來嗎？」

「對！」

對男人而言這位叫艾爾斯汀的女孩是個非常神秘的存在，因為好幾天過去了，男人從未見過這位像天使的女孩，她總是非常剛好的在妮娜獨自一人的時候出現，在妮娜不是一人的時候離去。

男人並沒有很在意原因為何，或者...這叫艾爾斯汀的女孩是否真的存在。

「艾爾斯汀。」坐在如同明鏡的湖水邊，妮娜出神的望著前方美麗的宅院。

「嗯？」與妮娜並肩同坐的女孩從手邊的提籃內拿出各式各樣精美的甜品。

「為什麼不能把艾爾斯汀的事情跟爸爸說呢？...爸爸說很想認識妳，我也很喜歡蕾婆，大房子裡有好多點心，好想也帶爸爸、媽媽一起來。」下巴抵在拱起的膝蓋上，肉肉的小臉盡是失望。

艾爾斯汀低著頭想了一下：「因為妳爸爸看到我就不會讓我們做朋友了，妮娜醬不想跟我當朋友嗎？」

「為什......」麼...

想說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斷在喉嚨裡，因為，映入眼中的是一雙哀愁的翠綠。

「可是...」小腦袋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見了面就不能當朋友，爸爸明明很溫柔。

細嫩的小手將妮娜的雙手握起：「就當作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好嗎？」艾爾斯汀揚起一抹溫暖的微笑，只是這笑容看起來有點悲傷：「我想跟妮娜醬當永遠的朋友，因為...我好喜歡好喜歡妮娜醬。」

能夠與妮娜永遠在一起，這是艾爾斯汀真心的願望。女孩祈禱往後未來的每一日都能如同今日般的美好，每日都可以看見這張可愛又純真的容顏。

可惜，現實往往都是被無情的命運所操作。這座森林雖然龐大，但還是有意外碰上的時候，儘管艾爾斯汀已經竭盡全力避開與妮娜父親的接觸，美夢就在七年後碎裂。

男人將妮娜拉到身後，棕色的鷹眼警戒的直盯眼前的金髮少女：「血族！接近我的女兒有什麼目的。」

「爸爸不要這樣！她就是艾爾斯汀，是我的朋友。」拉著父親的小手在顫抖，妮娜害怕極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男人如此可怕的表情。

「我...我只是想和尼娜當朋友，沒有其他目的，真的！」同樣害怕的還有艾爾斯汀，不，因該是恐懼，是出於面對天敵，本能的感受到畏懼。但艾爾斯汀不想退縮，她有預感，一旦逃走就再也見不到妮娜了。

男人的殺氣驚動了整座森林，自然引來了霍家的許多人：「二小姐，您沒事吧！」第一個趕到的是平時照顧艾爾斯汀生活起居的蕾婆，老婦人以自己的身子將怯憐憐的少女擋在身後。

圍繞在妮娜父女周身的樹林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影子，有狼人也有吸血族。

「居然在這片大陸見到天使族的，可真稀奇。」一名身著貴族華服的中年男人走近妮娜的父親：「不知自詡為高貴種族的天使來這等偏遠地方有何事？」男人有著與艾爾斯汀一樣的金髮以及青綠色的眸子，只是，比起溫柔的艾爾斯汀，男人更多的是厭惡。

妮娜的父親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將妮娜牽在身後，額間的汗水滴落，透過男人牽起的手，妮娜感受到父親的不安與恐懼。

男人的綠眸似乎看穿了一切，不屑的輕笑：「你是天使族，卻沒有天使族應有的東西。...喔~我明白了，你被放逐了，這樣的話因該稱呼你為墮天使對吧。」男人單手一揚，撤去了其他人，就連艾爾斯汀也被強行帶走。

「我們與天使族有協定，就算是墮天使也不方便出手，聽好了是『不方便』。」男人刻意加重語氣表示威脅：「離開我的領地，這裡不歡迎天使。」

隔天一早，少女跑遍了整座森林，不論是初次相遇的大樹下、一起失足的小溪還是妮娜最愛的湖水邊，那抹可愛的湛藍色身影怎麼找就是找不著。艾爾斯汀難過的蹲在草皮上哭泣，其實自己早就知道，那少女的氣息在昨晚就已經不在這片森林了。

看著自己從小照顧到大的二小姐哭的如此悲傷，蕾婆心疼的抱起這溫柔的孩子：「別難過了，二小姐。」

「可是...妮娜是我唯一的朋友。」被納入溫柔的懷抱，少女更是哭的一發不可收拾：「我太弱小了，霍家的人都討厭我。」像是長久堆積的痛苦以及憤怒爆發了，少女反常的歇斯底里地起來：「只有妮娜...只有妮娜是真心喜歡我的。」